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這時節,正是太子與袁曼道結親不,回宮與陳氏商量的時候。聽說袁守誠跑去住酒店,蕭令行是氣憤的,這氣來得快,下去得也快。他們家兒被鄙視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袁守誠此人格不羈也不是了,還算能接。
太子想招袁守誠做婿,看中的乃是袁曼道。袁曼道是個厚道人,眼前的事錯誤在他兒子,袁曼道的爲人,必是覺得欠了東宮的,這個人欠得可就大了。關鍵時刻,這筆人債是能頂大用的。
這筆買賣還劃算。
又說,陳氏不是個好打誑語的人,既能明白說出來新昌意屬池修之,這事也就有七分影子。太子新信了一位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幕僚,經此人提醒,也不再執著。招了池修之當婿,於東宮也是有益。
算盤打得叮噹響,待要兒來親自說明,一是說不用嫁袁守誠了,二是要如兒心願。一番慈父心腸在聽說了新昌郡主點齊人馬出宮行兇之後頓明化無名業火。
“你們都是怎麼看的人?!來人!去把大娘給我抓回來!”蕭令行抓起手邊一小香爐摔了下去。
新昌郡主留守的宮婢、宦不論級別高低,統統被抓了來跪在了庭院當中。陳氏人家上前勸道:“你這般擺開了陣勢,是明著把事鬧大,對大娘也不好。袁守誠在教坊裡,大娘一個未婚兒……”悄悄抓回來吧——兩家還沒正式定親呢。如果說定了,打得一地狗也沒關係,沒說定,新昌郡主就不佔道理。
蕭令行跺腳道:“你哪裡知道?!”本來是袁曼道欠了他的,如果讓新昌去了袁守誠,黃世仁和楊白勞的地位就要來個逆轉。
新昌郡主回宮的路上就遇到了蕭令行派來抓的人,只說:“奉太子令迎郡主回宮,有事吩咐。”
新昌郡主冷著臉,一言不發地被這一隊人馬包圍著“護送”回宮。心道,有事吩咐?難道真要嫁袁守誠?不行,太丟臉了?得好好哭訴才行。袁守誠這般作派不但是自己的臉面損,皇家臉面也全無了。
回到東宮,新昌郡主已經醞釀好了緒,眼淚要掉不掉的,默默下馬。腹稿已經打好,到了正殿前,被跪了一地的宮婢宦嚇得把眼淚都收回去了。新昌郡主的眼睛四下看,期能夠看出點端倪來,奈何衆人在太子盛怒之下無人敢。
滿腹擔憂地被護送進了偏殿,太子夫婦都在,新昌郡主福請安。陳氏還說了一聲:“回來了?”
蕭令行不等新昌回話就怒道:“你還知道回來?你幹什麼去了?”
新昌郡主道:“兒心中煩悶,出去散散心。”
“怕是出去丟丟人罷?!你道我不知道你幹什麼去了?看你這樣兒,在袁守誠那裡沒討著好罷?”
“這幹袁守誠什麼事?”新昌郡主驚愕地道,“兒就是出去散心,本沒見著什麼袁守誠,也不知道與這人有什麼干係。”
“還!”蕭令行怒極反笑,“跟郡主出去的人呢?”
新昌郡主急了,今天是沒見著袁守誠,也是完了丟人的任務,怎麼能讓父親知道今天折在了鄭琰手裡?這麼丟人的事,告狀都嫌丟人。
太子威嚴之下,侍從們很快就招了:“郡主委實沒去教坊。”
新昌郡主心頭一鬆,蕭令行能混太子,底子是不傻的,看出其中必有貓膩,祭出了懲罰**:“打!打到說實話爲止。”一個一個地打,打死算完。
這回招得更快,蕭令行聽了兒被死對頭家的閨給搶白,氣更是不打一來。都是養的兒,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上前揚手一掌,新昌郡主的頭都被打歪了,陳氏上前勸道:“你且息怒,有話慢慢說,生氣有用麼?”
