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太懷孕了

昨天晚上海外公司開上市前的急會議，顧正則帶盛予明連夜去了公司，早上派了劉助理來送顧蔻。顧正則沒把去哥當回事，顧蔻也知道自己昨天是小題大做，幸好劉助理很給面子，跟開尬尬的玩笑：「太太，顧總讓我陪您一起去，您就當我是旅行團的地陪，兼職自習課老師。」

顧蔻很樂意讓劉助理陪，因爲劉助理據說已經三年沒有休過假了，笑裡帶慘，「太太，到了那邊之後的行程是這樣的，第一天……」

顧蔻很清楚顧正則的工作狀態，就像一臺戰爭機一樣，劉助理能在他邊待三年，太值得同和敬佩了。連忙讓他打住，「好了好了，我要學習，你自由行就好了。」

劉助理撓撓頭，覺雖然戰爭機給的工資高，但果然還是跟凡人碧較好佼流。他把顧蔻安置在候機室，又出去給買飲料，沒過多久，他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了，「太太。」

顧蔻看到他後是盛予明，有點疑，「怎麼了？」

盛予明笑著說：「今天的會是劉助理定的議程，大哥那邊要用他。嫂子，我先把人帶走了，哥那邊大哥已經安排了地陪，現在先讓老李跟你一段。」

老李是個沉默的中年人，穿著黑西裝，剃寸頭，看起來就有一生人勿近的氣度，顧蔻被這麼一尊黑臉煞神跟著，一路收穫了無數驚恐的目，覺力很大，小聲說：「其實你不用那麼嚴肅的……」

老李更嚴肅了，看了一眼，「太太，可我是保鏢。」

顧蔻不知道要怎麼扭轉他的職業習慣，只好暗暗期待顧正則安排的地陪不要也那麼兇。想給顧正則發個兇兇的表，剛出手機，老李盯著的手機，說：「太太，先登機。」

顧蔻把手機放下，手忙腳地登機。子沒有口袋，把手機放進包裡，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老李的目追著的包，出一兇狠。

心裡猛地跳了一下。顧正則要用劉助理，爲什麼還要讓劉助理陪？而且劉助理在外面出差也跑慣了，爲什麼要盛予明親自來接？

這些都不是非常不合理的事，也許盛予明恰巧路過，也許盛予明只是怕不信任生人，所以要親自跑一趟，也許顧正則是匆忙間忘了還要給劉助理安排工作，這時候要用人，就把人回去。顧蔻的嚨有點發幹，心裡清楚如果沒事是最好，如果有事，試探老李的後果可能是打草驚蛇，承擔不起。老李坐在旁邊的座位上，連忙說：「我要去衛生間。」

起飛時間還早，老李陪下了飛機，說：「我幫您拿東西。」

說：「不用……」

老李看著的眼睛，重複了一遍，「我幫您拿吧，別弄髒了。」

老李顯然已經察覺在懷疑自己了。顧蔻咬了咬，還是把包遞給他了。

在衛生間的小隔間裡惴惴不安地站了很久，終於聽到外面有人聲，推開隔間門，外面是一個年輕的媽媽把小嬰兒放在檯子上，那個小嬰兒不適應長途旅行，臉有點蒼白，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嘔吐的味道很不好聞，顧蔻從小就害怕聞這種味道，被人一勾，也想吐，衝到馬桶前搜腸刮肚地把未消化的早餐全都吐了出來。

那個年輕的媽媽了紙遞給，「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檢查一下？」

顧蔻一邊抓住的手腕：「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機嗎？」

很讓人意外，那個年輕媽媽認出顧蔻是個小明星，直接跳過了懷疑是騙子的流程，大方地把手機借給。顧蔻顧不上多說，直接撥顧正則的電話，但是顧正則大概在開會，幷沒有接。

年輕媽媽抱著孩子走了，顧蔻在衛生間裡抓了一會頭髮，不知道該怎麼辦。老李直接走進來，「太太。」

顧蔻試圖躲開他往外跑，「你別我。」

老李一個箭步走上前來，用手捂住的口鼻。他手心裡是一張潤的巾，氣味刺鼻又膩，顧蔻輕微地掙扎了一下，什麼都不知道了。

意識在混沌裡游離，約覺得下在顛簸，可能是在車上，不知道要把帶去哪裡，但是眼睛睜不開。覺得口腔嚨裡全是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不知過了多久，被人扯起來，又是一陣噁心，稀裡嘩啦地吐了一地。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藥效有一點減退，能聽到聲音了，一個人說：「快收拾掉，難聞死了。」

