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就在原定大婚日的前一天中午,魏王一行人抵達了上京。
這一路回來,基本是白天行路,晚間投宿驛館,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裡,繡春心護療,蕭瑯手臂上的皮傷,基本已經沒什麼事了,唯一讓不放心的,是他膝的舊傷。冰井底裡度過的半個夜晚,寒邪再次侵,抵京的時候,他雖然已經能走路了,但行不是很方便,而且,紅腫的跡象也沒有消盡。
王府預先得了消息,臨分開前的一刻,再次對他道:“咱們的婚期,推遲些時日吧。我不介意,真的。你目前這樣的狀況,除了休養,什麼都不應該做。”
蕭瑯呵呵一笑。
這一天,上京裡難得春明。明日的照耀下,照得他的笑容也格外耀人眼目。
“長史說,明天不止是本月,也是今年最好的一個日子。不能改。”
笑完了,他斬釘截鐵地道。
繡春回到家的時候,心還有些無奈,更多的,卻還是甜。
蕭瑯在離京前,便已經遣人告知了陳家關於下落的消息,並且向陳振保證,一定會沒事,最後還著重強調了下,說一定會在婚期前趕回,讓陳家繼續準備大婚之事。
陳振半信半疑,但也一直在照預定好的流程辦事。早三天前,陳家便再次張燈結綵,到溢著嫁的喜氣。今天一早,王府的執事也上了門,準吉時,引領妝奩出大門送往魏王府,沒多久前才送出去最後一挑妝奩,瞧熱鬧的人也纔剛剛散去不久。
事兒雖都還在一件件地辦,但陳振心裡,一直是提心吊膽,更早就做好了婚期推遲的打算。沒想到的是,孫竟然真的像那魏王先前允諾的那樣,在大婚日前回來了,說欣喜若狂都不爲過,拉住了一陣問長問短,全家這才真正開始喜氣洋洋,只準備著明日的大婚之禮了。
繡春當晚一夜好眠,第二天起牀,攬鏡自照,見鏡中人容煥發,面若桃李,對鏡一笑,打開了門,迎接這忙碌的一天開始。
這一早,魏王府派遣家臣至奉先殿焚香告祭之後,典儀衛預備了八擡大轎,王府迎親正副使也將率屬十人,護軍參領率領王府護軍二十人,負責去迎娶王妃。從魏王府到陳家的迎親路,從早起,也由羽林軍負責肅清站崗。經欽天監測算,中午第一個吉時,皇族裡選取出來的一個年命相合、生辰無忌的全福命婦,也就是魏王的堂伯母定王妃,領了八名隨侍,抵達了陳家家。
傍晚天將黑,正副使者與放置了魏王王妃金冊金寶的彩輿抵達陳家。
繡春早已經被裝扮妥當。穿全福夫人在中午時進上的正紅緙金萬字地五彩雲蝠鶴八團的喜服,頭戴金翟銜珠冠,隨了出房,踏著一路鋪著的紅地,往中堂而去,到了設好的香案前,行了四拜禮。贊禮宣讀冊寶,說明奉迎,繡春接過。禮儀完畢後,告吉時將到,催新婦登轎。
陳振與一干家人早站那兒在等候了。
繡春到了祖父面前,向他告別。
要說的話,昨晚祖孫二人都已經說盡了。這樣的分別時刻,陳振能做的,也就是握住孫的手,說一聲“往後要恪守婦道,侍奉夫家”而已。繡春住心中陡然而起的離別愁緒,拜別祖父,被送到了大轎前。往手中放了個金質雙喜如意,翟冠上搭了一方紅地金線蓋頭,送上了轎。前頭王府迎親的正副使引頭,騎馬在前,校尉擡起大轎,侍衛手持燈籠十六在前,左右扶轎,出了大門,在衆屬和護軍在前後騎乘護從,在兩側路人的圍觀之下,一路朝著城西的魏王府去。
到了魏王府的大門外,儀仗撤去,騎馬之人下馬,完了迎親使命,相繼被接往宴堂赴喜宴,那裡此刻已經賓客盈門。
大轎擡大門,停在了王府中堂前的大庭正中。繡春被引導著下來,懷抱新被塞過來的一個寶瓶,過火盆,一路去往喜房。到了喜房門口,檻前還有一個馬鞍,下頭了兩個蘋果,了過去,一腳踏門檻,便聽到裡頭傳來婦人笑聲,有人道:“蘋鞍平安!來了,新婦來了!”
