雲胡不喜 番外 ：思君迢迢隔青天（七）

靜漪看看小梅，點頭。 舒睍蓴璩

小梅走後好一會兒，才長出了一口氣，打開檔案夾。信件和電報多是慈濟同國的長老會、各個合作醫院間的公事往來，並無特彆，隻有一封信件是的導師寫給的。仔細看著信，除了信中照例關心的工作和學業，最後提及了本應來滬接管慈濟的dr.johnson已然病癒，鑒於在此的出表現，他們的意見是由繼續承擔這份職責。但他們同時也尊重的意願……靜漪反覆看著這封信。

也許是這幾個月同導師和前同事之間往來的信件中偶爾對自己的境況有所提及，他們也瞭解的境，纔會有這樣的安排。是去是留此時取決於。

靜漪將信件和電報都收拾好，聽到敲門聲，說：“請進。”

“院長，斯梅讓我來告訴您，有客人來訪。”來的是個模樣清秀的小書，梅豔春的副手白薇燁。

“是杜夫人嗎？”靜漪看了下表，問道。

“並不是。”白薇麵有豫，見靜漪目不轉睛地著自己，麵上泛紅，“來客隻要求與您麵談。斯梅說由來打發走，您就彆出麵了。但是我看那客人有些難纏，彷彿是不好招惹的樣子。”

靜漪微微皺眉沃。

梅豔春做事素來分寸極佳，既是如此安排必有的道理。這一日來遭遇的意外況已經目不暇給，倒是也不在乎多這一樁。

“什麼樣的人？”靜漪將檔案夾拿在手中，磕在桌案上。

白薇見問，便說：“其中一位是很乾的樣子……他不說話，可是我看他不像是中國人。”

靜漪沉片刻，說：“我過去看看再說。”

“程院長……”白薇想要阻止靜漪，但見從容鎮定，況且自打來了這裡工作，也冇有見到過程靜漪博士何時、對什麼有過畏懼和恐慌。

靜漪對微笑點頭，出了會議室。

下樓之後還未走到會客室，就聽到一陣嘈雜。看清是樓下值更的工友帶著同伴上來的，見了，都站下來。

靜漪明白過來，是小梅請了工友上來，顯然是預備先禮後兵了。也不知為何，竟微笑了。

工友們見如此，躊躇不知該不該闖進辦公室門去。靜漪溫和地請他們在此稍候片刻。白薇快走兩步，替開了房門。

正與來客周·旋的梅豔春見靜漪回來，先是微怔，接著便鎮定下來。剛要開口，靜漪便將手上的檔案夾給，說：“這些檔案你快些整理吧。另外替我安排下，明後兩天的午餐，給我約名單上那幾位先生。”

“是。”梅豔春接了檔案夾，著靜漪，不聲地給遞了個眼神。“這兩位是東京帝國醫藥的經理阿部春馬先生，和他的翻譯莫先生。”

靜漪這才轉臉了這兩位已經站起來的客人，溫和地道：“我是程靜漪。讓兩位久等了，請坐。”

語氣雖溫和，目卻如電，在來客周一轉，便看出他們果然如白薇方纔同形容的——其中一位不像中國人的，應是上午陪同藤野晴子到的公館拜訪的那位令覺得眼的男子。全上下不止有著日本人那特彆的乾銳利的氣質，還有難以掩飾的軍人做派，連站立都是筆直的，更不要提看到目移向自己時，那下意識的一點頭，極其利落；另一位戴著眼鏡的，應當是他的翻譯……靜漪這一打量，心中有數，笑容便更溫和些。

靜漪坐下來，這兩位客人才先後落座。靜漪對白薇說：“給我也來一杯咖啡……如今滬上價飛漲，能請客人喝一杯咖啡，都算是奢侈。有招待不週之，還請兩位見諒。不知兩位忽然來訪，所為何事？”

那位莫翻譯看了看阿部春馬，說：“阿部先生是帝國醫藥在華負責人。此次前來拜訪程先生，是想謀求帝國醫藥同慈濟醫院的合作。慈濟醫院是滬上非常有名醫院，程先生作為醫院的領導者也是非常尊敬的，阿部先生希帝國醫藥能有這個榮幸同程先生合作。帝國醫藥不僅在日本，在全亞洲也是首屈一指的醫藥公司……”

