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友德所想，姜梨的這份考卷，果然是傳到了宮中。

書房，年輕男子從裡走了出來，門前的蘇公公躬將他送出門外，瞧著他離開的影嘆，不過二十出頭，一朝中第，短短一年時間便爬到如此位置，果真是順風順水，後生可畏。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中書舍郎沈玉容。洪孝帝眼下十分喜沈玉容，時常與他談論時事，甚至有人說，洪孝帝有心想要沈玉容進閣，當做未來的首輔，姜元柏的接班人培養。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但並不妨礙現在就有人結。

沈玉容穿過花園，往外頭走時，卻在長廊遇著了一人。

永寧公主正在花園石桌前小憩，瞧見他，便出一個嫵的笑容來，道：“沈大人。”

正是夏日，花園樹蔭繁，幽風涼爽，從樹葉間隙灑下的一金線，恰好照亮了一半臉頰。端的是富貴明麗，只覺得那皮也是上好的羊脂玉，想讓人上一。

分明是眉眼上挑，驕矜的樣貌，卻是做溫小意姿態，喚的禮貌端莊。

沈玉容拱手行禮：“公主殿下。”

“你方纔從皇兄那裡出來，是說了什麼事呢？”永寧公主拿薄薄的紗扇輕搖，脣塗了大紅的口脂，潤飽滿，豔滴。

沈玉容移開目，道：“陛下聽聞昨日校考紅榜已出，國子監榜首和明義堂榜首花落兩家，與下談論此事。”

“哦？”永寧公主訝然的瞧著他，語氣帶著些撒的爛漫，又像是人，道：“此事本宮也聽說了。聽聞明義堂的榜首是姜家二小姐，當年被逐出姜家在庵堂裡呆了八年，此次回京不過月餘，明義堂更是不過十日。卻在此番奪魁。”嫣然一笑，“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呢，聽說更是寫的一手好字，本宮沒有親眼見過，沈大人以爲如何？”

沈玉容一怔，垂首道：“下亦沒見過。”

“呵，”永寧公主又輕輕笑了一聲，“原本以爲這樣的事，沈大人一定要去見一見的，沒想到沈大人倒是不興趣，大約沈大人見慣了才，更紅脂？”最後一句，話裡帶了輕佻的勾引。

沈玉容退後一步，道：“公主慎言。”

“瞧把你嚇的。”永寧公主眸中閃過一不悅，隨即飛快的沒，嗔怪道：“我的人都在外面守著，我與你說話也無人聽見。這些日子許久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越發的肆意起來。

沈玉容微垂著腦袋，幾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

便是這輕輕的一下頭，頓時令永寧公主喜笑開。甚至手去沈玉容的手，一邊笑道：“我便知道，你也是念著我的，只是近來瑣事太多，我倒不好來找你。明日明義堂校驗下三門，不若你我都去觀看，看畢後……”尾音消失在曖昧裡。

沈玉容任由拉著手，面上神緩和幾分，輕聲道：“公主……”

“我早就說過，無人時候，你當喚我永寧。”永寧公主癡迷的看著他俊朗的眉眼，從第一次見到沈玉容開始，就上沈玉容。這般年輕俊朗的男子，識的政事，做的華章。見他在高頭大馬上策馬遊街時，就芳心落，再也收不回來。

只可惜，使君有婦，不過，到底不是什麼大事。是金枝玉葉的皇家公主，而他的妻子，只是個小吏的兒，縱然才貌雙絕，也是低賤如螻蟻。

所以殺了。

永寧公主曉得，沈玉容的心裡，不是沒有薛芳菲的。薛芳菲生了一張好皮相，又有才之名，和沈玉容又有多年夫妻分。沈玉容尚且有餘，永寧公主卻容不得他心裡半不屬於自己。對於薛芳菲，不僅要的命，還要的名聲、尊嚴，要一無所有的死去，以最狼狽的姿態。

誰讓佔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自己到底是贏家。

沈玉容沒有在花園裡多呆，畢竟宮中耳目衆多，雖有永寧公主的人守著，到底怕出什麼意外。薛芳菲死了還未半年，若是傳出了和永寧公主有染，怕是堵不住悠悠衆口。

永寧公主只得不捨的看著沈玉容的背影消失。

樹蔭下便是又無人了，永寧公主想著，隔三差五，自己到宮裡，表面是和劉太妃說話，實則是爲了瞧一眼心上人，這般艱難。薛芳菲都已經死了，自己卻還是不能和他日日耳鬢廝磨，無法明正大，反而像是對的人。想著想著，不由得哀婉起來。

“廝守難呀……”長長的嘆了口氣。

忽而又想起明日校驗過後，又能與沈玉容有片刻的歡愉，永寧公主的眉梢就染上一層喜。雖然對於這些有才華的子，一向不怎麼喜歡，只因爲這會令想到薛芳菲。

說起來，當初薛芳菲的字也是燕京一絕，只是薛芳菲寫的是簪花小楷，姜二小姐字形卻肖似男子。

才代代出，薛芳菲到底已經死了。

……

芳菲苑裡，白雪看著姜梨正在練字，琢磨了一會兒，道：“姑娘的字寫得真真大氣。”

“大氣”，已經是白雪能想到的最文縐縐的詞了。

“是呢是呢，”端茶的明月過來掃了一眼，笑道：“和其他姑娘的字兒都不一樣。”

姜梨笑了笑。

是薛芳菲的時候，前半生在桐鄉，字跡龍飛舞，是學薛昭的豪氣。後半生到了燕京，卻開始改寫簪花小楷。

不爲別的，就因爲燕京城的夫人小姐們都這樣寫，爲了不讓自己顯得特立獨行，更快的融進這裡的貴人圈。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包括寫字的習慣。

就連沈玉容，大約都以爲擅長簪花小楷。但今非昔比，簪花小楷固然娟秀，但爲子，在世上行走本來就比男子更爲艱難，只因世人待男子寬厚，待子嚴苛。

既然如此，不靠天不靠地，靠自己就好。倘若將自己當做男兒，自然也能扛得起事實無常。

－－－－－－題外話－－－－－－

今天接到編輯通知，下週二v，到時候可能要倒v大概十章左右，所以養文的寶貝們可以看起來了，免得到時候倒v還要訂閱~

看過的寶貝們注意下章節數不要訂閱重複啦，v前會再提醒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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