繡春下心中微微的張,繼續隨了,最後坐到了喜榻之側,手抱寶瓶,等著今晚的另一個主角,的新婚丈夫,來與自己行合巹禮。這也是這場婚禮中的關鍵和j□j。
懷中的寶瓶裡,填裝滿了珍珠金幣之,分量不輕。繡春抱著,側耳聽著屋裡婦人們的說笑聲和外頭的靜。過了一會兒,有人笑道,“新郎可算來了!”聽聲音,便是白日裡的那位全福定王妃。
一喜服的蕭瑯,滿面笑容地進來。定王妃先前得過叮囑,知道今晚上這新郎,昨日剛從北庭趕回來,腳還有些不便。這會兒瞧他走路雖沒什麼異樣,估計也是撐著的,不敢往狠裡刁難他,領了另些侍奉的命婦們打趣了幾句後,便遞去了喜秤。
他和已經很悉了,昨天才剛剛分開,甚至,連他上的最私,也曾毫無保留地在面前袒過。但是現在,看到穿這樣一紅得耀目的喜服,蓋著新娘帕,抱著寶瓶,安安靜靜地坐在鋪了猩紅毯的喜榻之上,等著他爲揭開蓋頭、爲他新娘的時候,他的心中,油然還是生出了一種難以自控的張與激。
他不想被邊上的太太們瞧出自己的緒,極力住,笑著,從定王妃的手上接過喜秤,挑開了遮住臉龐的大紅羅帕。
擡眼,眸裡微微含笑,了他一眼,隨即垂下眼眸。
此刻的,盛妝華服,珠寶氣。這一切襯得是這樣的豔麗無儔,超乎他的想象。他的心跳得愈發快了。
邊上的婦人們,見新娘早就垂下了眼,偏這新郎還不錯眼地著,都笑了起來,定王妃掩,笑道:“新娘這般貌,惹人憐,怪不得咱們殿下看得忘了轉眼睛。”
將接喜帕和喜秤的盤送上去,蕭瑯頓悟,笑了下,將手中之放了上去,隨即坐到了繡春對面的合巹小桌前,行合巹禮。照習俗,新郎新娘進合巹食,過程中,被逗著問答了諸如“生不生”之類的討彩話後,由一對結髮的侍衛夫婦端來合巹酒,兩人喝過,房禮節就算過了,婦人們和退了出去,新房裡只剩新婚夫婦二人了。
繡春擡眼,見他還那樣目不轉睛著自己,想起剛纔他在人前的失態,低聲埋怨道:“不是昨天剛分開麼。有什麼可瞧的?”
