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今天要推介的這幾項實用急救技能,繡春十分地重視。這其中,人工呼吸與心肺復甦佔了大頭。爲演示方便,昨晚連夜,便讓都護府的一個下人幫忙,用稻草扎出了個與真人比例相同的模型,給穿上裳。先收了起來,準備到時候拿出來示範講解用。
第二天,軍醫們到齊。除了軍醫,還有聞訊過來看熱鬧的一些低級軍和士兵,把個講課的地方了個滿滿登登。在講解演示的過程中,無意發現蕭瑯竟也來了。只是他站在最後頭,衆人背對著,注意都集中在自己這裡,所以沒人注意到而已。
兩人對上視線的時候,他脣邊帶了淺淺笑意,一如他平日的安雅清高模樣。旁人倘若不留心看,絕對瞧不出他此刻雙眼中因了見到愉悅心神事而自然微微放的異樣反應。
繡春收回目,繼續自己的事。
在講演示完急救傷者的搬運方法、急止等容後,到人工呼吸與心肺復甦時,卻出了點意外。去取模型的人兩手空空地回來,說準備好的假人竟不見了。
演示馬上要用,道不翼而飛。自己若真的是男人,隨意個人上來躺下也行。但顯然,這不大適合。現在再去扎個假人,又恐怕來不及了。
繡春看了眼正圍住自己,等著開始的人羣,一時有點發急。忽然看見蕭羚兒竟從人牆裡鑽了出來,衝著自己笑嘻嘻道:“那就讓我來代替假人!”
那天的那場驚險意外,並沒真正嚇到蕭羚兒。到了這裡後,這幾天,他一直東遊西逛。蕭瑯知道他既來了,也不可能拘他在屋裡頭,嚴令他不許去軍事重地後,便挑了幾個衛兵隨保護。繡春這兩天也在忙自己的事,所以沒怎麼與他打照面兒。見他此刻忽然這樣鑽出來遂自薦,略微驚訝。
蕭齡兒只是個臭未乾的小屁孩,算不上男人。只要他願意,對於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行。那就有勞世子了。”
繡春立刻應了下來。
蕭羚兒大約沒想到這麼痛快就應了,愣了下。見已經示意自己躺到地上預先鋪好的一張席子上,一咬牙,在衆人的目注視之下,著小脯上前,直地便躺了下來,宛如上了刑場。誰怕誰!
道有了,接下來就簡單了。
繡春向雀無聲的衆軍醫詳細講解了前頭的預備作,保持氣管通暢,取出口異,清除分泌,然後,取了預先準備好的一塊乾淨紗布,放在了道的上,一邊講解,一邊示範著,一手推他前額,使頭部儘量後仰,同時,另一臂將他頸部向前擡起,對著衆人道:“施救者深吸一大口氣後,迅速用力向救者口吹氣,然後放鬆口脣,照此,每五脈數反覆一次,直到患者恢復自主呼吸。”
俯下去,要示範整個作時,見蕭羚兒雙眼瞪得滾圓地盯著自己,目中仿似帶了微微恐懼之,皺了下眉,低聲道:“給我閉上眼睛!”
蕭羚兒立刻閉上眼,直地一不。
繡春湊到了他隔著紗布的上,示範了幾個來回。然後停止,起詢問軍醫們是否已經掌握要領。見衆人點頭,便道:“你們別小看這套急救技能。雖然看起來簡單,但關鍵時刻非常有用。回去之後,希大家能多加練習。我再教大家一套與之相配套的心臟復甦,與人工呼吸相互配合,效果會更好。”話說完,再次蹲到了蕭齡兒的邊。
說話的時候,蕭羚兒正盯著看,兩邊臉頰似有可疑的微微紅暈泛出。見又要拿自己示範,慌忙再次閉上眼睛。
繡春瞟他一眼,見他仍是那副僵的樣子,忍住想笑的覺,演示了整套作,最後道:“這個過程中,注意與放鬆時間大致相等。按部五次,就停一下,口對口吹氣一次。也要注意力合適,切勿過猛,以免救者遭到二次傷害。同時,更重在堅持。只要還有一分希,就不能放棄。這是每一個醫者都要牢記的基本準則。”
邊上衆軍醫們紛紛點頭,表示教。
授課結束了。衆人議論紛紛,回看到蕭瑯,吃了一驚,忙上去拜見,蕭瑯朗聲道:“陳先生這兩天給你們所教授的容,回去了都要細心揣,以後就照的方法行事。日後會進行考評。力行並有功者,獎賞。反之,倘若因了漫不經心,貽誤人命,必定嚴懲!”