“生氣沒用,打解氣!”蕭令行頗爲幽默地回了一句,“你給我閉門思過去!”
新昌郡主就這樣被關進了小黑屋,等再出來,已經是天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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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令行對池修之的態度本不友好,這回甚至想把長嫁給池修之,絕不是他的腦袋風。他得了一位經天緯地之才。
跟兒嘔完氣,蕭家的男人們已經習慣地不說老婆:“你怎麼教的兒?”了。教,是教不好的,這是共識。
新昌鬧了這一出,蕭令行再自信,也要重新考慮一下要不是換個兒嫁池修之。
有現的軍師,蕭令行當然要去請教請教。
東宮新盤手名李神策,生得形頎長,眉目疏朗,三十來歲年紀,一派風流舉止,口才極好,思路清晰就是他,爲蕭令行點燃了一盞明燈。
蕭令行也是個苦的娃,自打他被封爲太子,太宮僚屬就沒有能在他邊呆得長了的。他爹選人的時候覺得人家千好萬好,沒多久就把這千好萬好扔進了垃圾堆。蕭令行邊沒有一個固定的顧問班子,本來不及培養手,給出的主意也是互不兼容,把蕭令行繞得頭暈眼花。
現在不同了,他有一個主心骨。也許是前世有緣,蕭令行看到李神策的第一眼就了心,願意聽他說話。
李神策亦是世家子,行止卻像流氓,思維更流氓。因爲太流氓了,什麼都要出來,一張毒舌已極,人緣極差,能把親人外人都得罪遍了,李神策也是個神人。家中不敢讓他出來拉仇恨值,也不想讓他出仕,所以一直都只是白。他也不急,整日裡白散發,暢遊山水之間,就等著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熙山林下,他遇到了正在苦中的皇太子。
蕭令行還想擺一點風度,李神策直白地說:“太子滿門禍在旦夕,尚有閒縱山水麼?”
“聖上年近七旬,古來罕有。諸王發難,只能在這幾年間,眼下是殿下最難熬的時候,,一步登天,敗,碾塵埃,實是危急存亡之秋。”說完,甩袖就走。
蕭令行自然不能讓他走。
他開了鮮亮麗的服,把溜溜的利益關係扯出來給蕭令行看。
“今諸王環伺,小人當朝,太子意何爲?世家可靠耶?非也。夏氏,東宮妃外祖家,亦是齊王妃母家。陳氏,殿下岳家,亦是秦王岳家。其餘概莫能外。其心忠乎?其意純乎?唯利是圖而已。殿下能給他們多利?慾壑難填,殿下是養不這些人的。”
“諸王名爲太子之弟,實爲太子之賊。年諸王,與殿下結怨日久,豈能一日而消。與他們和解,是捨本逐末。”
“諸相,各有計較。當今四相,最可慮者非鄭靖業,葉韋蔣與諸王各有聯繫,首要防著他們爲諸王謀利。鄭氏與諸王無牽涉,太子何苦與之結怨?不能引以爲援,亦不須與之爲敵。日後殿下秉國,多個鄭靖業收拾不了?”
“至於忠臣,”冷笑搖頭,“既是忠臣,自然不會三心二意,他們忠的是禮法,首先忠的就是聖上,一旦殿下與聖上起衝突,誰會忠於殿下呢?”
“可嘆殿下立於朝上,卻是舉目無親的。所能依者,唯有天子!”
蕭令行被點醒目前的危機,也指明瞭問題的癥結之所在——皇帝。自然是以太子之尊禮賢下士,長揖相謝。李神策也坦然之。蕭令行見他這樣也明白了,這貨就是來投靠自己的,馬上問:“計將安出?”
