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是傻

給陸遙買了溜溜梅，氣吁吁的回到教室。

督班的英語老師是個把英語說陝西方言的能人，講英語永遠含著口水，英文名Amy，中文名阿咪。

李明珠進門的時候，阿咪看了一眼。

「快點兒進來，上課都遲到了。」

教室裡唏噓一聲，悉悉索索，阿咪喊道，「次奧（吵）什麼！安靜！」

有人模仿他的腔調：次奧什麼，安靜！

教室裡哄堂大笑。

阿咪格十分，很好拿，在講臺上瞪了他們一眼，「幹什麼幹什麼！」

李明珠趁著吵鬧，坐到了位置上。

從屜裡拿出了水杯，擰開蓋子咕嘟咕嘟灌了半瓶。

顯然是累壞了。

李明珠很累的滿頭大汗，永遠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隔了一條道的顧小飛八卦道，「你幹嘛去了，頭一回看見你遲到啊！」

李明珠語文作業本被筆尖狠狠地劃出一條黑杠，「……喂狗！」

四樓的陸遙打了個噴嚏，藝班的晚自習十分熱鬧，看這架勢是要開一場演唱會。

陸遙坐在垃圾紮堆的後三排，用老師的話說：垃圾就跟垃圾桶坐在一塊兒。

奈何陸遙本事大，一上來就把垃圾桶踹到教室前面去了，老師面通紅，一抹眼淚跑了，找年級主任告狀去。

陸遙這時候還翹著二郎吃溜溜梅。

「陸哥，晚上去不去……」和他說話的是後三排的垃圾之一王淼，做了個打槍的手勢。

這個手勢是個暗號，意思是煙。

學校有個學生默認煙的好地方，在食堂後面的水泥路上，周圍有小樹林擋著，除了煙的學生，還有在這兒打啵。

陸遙從軍訓開始，收到的明示暗示，短信擾，微信提示，約有十幾個人倒。

一干新生羨慕陸遙的豔遇同時，想到陸遙的背景，看到陸遙的臉，只能對陸遙心服口服。

「宋夢潔晚一的時候來找你了，你不在，說晚自習結束再來找你。」孫禹了眼睛，「你沒點兒意思啊？」

陸遙說，「一樓跑四樓累不累得慌啊。」

「人家是對你有意思嘛。」孫禹道。

「對陸哥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哪能便宜了別班啊，我看我們班那個趙小欣長得就不錯。」王淼往前看了一眼。

趙小欣改了校，學生會紀檢部晚提前來人檢查了一遍校服之後，就把外套了，出裡面時尚的私服，部發育的很好。

除了陸遙，幾個男生的目都落在趙小欣的部上，猥瑣的笑了幾聲。

陸遙嚼著溜溜梅，不興趣。

晚自習下課，他發了條短信給李明珠，容言簡意賅：我了。

李明珠是走讀生，帶著一部十分老土的手機，八百年前就被淘汰了，是在二手市場買來的。

這部小手機裡，傳來了陸遙的短信。

創新一班有四節晚自習，藝班只有三節。

陸遙正是在第三節之後給李明珠發的短信，他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創一班的排課。

李明珠回復：

[我在上課。]

陸遙以為李明珠推辭：

[快點，我耐心不是很好。]

李明珠收到這條短信，顧小飛正驚悚的看著。

李明珠績好，上課從來不玩手機，哪怕是晚自習也不玩，創一班又是校領導重點檢查的班級，走廊上隔三差五的，教導主任就要來走一遍。

顧小飛低聲音，「李明，別玩手機了，才狗在外面。」

教導主任楊發才，是個被學生詛咒永遠發不了財的中年男人，流傳的比較廣的外號：才狗。

李明珠收起了手機，飛快的解答理最後一道大題，三下五除二在上面填寫：距離q水準距離二分之L的圓環中心到地板的高度為三米。

剛解答完，顧小飛就在班裡嚷嚷，「你們黃岡單元檢測a卷最後一題解出來答案是啥！」

班長回他，「顧小飛，你又想隻抄個答案啊！」

「呸！哥這次有解題過程的好不好！」顧小飛回道。

班長笑他，有解題過程，也是瞎扯一通，看著牛哄哄，其實全錯，最後抄個正確答案上去，「老嚴說了，你這樣就只有答案分兒！」

「兩分啦，夠多了，你們知道高考的兩分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兩萬！」顧小飛十分誇張。「你對擁有兩萬鉅款的我有什麼意見嗎？」