衆軍醫急忙齊聲應是,有的散了,有的繼續圍著繡春討論方纔的授課容。
蕭瑯看了眼蕭齡兒,見他仍躺那裡,神有些呆滯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到了他近旁,低低地喝道:“還不給我起來!”
蕭齡兒這才彷彿如夢初醒,一骨碌從地上跳了起來,朝蕭瑯低低了聲“三叔”。
蕭瑯再次看向繡春,見仍有不軍醫圍著,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得空,想了下,便對侄兒道:“你跟我過來!”
蕭齡兒應了聲是,乖乖地跟了他出去。到了外頭一個無人的地方,蕭瑯沉下臉問道:“那個假人,是不是你給弄走的?”
蕭齡兒腦袋垂得更低,不吭一聲。
那就是默認了。
這個侄兒,一向出格,此刻卻這樣一反常態,蕭瑯倒是略微驚訝。
昨晚,他從吳軍醫那裡聽到這事後,第一反應就是那個能與口對口的人,必須要是自己。只是又無法向開口。正被吊著時,得知弄了個假人充當模型,這才終於放下了心。今天特意空趕過來看授課。萬萬沒想到的是,現場竟會出了這樣的意外。
當時他腦子裡甚至迅速冒出了個念頭:只要看向自己,投來求救的目,他就一定會自告勇地出去給當人偶。此舉雖有墮魏王英姿,但比起接下來與對的相親……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不但連眼角風也沒掃向他,他的侄兒自己也跟著跳了出來,攬了這項差。
他想起方纔的一幕,繡春俯下去,與他口對口時的景。雖則這侄兒只是個小孩兒,上還被封了塊紗布,心裡卻還是有些不爽快,或者,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妒忌。
所以他的臉更沉了,哼了聲,“爲什麼幹這事?明知今天要用的!”
爲什麼?
蕭羚兒張了下,自己也說不出來個緣由。
反正……越是不理會他,他就越要惹。最好把氣得跳腳,他才高興。
小男孩想起剛纔,俯下來給給自己渡氣時,他聞到的那淡淡的香氣……臉一下又熱了。
“三叔……”
他擡起眼,神裡帶了些忸怩,吃吃地道:“前次遇到黑勒人的時候,幫了我……你幫我跟道聲謝……還有……”
他一下起脯,大聲道:“那一回是我第一次遇到這事,沒經驗,這才跑了的。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我絕不會丟下自己逃跑的!”說完,轉一溜煙地跑了。
蕭瑯皺眉,等他人影跑得不見蹤影了,再次搖了搖頭,獨自出神了片刻。
不知道與對,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
戰爭的氛圍愈發濃厚起來。
在對界西突牙帳裡野心的篡權者看來,他們的騎兵從前之所以無法南下,並不是因爲賀蘭王不可戰勝,而是牙帳裡可汗的庸碌無能。在向本朝要求送回原當政者無果後,篡權者以此爲藉口,意用一場挑釁與勝利來爲自己的新政權樹威。
繡春再停留了兩天。一直沒見到蕭瑯的人影。
聽說西突人幾天之前,已經開始往南向靠近邊境的雅河一帶陳兵。估計他與裴度等人,正在進行最後的張備戰。
手頭的事已經告一段落,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蕭瑯大概也認爲應該送走。楊管事已經替準備好了車馬,只是再等等,等魏王回來,告知了他之後,再上路。