李神策的行計劃更流氓:“殿下唯純孝而已。使小人不能離間,使聖上與太子父子一心。”你跟你爹混還想要臉?怎麼不要臉怎麼來,怎麼麻怎麼來,你能當他的小心肝兒你就贏了!別跟人打架,更不要主去惹人,誰打你了,你就跟你爹哭。
“既是以親人,殿下對諸王就要友,尤其是二十四郎,苗妃所出,聖上鍾,殿下要比聖上更護他,聖上才能放心把後事給您。對衛王與長公主就要親近,聖上兄弟姐妹幾十人,所餘者唯數人而已。慶林長公主與陳氏有宿怨,然與東宮無怨,殿下爲什麼要爲外戚陳氏而對自己的姑母存有敵意呢?豈不令宗室寒心?殿下姓蕭,只能姓蕭,不姓陳,也不姓別的什麼姓。”
“顧益純,天下名士。人是懦弱了些,眼還是有的。品評人從未有失,齊王爲何時時糾纏於他?他一字未,顯見並不看好齊王。殿下此時怎麼能爲陳家再添此一仇?”
中心思想就是蕭令行最近要裝孫子、做好人,誰對他不好,他都要對人家好,讓快要死了的老皇帝放心地把家業給他而不是臨時修改囑。蕭令行還是有些爲難的,他不在意禮賢下士,也願意結他爹,但是對於宿敵,實在是拉不下面子。
李神策冷笑道:“殿下還有旁的辦法不?不聽我言,太子不如舉家投環,免得日後辱。忍一時之氣,待太子大權在握,總能找回來的。”
蕭令行道:“聖上是我父親,再無他言。長公主是我姑母,我當敬之。諸王是我兄弟,我當友之。除此之外,再難低頭。”
“好!”李神策雙掌一拍,“殿下只虛與委蛇便可。”
聯姻的主意也是李神策出的,這是一邊虛與委蛇,一邊挖牆角。顧益純是鄭靖業的牆角,池修之是顧益純的牆角。
聯姻也只是爲了表明一個姿態,一個和解的姿態。與慶林長公主和解,與顧益純和解。那是姑媽家,也是陳氏開始做得不地道,東宮只要把姿態放得足夠低,和解也是有可能的。
顧益純的兒子太小,正好拿學生頂上。如果功,這個婿可是實打實的拉攏過來了。
現在的問題是:“大娘這般胡來,顧益純還會答應這門婚事麼?”蕭令行擔憂著。
李神策在太子跟前還是那般隨意,抓著自己的長頭髮玩:“殿下非止一。”太子次亦是庶出,年僅十四,其母卻是個良娣,還在世。良娣也是世家出,姓傅,是傅含章他妹。比新昌郡主還顯得金貴些。
當新昌郡主從小黑屋裡出來的時候,就聽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爹想招池修之當婿。壞消息是:新娘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TT
有同學說鄭琰上一章表現過於驚世駭俗,所以解釋一下,汗,我以爲我已經鋪墊得夠多的了。
首先,是被爹放到書房小黑屋進修過的,前文有寫。如果這樣還進修不來,鄭爹會哭的。
第二,做戲就要做全套,從裝容到語言,必須相配套。就好像結婚最好穿婚紗,雖然一人出幾塊錢就能領證也是法律保護,舉行儀式在絕大多數人心裡還是必要的。
第三,年齡問題。考慮到甘羅小朋友的事蹟,唐代李泌也不是省油的燈,年齡這個真不是大問題。而且,鄭琰只是我寫的一個特例,不是普遍現象。就好像寫一本比爾蓋茨的傳記,大家就別說“大學沒畢業最後混了世界首富,這不科學”這樣的話。
66、名士的節
自從與東宮對上了,鄭靖業系也好、慶林長公主系也罷,對東宮的消息就格外關注。原本沒有探子的也開始派探子了,原本只是普通的眼線,現在也加強力度了。兩邊都接到消息,蕭令行對一位真士禮貌周到,直說 “我得李神策如魚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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