靜漪聽到這裡，微微一笑。莫翻譯也就暫且說到了這裡。

靜漪說：“醫院對藥品和械的采購，有專門的機構裁決和審查。阿部先生既然有誠意同慈濟合作，那不妨有點耐心，我自會待書轉相關的資料。隻要帝國醫藥能夠通過審查，就有機會同慈濟長期合作。”

一邊說，莫翻譯一邊低聲向阿部春馬翻譯。

泰然自若地看著阿部春馬的反應——他聽的很認真，且看上去對如此方口氣的回答，毫不意外……他聽完莫的翻譯，抬眼正了，點頭。

隻是一瞬，靜漪覺得他看似溫和的目中閃過一冷冽。這就是這一冷冽，讓猛的想起來，自己究竟為何會覺得他眼。

那莫翻譯想要繼續說什麼，阿部春馬擺擺手，說：“帝國醫藥除了想同慈濟進行前述合作，還有其他方麵的合作意向。程院長，慈濟是教會醫院，在這裡工作的絕大部分醫生都來自國和歐洲，慈濟的許多支援也來自於國教會和著名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我們對慈濟還是很瞭解的。”

此時白薇敲門進來送咖啡，他頓了頓，看著靜漪。

靜漪不聲地請他繼續。

“帝國醫藥除了醫藥製造，也有著名的帝國醫院。想必以程院長對中國醫療界的瞭解，不難得知帝國醫藥近些年來在中國設立了兩所醫院，經營的都很不錯。我們在上海也將設立醫院。帝國醫藥也想促慈濟與將來的帝國醫藥上海分部的合作。”阿部春馬說。

白薇進來將咖啡給靜漪放到麵前，等吩咐了才站到一旁。

靜漪端了咖啡輕啜一口，微笑道：“如果我冇有記錯的話，帝國醫藥和帝國醫院都是天皇下詔指定同軍方深切合作的。僅僅這一項，帝國醫藥的盈利便可遠超同行，為何胃口還是這麼大？阿部先生中國話說的這麼好，想必應該聽過一句中國的老話吧。”

“怎樣講？”阿部春馬問道。

“貪心不足蛇吞象。”靜漪微笑道。咖啡杯在小碟中被手指輕巧轉，“慈濟全同仁專心治病救人，對於如何盈利、擴張勢力、吞併機構，並無興趣。”

阿部春馬亦微笑，點頭道：“難怪程先生會一口回絕第四戰區的支援征召。”

“阿部先生對慈濟的瞭解不可謂不深。”靜漪放下咖啡杯，道。

“程先生對我們也並非一無所知。”阿部春馬也道，“不過據我所知，程先生雖然拒絕向軍方提供支援，還是在暗中提供幫助的。這隻是耳聞，不知事實究竟如何？”

靜漪被他冷而利的目鎖定，秀眉微微一挑，道：“我剛剛纔對阿部先生說明，慈濟全同仁秉承的是治病救人的神，對政治、軍事毫無興趣。倒是阿部先生一介商人，對此經營之外的事為何如此費心？阿部先生究竟是來談合作的可能，還是另有所圖？阿部先生不妨明示。否則道不同者，不相為謀。阿部先生還是省了費這心思的好，也免得浪費兩下裡的寶貴時間。”

靜漪字字句句說的清楚。

已然知道這阿部春馬來意定然不善，必須更加小心應對。即便是這樣，心頭瞬間被激起的怒火仍然在剋製之下越燃越旺，大有在臉上的趨勢。

“程先生，我既然來了，當然是有誠意合作。在未進帝國醫藥之前，我曾經做過隨軍醫生，對這些訊息自然比旁人更留意些。”阿部春馬說。他看了靜漪，聲音和緩許多，道：“陶太太貴人多忘事。我與陶太太也有數麵之緣，陶太太是不記得了？”

他忽然由稱呼程先生，轉而稱呼了陶太太，除了靜漪，在場的莫翻譯和白薇也都一愣，誰也不曾想這兩位還有過往。

靜漪聽他如此說，也道：“此時兩國兵，以阿部先生資深的軍方份，更慮及外子此時浴戰之境況，還是不攀的好。阿部先生以為如何？”

阿部春馬足足愣了有幾秒鐘，才說：“陶太太您很誠實。看來慈濟是不會同帝國醫藥合作的了。”

“帝國醫藥在日占區采用傾銷的方式垮中國以及外國醫藥的行為，我也有所耳聞。若能避免合作，自當避免。”靜漪直言道。

“陶太太您現在在做的事，會給醫院和您自己都帶來很大的危險。”阿部春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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