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慕遠，至於慕寧早就死於四年前那場車禍中。

慕遠以為這一輩子，他再也沒有機會對人說出這真相了，沒想到頭來，第一個聽他說這些往事的居然是陸景蕭。

是誰都好，也算了了他藏在心中多年的。

陸景蕭不急開口，他在等對面的人繼續說。

“四年前死於車禍的才是慕寧，我們是雙胞胎從小長在一起，對彼此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我要偽裝他是易如反掌的，可我為什麼要偽裝他？才是你好奇的本吧？”慕遠坐在椅看著對面的人笑了，那笑容夾雜太多緒，其中痛苦最多。

“誠如陸先生剛剛所聽，我被莫小靜算計，造數據失竊。莫伯父一夕間為眾矢之的，他待我如親子，最後卻是我害得他聲明盡毀，我痛，他比我更痛。但傷痛之餘，他仍然願意信我。直到他和伯母死於車禍我都沒能為自己洗刷冤屈，後來我和慕寧陪著莫念外出又橫遭車禍，危險來臨時距離最近的慕寧一把護住了！我和莫念得以僥幸逃生，但我上的汙點沒有洗刷，我不能承認我是慕遠，我只能用慕寧份活下去。”

他長歎一聲道：“即使慕寧已死，也有人不想我繼續活著，所以才會有莫念以死相救下我那一幕。我心中自知對有愧，不敢告知他份真相，後來突重病，我便覺得更沒必要告訴了。”

“我生病之後仿若看淡了許多，我只想好好活著，我勸放棄莫氏，放下仇恨。我本來可以早一點帶離開這裡的，只要我說一句，一定會聽。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拖上這麼久？直到你的出現，打破了我的計劃！”慕遠抬眸看著陸景蕭說：“我真後悔，沒有早一點帶離開，這樣你就遇不到了！”

慕遠並不知道，陸景蕭和莫念的初遇遠比他想象中要久。

“我知道莫小靜和那件事不了幹系，我任瀟灑至今，我沒有證據能證明是罪魁禍首。我若指證，不僅可能暴自己，還可能讓當初的那件事暴人前。”他說到這裡忽然停了片刻，因為實在說不下去。

有些傷哪怕時隔幾年，也終究沒有勇氣去面對。

他的人，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他不允許自己做出任何背叛的事。

心都不行！

可他偏偏被莫小靜給算計了，莫小靜算計的不僅是他的，算計是他的靈魂

慕遠有時候會想，為什麼當初那場車禍中死掉的不是他，偏要是慕寧？

如果活著是慕寧多好，他明，一定可以帶給莫念更多歡樂。

慕遠無奈輕笑一聲，深呼吸道：“陸先生為什麼一點不詫異？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我對莫念的不一般了是嗎？”

“既然不想指證莫小靜，也不想暴份，為何偏要朝著莫小靜的陷阱跳？”

慕遠哼笑道：“因為我忽然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事不是我不說莫念就不會知道的。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分辨不清我和慕寧”

有眼淚從慕遠眼角落，他笑著抬手去：“不揭穿，只是不想給我難堪，也是給了我充分的尊重。當我是哥哥，不想破壞這份兄妹誼。所以，不會在意我到底用什麼份活著。於我還是於來說，慕寧這個份更能讓彼此自在。”

“我承認我是自私的，我對提出那樣的要求，有莫小靜我的原因。當然，也有我嫉妒陸先生的原因。外人常說，陸先生無往不利，我也想知道你會怎麼化解這道難題。往後餘生，我不能是那個護著的人，至我要知道要護著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慕遠今日這番話，算是認證了那日陸景蕭在莫家老宅看見那張照片，對那兩兄弟的判斷了。

這是個心思深沉的對手，如果他沒有生病的話應該會比現在還要難纏。

慕遠轉著椅道：“今日這番話我只說一次，也只對陸先生說。從此以後我依舊是慕寧，人都是有執念的，我的執念就是在心中永遠保留那份好的回憶。希陸先生，能夠尊重我的想法。”

他的語氣漸漸飄遠，病弱的背影融於漆黑夜裡一點點消失不見。

付安見陸景蕭出來，向前一步問：“先生，現在去找太太嗎？”

陸景蕭沉眸往路頭的車走去，他此生算計過無數人，但今晚不得不承認，他是被人算計了。

——

慕寧連夜回到了公寓，宋媛聽到聲音開門的時候，便瞧見了坐在椅上的人。

多想走過去掀翻他，可是不舍得，不忍心！

尾隨他步伐跟著踏進去，幫他重重摔上那扇門問：“你去看過莫念了嗎？”

“沒有。”他答的輕飄，仿佛沒有將莫念放在心上。

宋媛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手一把揪住了他領口，像是要將他從椅上提溜起來扔出去！

可最後只是拽著他的領，什麼都沒有做

“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這麼自私？！”盯著他，紅著眼眸問：“事搞這樣，你開心了吧？你是不是很開心！？”

慕寧抬手揮開，冷淡的目看向說：“他們還沒有離婚，你張什麼？就算莫念真的和那個男人離婚，我也能照顧好，你慌什麼？”