好像是張繁宇。顧蔻的思維雀躍了一下，因爲發現自己完全猜對了，和張繁宇勾結的就是盛予明。被放在地上，休沉得像灌了鉛，還是想吐，乾嘔了幾下，總算睜開一點眼睛。

室昏暗，桌上隻亮著一盞檯燈，張繁宇坐在沙發裡，盛予明站在窗邊煙。他這樣子很像顧正則，山一樣巍巍立著，不會被任何東西搖。

顧蔻一瞬間有點氣憤，覺得他背叛顧正則罪無可赦，但隨即又平靜下來，是演員，見多了各人等，本能地可以理解惡。他父親爲了救顧端靖而死，他恨顧家也算理所應當。

了一聲：「盛予明。」

的聲音很小，張繁宇都沒有聽到，只有盛予明稍微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他的神還是很溫和，接著張繁宇的話頭說下去，「如果他答應了，法人變更的流程還牽涉到境外的手續，也要預留一段時間。」

張繁宇愉快地笑了，「他有什麼理由不答應？怡金是我們的了。我沒有催你的意思啊，只是到時候你就不用再去那個家裡了。你小時候就噁心他們，我看著都替你煩。」

盛予明吐出煙霧，長久地沉默下去。張繁宇的心很不錯，起走過來，憂心忡忡地看顧蔻，「不會出事吧？醫生來看看。」

顧蔻沒有力氣抗拒，被醫生按著檢查了一通。醫生說話的聲音很小，張繁宇喜出外，沒想到顧蔻是這麼大的一個籌碼，蹲下來把手放在顧蔻的小腹上，「雙喜臨門，恭喜你。」

顧蔻的眼睛半睜著，昏沉地與對視半晌，像是不明白說了什麼。張繁宇有一些惋惜，「你要是走了就好了，盛予明肯定會高抬貴手，是你不識相，非要撞在槍口上。多可惜，顧伯一定很想抱孫子。」

顧蔻嫌惡地閉上眼睛，「我很討厭你，你不要跟我說話。」

張繁宇笑著拍了拍的小腹，「還記仇呢？」

顧蔻慢慢蜷一團，變一隻刺猬，把最脆弱的小腹包裹起來。張繁宇說：「你不要總是這副小白花的樣子。我只是要帶走我的産業，是顧正則碧人太甚，你要怪就怪顧正則。」

顧蔻不想聽。盛予明和張繁宇談完了事，人收拾出來一間房，彎腰把顧蔻小心地抱起來，放在的床上。顧蔻覺得很稽，是他把自己拉過來當人質威脅他的大哥，現在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生怕磕到的樣子，真正的壞人就是他這樣面不改壞事做盡了。

盛予明在床邊站了很久，顧蔻睜開眼睛，「你真的恨他們嗎？」

他說：「小時候不懂事，恨過。」

「現在呢？」

後來他在顧家的庇護之下長大，恩和虧欠橫在天平兩端高懸不決，他只能做顧正則的副手，顧正則在前方掃平魑魅魍魎，他在後方替顧正則做溫和的好人，彌合爭鬥的隙。年深曰久，他終於察覺橫在頭上的羽翼年深曰久，漸漸變了阝月影。

他告訴顧蔻：「現在跟那些都沒有關係。」

在他們的世界裡，隻排在第二順位，最重要的東西非常簡單，只是王敗寇而已。他離顧氏，掌控怡金，再也不用屈居人下，大有機會開出一方天地。

顧蔻小聲地說：「我明白了。」

雖然冷了些，但他只在這時候才像一個真實的人，而不是一座沒有七六裕的蠟像。

盛予明遞給一顆糖，「你好好休息，他放掉怡金，我們就會放你走。想吃什麼就跟我說。」

可能是藥力沒過，顧蔻一直覺得很暈，站都站不穩，後來坐在桌邊喝水，發現水面在晃，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是在船上。

顧蔻的第一反應是有點好笑，因爲在船上這個事實顯而易見，懷孕可能真的會讓人變傻。

不知道是因爲船晃還是因爲懷孕的反應，顧蔻一到晚上就又開始吐。老李不耐煩地催：「快點，張總在人了。」

顧蔻被他半推半拽地弄到甲板上去。一張賭桌被他們當做了談判桌，對面黑的都是張繁宇的人，顧正則就坐在中間。顧蔻想看清他的表，但是吐了一天，眼前發花，哽生生地看不清，只聽到張繁宇愉悅地告訴他：「這是合同，我們想要的都列在裡面，你先過目。對了，你太太懷孕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