把帶來的幾個箱子裡的藥都留下,收拾好自己簡單的行裝後,就只等著返程了。這天下午,無意從吳軍醫那裡聽到了件事。說城外的桂莊,有個孕婦已經幾天沒有排尿,痛苦不堪。中午的時候,的家人跑到這裡來求軍醫幫助。軍醫們大多不通婦科,也是沒有辦法,對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去了。
吳軍醫說完,一臉莫能助的樣子。繡春略微想了下,他帶自己過去看看。
吳軍醫訝然,見不似玩笑,便點了下頭。
出靈州城不遠的十來裡地,經過一片沙棗林,便是桂莊了。零星分佈幾十戶的牧民人家。繡春問了路,最後被帶到那戶姓焦的人家。家裡正一片愁雲慘霧。聽說是城裡的軍醫過來了,如見救星,急忙帶了繡春進去。
繡春了屋,看見牀上躺了個年輕的人,腹部隆得像個球,看起來有j□j個月的孕期了。面容憔悴,表痛苦。見到了繡春,聽說是城裡的軍醫過來了,眼裡一片淚閃爍。
繡春到了孕婦邊,探手到腹部按了下,腹壁皮張,猶如膨脹裂。再向家人問了詳,覺得這個名紅梅的孕婦,很有可能是得了孕期癃閉。也就是說,妊娠期子宮隨胎兒增大迫膀胱,到後期,塞在骨盆口迫了輸尿管,阻礙正常的尿流。
這種況在孕婦中普遍存在,只不過大部分沒那麼嚴重,只表現爲尿頻而已。而在這裡,因孕期營養不良導致孕婦氣虛弱,無法承載胎盤,然後下墜迫膀胱的況更是普遍。可服用人蔘甘草類的補藥提氣,以扶升胎兒。
自然,這都是後話。現在,這個孕婦急需的,就是導尿。否則,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沒有導尿管,如何作?
繡春蹙眉。片刻之後,眼前一亮,人去取一把洗淨的蔥來。
焦家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飛快去拿了過來。
繡春男人們都出去,屋裡只剩幾個婦人。然後示意將孕婦的褪下。見對方猶豫不決,忽然明白了過來,道:“我是人。只是外出爲方便,這樣裝扮而已。”
婦人們恍然,急忙照話做。
繡春淨了手,取了蔥管,掐掉兩頭,取用中間的細管,將稍細的一頭用剪刀剪斜角,放一邊備用。然後將孕婦浮腫的大分開支撐起來,用水沖洗乾淨,取了蔥管,找到尿道口,慢慢地試著j□j去。
口子窄小,蔥管脆折,並不好用,試了許多次,一直無法進。
牀上的紅梅開始哭泣起來,發出痛苦的-聲。
繡春擡起袖,了自己額頭的汗,看向,朝安地微笑,示意跟隨自己做深呼吸。讓儘量放鬆□,讓尿道口像小便時那樣儘量暴到最大。
孕婦的緒終於穩定了下來,跟著做。
繡春點了下頭,拿了新的蔥管。重新來過。仔細地對準口子,慢慢地捻著了進去,這次,終於了個頭。略微鬆了口氣,手更加穩了。等慢慢探到足夠深度,俯下去,對著外向的蔥管口往裡吹氣。覺到一陣熱意涌出,立刻鬆開,很快,一道黃的尿從蔥管的口裡流了出來,源源不絕……
屋裡的人們愣了片刻,忽然發出聲狂喜的歡呼。
燃眉之急終於解了。
繡春到了屋外,讓這家個人跟著吳軍醫去城裡拿藥。自己暫時再留下,觀察孕婦的後續排尿況。
傍晚的時候,已經幾天幾夜沒閤眼的孕婦終於安穩地睡了過去。繡春叮囑了家人一些注意事項後,被千恩萬謝地送出了門。這家的男人特意借了輛騾車要送回城。繡春推辭不過,正要坐上去時,擡眼間,看到前頭那棵沙棗樹下的金黃夕裡,有個人迎著晚風牽馬而立,目含微笑地著自己。
正是蕭瑯。
他邁著穩穩的步子,朝走了過來。對著焦家的男人道:“我送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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