理課代表戴著開水瓶底那麼厚的眼鏡，往上一推，卻是直接隔了三組問到第四組的李明珠上，「李明，你答案多？」

「3。」李明珠站起。

教室裡聽到這個答案，紛紛和自己的答案核對起來。

相一年下來，眾人已經深刻理解：李明的答案，就是正確的答案。

參考答案都會出錯，不會。

顧小飛哎喲一聲，哈哈大笑，「楊可，你算了個啥啊！二又四十五分之三，還有號，這個答案一看就是錯的好不好，你沒點兒答題技巧啊，問距離的能算個分數出來嗎，肯定是整數啊！」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李明珠已經沉著臉，從實驗樓走出來了。

創新班在實驗樓，藝班在藝樓，中間還隔著四棟教學樓，距離有些遠。

李明珠在食堂後面的小樹林找到陸遙的時候，陸遙正在吸煙，這裡沒有燈，只能看見他手裡的煙頭明明滅滅的。

陸遙往手上一看，白的塑膠袋，上面還有學校超市的logo，他翻了翻，「沒有啊。」

「我沒錢。」李明珠坦然，但語氣不是很好。

陸遙從口袋裡出校卡，塞進手裡，「裡面有一千塊。」

李明珠角一扯，「你不怕我刷了。」

陸遙撕開海苔袋子，「你不怕被我揍你就刷。」

李明珠把卡還給他，正道，「陸遙，你到底想怎麼樣？」

陸遙吃著海苔，「不想怎麼樣，就想整整你。」

他輕輕鬆鬆的說出來，把李明珠寵辱不驚的格，激的暴脾氣都有些起來。

「你……你別太過分了！」低聲音，「我還要上課。」

「哦，那你把課程表給我一份，我下課喊你。」陸遙面不改。

李明珠哪是這個意思，的意思是：你不要打擾我。

「我之前做的事對不起你，我道歉，你不能這麼纏著我。」李明珠開口。

「呵呵，有意思的。」陸遙抬頭看，兇的推了一把，李明珠一個不穩，坐在地上。

陸遙長一，半坐在上，李明珠驚慌之餘，被陸遙扯住領子，雙手手肘撐在地上，上半被強迫的提起來。

「打人要吃分。」李明珠冷靜的開口。

「你做的事也夠吃分了。」陸遙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好的，李明？」

李明珠咬著牙，陸遙此時氣場十分駭人。

他道，「我還沒這麼丟過面子，李明，你厲害的。」

李明珠和他在黑暗中對視，這後頭除了他們倆，還有其他人路過，但一看二人的架勢，都不敢上前。

陸遙鬆開領子道，「只是讓你跑跑而已，我可以做的更過分，你自己選。」

他從李明珠上站起來，李明珠翻了個也爬起來了。

陸遙神有些不自然，了下，但看不出來。

他和李明珠一旦有接，就渾起皮疙瘩，李明珠的像一灘水，陸遙和那麼多男人接過，都沒有這麼驚悚的反應。

李明珠和陸遙打過幾個月道，知道該祖宗的祖宗脾氣，沉默一會兒，說：「那我們約法三章。」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約法三章？」