蕭瑯呵呵一笑,手過來,輕輕了下的臉頰,起道:“宴堂裡很多客人,歐閣老他們也都來了,我須得去應酬下。你若乏了,自己先歇,不必等我。”
繡春跟著起送他,“林大人向你叮囑過吧?儘量不要喝酒,也不要站立過久,早些回來,我替你上藥。”
蕭瑯點頭。
新郎出新房後,等在外頭服侍的人便進來了。繡春除去翟冠,淨過臉面,因新房室裡很暖和,便只換了同樣正紅的中,坐回在牀榻邊等著的新婚丈夫回來。等待的功夫,打量了下這間往後自己要和他共渡無數晨昏的新房。
喜榻上的南紅錦帳繡著華彩滿牀笏,兩邊金鉤倒墜,垂下靜靜不的鬆綠流蘇,玉屏風,楠木櫃,並無暴奢極侈之態,卻顯出王府的雍容華貴。
起,隨意打開近旁一面豎櫃屜,見裡頭藏了幾錠銀,這是祝新人多福,又一屜,裡頭塞了棉花,是榮華長遠,再打開邊上另只屜,瞧見滿滿的棗兒慄兒,取的則是兒盈屋之意。
繡春了下顆顆飽滿的棗慄,自己笑了下,關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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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瑯前些時日取代特使親自北上去往州,人人以爲他只是去督唐王出兵而已,因了這一趟北上,雖解決了先前的北庭疑似對抗朝廷的問題,但他自己的舊傷,卻因了那地方的嚴寒凍,又出了些問題,原定的大婚繼續。這樣的況下,喜宴中自然無人會勉強留下他鬧。他去了個臉後,很快便回來了。
這個房夜的開端,有點不同尋常。
就像從前繡春和他剛認識沒多久那會兒,代替林太醫幫他治時那樣,他的份也從新郎暫時變了的病人。去淨房裡沐浴,用早準備好的熱藥湯泡過腳後,他回了房,蘭芝等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他順了繡春的指揮,過去躺在了喜榻上。
繡春替他捲起闊鬆的腳,像往日一樣,先檢查了下膝,發現過去了這麼久,還是略微有些水腫樣,心中不有些愁煩。
比起上一次,這一次的發病,恢復期明顯在拖長。
往後若是可能,無論如何也要再想想辦法。總這樣,除了心疼,對他自己的下半輩子來說,也絕不是個好消息。
手指在他關節探了幾下,問了他的痛後,替他上藥,然後拿個墊子來,墊高他的右,開始按推拿,一開始是坐他邊上的,後來改站在他大側旁,這樣的位,更有助於力道控制。
這種時候,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十分集中,很快就心無旁騖了。微微俯,低頭,正在用嫺的手法幫他推著一邊的膝關節時,忽然,覺到一隻手輕輕搭到了自己的腰間,隔著裳,慢慢地。
停下來,瞥了他一眼,見他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那裡,一隻手在自己後腦當枕墊,另隻手……
再次瞟了眼那隻此刻還在自己腰間慢慢移的手,當它不存在,沒有理會,繼續自己的事。
他的眼睛彎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脣邊也浮出一彷彿謀得逞後的笑意,那隻手在腰間了一陣後,彷彿不大滿足,開始挪移到了的上。
目不斜視,繼續忍。
的手在犢鼻,他的手在的上;的手在樑丘,他;在委中,他也是;最後換到海——部!
他竟然忽地移到了的翹,在猝不及防之時,重重地了一把。
繡春在施力,他的手又在上爬,漸漸愈發覺得屋裡熱了,正生出陣陣的後背長刺時,冷不防被他這樣重重了下部,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一下擡頭,著他氣道:“你在做什麼?”
的起來圓圓的,又,又彈撲,他第一次到,心裡掠過一種油然而起的興之,就是不想撒手,掌心還著,面上帶了懶洋洋的笑,“我……在做現在的做的事……你別管我,繼續就行了……”
繡春實在有些不了了。
這人怎麼回事,昨天分開之前,一直還正常的,不過一夜,就了這樣的無賴……
趕甩開他的手,離他遠些,道:“你這樣,影響我做事!”
說完,見他怏怏嘆了口氣,終於把那隻手了回去。這才籲出一口氣,繼續。一邊好了,道:“換吧。”
往常他總是個十分配合的好病人,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可是現在,他竟然不理睬了。又說了一遍,他還是不,看去,見他正著自己,一副你不讓我,我就要和你擰的樣子。
現在到嘆氣了。
都說人一結婚就會變弱勢一方。以前還不大信。現在覺得這可能是真的——自己就是個剛剛新鮮出爐的活生生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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