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城裡已經作一團,並不適合洽談與休息。
白盡山將二帶到了一座平靜而優的高地懸崖邊,站在青青草地上,吹著風,原本疲憊而心累的兩位姑娘稍稍安定下來。
白盡山著遠的朝天城,因爲之前天下第二樓蒸發的餘波,起了層層灰白的煙霧,沖天而起,燎了城上空。九重樓突然的湮滅,一時之間還未造秩序的大崩潰,能見著不制式隊伍在維持秩序。秩序從上至下崩塌可沒有從下至上來得快。
但事實上,見證了今天的所有人都知道,朝天城即將爲過去,產業遍佈全天下的朝天商行,也會被其他勢力逐一切割,最後由商行部的其他領袖零星半點收回來部分。
已經可以預見,一幅日落西山之景。
爲帝朝之帝,早在第一時間,白盡山就要求應朝的人以“幫忙穩定秩序”的名頭去控制朝天商行在應朝部的產業。與他一樣的,不勢力的人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就選擇控制勢力範圍的朝天商行產業。
白盡山震驚九重樓湮滅之餘,還是高興的,因爲應朝能在朝天商行瓜分的利益,一定程度上能彌補之前爲了應對世紀劫難做出的佈局。
他相信,天底下還有不大勢力也跟自己抱有一樣的想法。人都是逐利的。
可以說,九重樓之死對天下格局的影響,遠大於那連一點水花都沒有冒起來的世紀劫難。
而改變格局的“罪魁禍首”,就站在他旁邊不遠。
白盡山看向一邊的秦三月和白穗,心十分複雜,以至於爲帝朝之帝,也難以掩飾而表現在臉上。
“老實說,我只是爲了穗兒來的,從沒想過,會見證這麼驚天地的大事。”
秦三月表平靜,語氣淡然:“我也沒想過。”
湮滅九重樓,是在察覺到九重樓在竊取世界大運時纔有的想法。如果九重樓不死,那麼會有更多的人,看到九重樓的“功”,而用其他手段,闖這個區。現在的世界是孱弱的,可不起這麼多人去竊取大運。
所以,九重樓必須死,要死得徹徹底底。
這也是秦三月爲什麼十分堅定地讓白起殺死九重樓的原因。並沒有料想到白起能將其直接湮滅,一開始以爲頂多將其制服而已,所以都做好了之後再度討伐九重樓的打算。但白起很強,強到不可思議,而且是超出常理的強。在常理之中,大聖人是不可被殺死的。
“所以,這更令我驚訝。你臨時的起意,能讓一個大聖人湮滅。”白盡山微微虛眼。
秦三月搖頭,“你把這想得太簡單了。事實上,九重樓之死,是諸多事共同導致的結果。”
白盡山角含笑,沒有逾越去過問。
他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與秦三月談論,畢竟,秦三月是個神的人,神到令人不安。儘管看上去人畜無害,而且很講道理。
不能直接跟談論,那或許可以通過旁邊的白穗。
“穗兒。”白盡山似笑非笑。
白穗了頭,“幹……幹嘛。”
“幹嘛?你問我幹嘛?”
白穗躲到秦三月後,微微咬著脣不說話。
秦三月擰著眉頭看著白盡山。
白盡山氣笑了,“你個小丫頭,弄得我像是對你不好似的,這還躲到別人後去了。”
白穗躲在秦三月後說:“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不跟你回去!”
秦三月想起白穗之前跟說的,的父皇十分疼,以至於擔心被外界複雜的人心與泥濘般的江湖事給禍害了,所以基本上沒讓離開過應朝的疆土。之前那次武道碑離開應朝疆土,還是白盡山親自陪同的。
“但你曾與我約定過。”白盡山語氣很輕很平靜,但約出一不容拒絕的味道。
秦三月著,心想,這興許就是皇帝當久了吧。
“穗兒,把我與你的約定親口說出來吧。”
秦三月轉頭看著白穗,見眉頭抖著,眼神十分不定。
到秦三月目的影響,白穗猛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不到二十四歲,不離開應朝的疆域,二十四歲之後去哪兒都可以!”
“那麼,你做到了嗎?”
“沒有!”白穗大聲說,“但我一點都不覺得恥!”
白盡山愣了愣,“合著,你覺得很自豪啊。”
秦三月打斷二人,“恕我冒昧,請問,爲什麼是二十四歲?”
“第二個本命年,是過命關的時候。”白盡山說,他看著白穗,“我也不瞞什麼了。穗兒的質十分特殊,秦小友,想必你跟接這段時間以來,能夠到,說話自然而然就有一定的染力。”
秦三月點頭,“這是什麼況?”
察覺得到,白盡山對的態度並不保守,想必之間的事影響。
“昭明之。穗兒是昭明之,直接的意思是昭示明。”
“昭示明。”秦三月看向白穗,後者一臉懵,顯然白穗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接著,看著白盡山問:“這個昭示明是對萬生靈而言嗎?”
白盡山稍稍訝異秦三月一語參,不過想起之前的事,立馬釋然了,都能湮滅大聖人了,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他點頭,“是的,妖族的白公子便是昭明之,不過那隻對於十萬大山裡的妖族昭明。傳聞至聖先師亦是昭明之,但真真假假,並不明瞭。”
“難怪……穗妹很多次跟我說,你十分疼。”
“穗妹……”白盡山呢喃這個親的稱呼,“你們關係很好。”
白穗傻傻一笑,“是啦。”立馬,又哼一聲,“關你什麼事。”
“叛逆了是不是?”白盡山笑得滲人。
白穗立馬又躲到秦三月後。
秦三月略尷尬地笑了笑,“我想,事可能並沒有那麼糟糕。還是先說回之前的本命年命關吧,爲什麼這個這麼重要?”