李明珠說，「我可以幫你補課，幫你提高分數。」

陸遙顯然不需要補課，他最討厭的就是學習，其次就是李明。

陸遙其實是考進一中的，他雖然績垃圾，但是很有學習天賦，當時給李明珠刺激到了，學了一個暑假，吊上了一中的末尾錄取線，又花了點錢走關係，就進來了。

陸遙在此之前，雖然記恨李明珠，但李明珠這個娘炮總讓他渾不自在，恨也不是特別恨的起來，總覺得自己再和人過不去。

要不是軍訓時，他偶然在校宣傳欄看到了李明珠的照片：

的照片拍的端端正正，五清雋，眉宇間卻有一狠的氣勢，這張臉因為好看，讓陸遙一下就回憶起了初二暑假。

李明珠當時冒充的是清華大學的學生，如今在一中的宣傳欄裡看見了，陸遙當時腦子一過電，就想明白了：

李明珠撒謊了！

還把他和老太婆騙的團團轉，陸遙原本丟人的那點兒小仇，不及自己被耍了一暑假的大仇猛烈，一個高中的小王八蛋，敢耍他？

一中的校長來了看著他，都要喊一聲陸爺，李明珠算個什麼東西？

陸遙生在極好的家庭，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沒見過李明珠這麼不識抬舉，狗膽子包天的。

他骨子裡的自尊極強，認為自己被李明珠耍了，所以一定要整一整李明珠，報仇雪恨，這才有了開學第一天站在走道上堵人的事。

陸遙舌尖頂著口腔，居高臨下的看了李明珠一會兒，牛頭不對馬的問了句。

「迎新晚會你們班什麼節目？」

「唱歌。」李明珠下意識就答了。

「你也唱？」陸遙開口。

李明珠沒明白他要搞什麼，搖頭，「不唱。」

從來不參加集活，沒有一點兒班級集榮譽，喜歡離組織，搞個人主義。

陸遙十分戲謔的看著，「我放過你也啊，你迎新晚會的時候，上臺大喊三聲『陸哥威武，我是傻』，我就放過你。」

李明珠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陸遙辱的意味很明顯：李明珠恰好也是個自尊心強的。

「怎麼樣？」陸遙還不依不饒的問。

李明珠說，「喊什麼？」

「陸哥威武，我是傻。」

李明珠好似聽不清的樣子，「沒聽清，後一句是什麼？」

「我是傻。」

李明珠猛地跳起來，踹了他一腳，把能屈能的狗屁道理全都扔到了腦後，大喊，「對！你是傻！」

這一腳是突發奇招，堪稱斷子絕孫腳，用了洪荒之力踹出去，目標是把陸遙的踹斷。

李明珠踹完一腳，跑的比兔子還快，白的校服包裹著的，速的在陸遙眼裡消失。

陸遙痛的倒吸一口冷氣，頓時彎了腰，想要追，結果腫了一塊，冷汗直冒。

咬牙憋了半天，憋出了『我！』兩個字。

——陸遙早該知道李明珠的格，該時時刻刻提防，但卻因為占了一時的上風，有些掉以輕心，得意忘形了。

合著先前沒啥靜，都是在大招讀條，冷卻技能！

他礙於面子不敢喚出聲，嘶嘶的氣，路過的學生看著他，陸遙罵道，「看你妹啊！」

氣勢洶洶，眾人做鳥散去。

陸遙單腳跳著，追是追不上了，只能罵了句：媽的！

他就這麼跳去了醫務室，一時間隻決定和李明珠不共戴天，但還沒想好怎麼和李明珠秋後算帳。

另一頭的李明珠，臉雪白的跑回教室，抓起書包就往教室外面走。

走之前問班長，「下節課督班誰的？」

班長被這如喪考批的臉嚇了一跳，「瑪麗的課…」

瑪麗是生老師的外號。

李明珠一聽不是班主任的課，立刻開口，「幫我請假，我有事先走。」

說走就走，一刻不敢在學校停留，生怕陸遙追到們班裡。

李明珠走在回家路上，這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衝之下做了什麼。

懊惱的哀嚎一聲，卻又無可奈何，月將孤獨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悲慘的人生響曲中，又了一段名為陸遙的命運響曲，合奏出了一場史詩級倒楣的人生之歌。

李明珠看不見天上的月亮，就如同看不見烏雲遮蔽的未來一樣。

這時候，確實不想面對明天。

作者有話要說： 李明珠：萬萬沒想到，我以後會上了傻

陸遙：上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怎麼辦？線上等，急！補充：是個男的！

圍觀群眾：我日哦……

晚一：晚自習第一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