“你憑什麼照顧！”宋媛被他這幅冷淡的態度激怒了，氣極反笑：“你不拖累已經算是好事了，還談什麼照顧？！你敢說你對提出那要求，不是因為嫉妒？！”

慕遠能對陸景蕭承認的事，卻未必有勇氣對宋媛說出口。

“我不嫉妒了，我只是有些憾。”憾從不能明正大。

宋媛不信他的鬼話，他的話一句也不信！

忽然想起了那張照片，咬牙說：“我見過莫小靜，追問過拿什麼威脅你，你想知道跟我說了什麼嗎？”

“不想！”慕寧冷聲拒絕，轉著椅往臥室走去：“你可以回去了，我很累不想和你聊天。”

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激怒了宋媛：“誰在和你聊天！我在和你說事！”

“可我不想說。”慕寧作不停。

宋媛幾步追過去，攔住他質問：“在你心裡，真的有當是妹妹嗎？當是家人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

慕寧抬眸冷淡的視線看著，語氣平靜：“不是我妹妹，這輩子都不是。”

是他的人，是他茍且生的勇氣，是他此後餘生生命裡唯一的，但唯獨不是妹妹！

外人無比豔羨他和慕寧有那樣好的運氣，可以被莫名山收養，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懊惱，那天決定帶著慕寧跟那人走近莫家。

他永遠記得那天，他們被莫名山領回去的時候，揚著笑臉喚他哥哥的模樣。

說：“遠哥哥，寧哥哥我是莫念，很高興你們為莫家一員。”

那天穿素連，下笑容明，幹淨的像是墜落凡塵的靈一樣明，好的讓他恍惚，讓他心。

後來他總在想如果他沒有為莫家一員，也許就可以肆無忌憚的！

甚至可以不餘力，讓上自己！

可這世上哪有什麼如果，如果他不跟莫名山回去，又怎麼認識

宋媛此刻正在氣頭上，被他冷淡的態度傷到了，指著自己問他：“那我呢？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只要一想到莫小靜那張照片，整個人便仿佛被千刀萬剮。可沒有勇氣去問，不敢去聽那個真相，偏又特別想知道那個真相！

慕寧放在把手上是手微微握了下，他抬眸看向宋媛一字一句道：“你在我心裡，才是妹妹。”

宋媛愕然的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你說什麼？”

男人看著似是無奈歎息了一聲：“你才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只有一句話想對你說，願你幸福。”

慕寧轉著椅繞過去了臥室，關門前對說：“幫我把門關好，我想好好睡一覺。”

宋媛渾渾噩噩的轉看向他問：“你就真的一點不擔心，陸景蕭和莫念？”

“不擔心，若那人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就當我是看錯了人。”慕寧‘砰’的一聲關了門，是真的再也懶得多說一句。

當晚，莫小靜在醫院鬼哭狼嚎。

額頭被慕寧傷的太重了，鮮淋漓的，特別擔心會破相。

從進醫院到現在，就在不停哭泣，哭這樣，醫生也不敢下手！

一臉為難道：“莫二小姐，您還是別哭了，您再這麼哭下去真要破相了！”

他這恐嚇極其有用，莫小靜果然止住了哭嚎。

但是想到慕寧，又恨不得立刻找人將他弄死！

莫名東在房間不停踱步，他走的莫小靜心煩意：“爸，你能不能別走了！”

“你給我閉！”莫名東回沒好氣的呵斥了一句：“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江城的律師書都發到家裡去了！我的臉面你是真的一點不顧及啊！”

真該慶幸他是他的親生兒，否則他早就將攆出家門！

莫名東也沒有想到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假孕，騙婚？！

他活到這把歲數，從沒有遭過那麼多的流言蜚語。如今拜所賜，他跟著在臨海長臉了！

莫小靜不理會他的氣惱，哼聲道：“我這還不是被您的，你要是不著我盡快和江城結婚，怎麼會鬧出這麼多事！你的眼中只有莫氏，你一門心思只想鞏固你在莫氏的地位，你考慮過我的嗎？出了這樣的事我心裡就好過嗎？您不安我，還數落我？你就是這麼當父親的啊！”

“好，好得很！”莫名東被激怒氣的渾發抖，手指著說：“你的這些伶牙俐齒都用來對付我了？你這麼能幹，怎麼鬧到被人甩律師通知書的地步了？！”

莫小靜今晚被嚇的不清，也到了刺激，此刻沒有多餘力和他說什麼。

拉過被子躺下道：“你先安心回去吧，這婚暫時不會離，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哼！”莫名東氣惱哼了聲，大步離開！

他是不能久留了，誰知道待會兒外面會不會圍著記者？要是被那群人逮到，明天的頭條還能看嗎？

——

陸景蕭從郊區回去之後，又回了莫念別院附近。

他手裡拿著張謙的鑰匙，但是他現在不能出現在面前，但他每日早晚會去別院，多是睡著或是沒醒的時候。

此刻男人坐在酒店房間，給發信息，沒有多餘的言語，只有一句——對不起。

每天早晚都是這一句。

連續一周。

這一周，除了萍姨去過莫念別院，再沒有別人去過。

就連慕寧也不曾去過，他不是不想去，是沒有勇氣去找。

他不敢看用或是傷，或是冷漠的目看他，他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