白盡山說:“萬演化的規律是可以細緻微的,一年十二個月,十二個生肖等等,都是規律化的一種現。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清楚。”他認爲,秦三月能湮滅九重樓,一定是對世界規則瞭解得十分通的。儘管看上去十分弱小。
秦三月沒有謙虛,點了點頭。
謙虛是要分場合的,不該謙虛的時候謙虛,那就是自負的另一種表現。
“對於穗兒這種特殊質,每一個本命年命關都要經歷一次變化,這種變化將預示之後的方向。”白盡山說。
秦三月笑道:“那等二十四歲,再回應朝不就行了嗎?這並不影響在第二次本命年命關前在外歷練吧。”
白盡山瞇起眼,“所以,你的看法是?”
秦三月走起來,輕而慢,“世界規則本是自然而然的,越是刻意越是悖逆規則。就像九重樓,他自然而然地去理解世界,去與世界共鳴,那麼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但他選擇了不可通行的捷徑。我無法說你對穗妹的控制等同於九重樓的行爲,但你對的控制,並非是因爲二十四歲的本命年命關。”
白盡山無法在規則的認知上與秦三月辯駁,他自己對此也不比九重樓好多。同時,他聽得出來,秦三月在暗示他,不要和九重樓走上同樣不可通行的捷徑。
這個年輕的姑娘,說話很不客氣,並且充滿了底氣。
當然,白盡山無法對做出些什麼,畢竟,九重樓湮滅的場景歷歷在目。
但,對自己的小兒白穗,他不覺得秦三月比自己更瞭解。
“控制這個說法可不好聽。秦小友,在你跟關係親前,首先,我是的親,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的。”白盡山認真地說。
秦三月微微一笑,“有些時候,過分的關心,可並不是有意義的。”
“如你所見,什麼才不過分?”
白盡山跟秦三月的對話都有些不太符合各自的份,這聽上去就像是在爭論誰纔是白穗真正的知心人。然而,故事的主角,白穗卻被他們晾在一邊默默不語。
“穗妹首先是個活生生的人,然後纔是你的兒。陛下,你對的關,是出於你自己的想法,還是的想法,你思考過嗎?”秦三月問。
“我們在許多個日夜裡談,足以說明。”
“談即是有效嗎?”
“爲了反駁而反駁,沒有意義。秦小友,我覺得你這麼反問,有些離了你的理。”
“可陛下你不也是如此嗎?你並未說出任何一點有實際建設意義的關鍵來。爲什麼,你要以你自己之見,決定在二十四歲前的行程?穗妹是個天才,你這樣的束縛,難道不是對天才的扼殺,對思想的限制?”
“夠了!”白盡山正反駁,白穗突然大聲打斷他們。
兩人看向。
白穗並沒有氣急敗壞,沒有發泄不滿的緒,而是在打斷二人後,十分理智且分明地說:“父皇你關心我,疼我,這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事實,作爲兒,肆無忌憚地你的疼,當然是無比珍惜且滿足的。但,父皇,你有問過我時和時,爲什麼喜歡去金宇宮的藏書閣看書,而不是你的書房嗎?因爲我看到世界,看到更多的富多彩。我無法離開皇宮,金宇宮藏書閣裡那些堆了灰的雜談與志怪錄了我瞭解世界的渠道。
“當然,我那時還小,不瞭解外面的世界,你將我保護得很好,我現在十分理解你的想法。但,父皇你一定是一直把我當八九歲的時候看待了,每一次和我的談話,似乎都還停留在過去,經常問我一些小孩子的問題。就像十六歲那年,你送了我一隻竹蜻蜓,說這個是我最的玩。但,父皇你忘了,那是我十歲以前最的。”
白盡山言又止,手中的摺扇開了又閉上,閉上又張開。
“秦姐姐也經常說我還是小孩子,但我其實是樂意這麼聽的。因爲這麼說,是出於對我的喜,而並非真的把我當小孩。但父皇你這麼說,是真的把我當小孩子,你太過在意我的本,以至於忽略了我心的想法。總是說等我後再出去歷練,但如若只是待在皇宮裡,就算一百歲,兩百歲,五百歲又怎麼會呢?
“跟秦姐姐一路走來的幾個月裡,我見到過不幾十上百的‘老小孩’,他們的閱歷低到可憐,以至於非常容易就去招惹到別人,而這些人裡,不乏是大勢力之門徒,大人之子嗣,認爲全世界都該圍著他們轉,他們也就是俗語裡的紈絝子弟。我不想變那樣的人,如果爲那樣的人,我寧可我從沒出現過。”
白穗的話,說得堅定而決絕。並沒有去批駁白盡山,因爲,曾經也沉醉與白盡山的寵之中,只是,在跟隨秦三月以來,逐漸認清了自己。
聽來一番話,心中涌起萬千愁緒。
不知不覺間,小兒似乎也奔著人去了,作爲一個父親,白盡山十分明白,他跟其他公主皇子之間是十分傳統的正常皇室父與子,只有跟小兒白穗之間,纔像是平凡人的父與子關係。
於是乎,這位父親,也不得不面對孩子長大的悲喜加。
悲的是兒的長大,像是告別了最親的人,喜的是兒終於還是長大了。
“穗兒,你收穫了很多。”白盡山眼神十分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