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上來,拖上來!”
十幾個金屬絞盤轉著,大的繩索一段段被拽,將一個巨大的半人半魚的怪拖上了岸。
待這出全貌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呼,還有人忍不住想要跪下來,但卻被旁邊清醒的同伴一把拽起來。
這怪的頭顱與人相仿,五齊全,下頜部分寬大,長著如同鬚一般的茂長鬚,即便已經死了,可面目仍然很威嚴。
它的上半飽滿,可自部以下就與人區分開了,佈滿了甲殼和鱗片,腹部之下是一個類似節肢類的下,有著十二足肢,而延出去的尾部則是長著鋒銳的魚鰭。
可以看得出來,這似在往某一個方向進行神異化的蛻變,所以每個部分看去相對獨立怪異,還沒有能完全融合統一。
這是海神“尤潘”。
幾天前,這位沉睡的異神被潛海中的玄修找到了巢所在。
對付這樣的異神,玄府自有一套的步驟。
他們先用調配好的製藥混海水之中,令其暫時無法醒來,然後再用玄府煉的法釘釘其軀,這個東西會引發其靈的被排斥。
法釘會在這個過程中被消融驅逐,每當被融掉之後,玄府又會換上一新的。而在更替了大概有千餘後,才把這個異神的靈徹底被耗盡。
到了這一步,這位異神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大點怪罷了。諸多玄修於這個時候沉海中,果斷結束了其生命。
不過打撈反而更麻煩一點,用了整整一夜才把其拖上來。
竇昌走到前方,仔細打量了一下,確認這個異神的寄的確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跡象和靈,這才道:“這異神的稍候用船拖回去,這上面神異可以賣出大價錢,好歹也能補一下我們這次行程的花費。”
他雖然是玄修,可對金錢卻毫不諱言,當初他帶著手下弟子和僱傭劍士在北方的時候,爲了和瘟疫神衆周旋,錢都是自己籌措的,甚至還建立起了一條販賣靈生的渠道。
齊武道:“師兄,這會不會讓渾修那些人買了去?”
竇昌渾不在意道:“需要在意這些麼?能用到異神神異的,渾修能有幾個?況且你以爲我們把這東西賣給別人,渾修就拿不到了麼?”
王恭道:“竇師兄說得對,這東西放在倉庫雖然不會爛,但神異會逐漸流失,與其放在那裡,還不如換對玄府有用的東西。”
竇昌道:“事還沒完,還有一個異神,不過這個異神躲在很深的地下,要多花費一些手腳了。”
王恭道:“睡著的異神總比醒來的好對付許多。”
齊武嘆道:“這次得虧張師弟,要不然事沒這麼輕鬆。”
王恭也是贊同,朝明城經過這幾十年來的加固修築,說是一座軍事化的堡壘也不爲過。外面是塗滿赤泥的厚重石牆,裡面每一個酋首居所都是火銃火炮齊備的石堡,常年駐守著祭祀團和武裝護衛,要是再加上被喚醒的異神,正面強攻決計是拿不下來的。
可是三大部落恐怕做夢也沒想到,打擊會從天空中到來,外面那些堅固的防本沒有起到本該有的作用。
竇昌對著旁的助役吩咐道:“再過幾天,都護府的人恐怕就要過來接手了,你們先把第一批東西搬上船,我跟著一起回去。”
助役點頭稱是。
就在這時,那個魁梧大漢哈著腰來到竇昌旁,對他一揖,出討好笑容,道:“竇玄修,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是否現在就搬上船?”
王恭看了看他後面,發現是幾隻分量頗重的箱子,問道:“什麼東西?”
魁梧大漢連忙道:“是那位張玄修要在下準備的東西。”
王恭走到他後,把箱蓋一掀,目一掃,發現裡面擺放的東西都是一些古,多數是書籍,泥板,還有很多神明的雕像。
齊武也是湊過來看了看,道:“張師弟專學是古代博學,想必是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做學問用吧?”
王恭沒有說話。
竇昌大步走上來,一把將蓋子重新合上,道:“管這麼多幹什麼?既然這些是給張師弟的,那就是張師弟的東西了,用不著對我們代。”
他對魁梧大漢一揮手,道:“送上去。”後者馬上一躬,就帶著役從把幾個箱子的東西都搬上船去了。
遠一個年輕玄修匆匆走來,對著竇昌一揖,道:“老師,玄府書信到了。”
竇昌馬上拿過來,撕開看了幾眼,面上一喜,點頭道:“好!”
齊武看了看他,道:“竇師兄,什麼事這麼高興?”
竇昌笑道:“項師兄說,張師弟在瑞城外截住了遲授,其人已然授首。”
“當真?”
竇昌把書信遞去,道:“你們拿去看。”
二人接了過來,看罷之後,王恭評價了一句,“張師弟實力了得啊。”
齊武也是點頭,雖然遲授不會飛遁,張對上此人可謂大佔優勢,可其人畢竟還是一名神尉軍的前軍候,實力終究是不差的。
可是想到這裡,他不覺搖頭,道:“可惜了,就算遲授死了,神尉軍的實力依舊沒有減弱多。”
竇昌一想,也是贊同這個看法。
神尉軍最強大的地方,就是力量恢復起來極快,而且軍候,隊率,伍長、士卒這個幾層次結構穩固,彼此銜接,了一個,就可用另一個人頂替上來。
別看遲授被斬,阿爾莫泰也是失蹤了,可實際上神尉軍還有不實力與他們接近的人都在盯著這個位置,用不了多久,就又可選出一人來補上此位。
或許唯一無法替代的,就是上軍候朱闕了,這位就像玄首戚毖一樣,是彼此的真正支柱。
竇昌搖了搖頭,這些還不到自己去想,對周圍的人喝道:“把東西都給我快些搬完,等我回來之後,就對那個躲在地下的異神手,到時我請所有人喝酒!”
除了玄修之外,在場大多數人都是發出了一聲熱烈迴應。
此時學宮之中,張正在宣文堂中查閱各種古代泥板和樹皮書。
近段日子以來,他通過學習那些生僻的古文字,對養父留下的信箋符字略微有了些頭緒,並能稍稍解讀出來幾句,不過僅是這些,還不足以推斷全部。
而除了這幾句話之外,另外的那些符號看著相似,實際上又是另一套系了,彼此之間毫關聯,還要他繼續去學習翻查。
照這樣看去,要想真正理解信箋上的容,還需要一段較長的時間。
不過自己是否可以換一個思路?
他想了想,阿爾莫泰是看過這東西的,似乎還從中得到了什麼好,當時他就有過推斷,或許在其人看到那塊石板時,是另一種景象,而無需理解上面的意思。
那麼其人到底看到是什麼呢?會不會有助於自己理解信箋上的容?
他手中握有兩件神袍,故他也在考慮,是否讓邊合適的人披上神袍,然後再來看這個東西。
現在他邊絕對可以信任的,只有李青禾一個。
他對這個須人年很滿意,之前就一直在想,是否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其提升壽命。
天夏人通常都能活過一百二十歲,到一百五十歲纔算高壽。
更別說他爲玄修,壽命當是更長,至於到底能活多久,現在還很難說。
現在是大玄歷三百七十三年末,一百年前,東廷都護府方纔到來這片古老大陸上,可之前的玄修,卻還沒有一個是因爲自然壽盡而亡的,所以誰都不知道新法修煉者的壽數上限在哪裡。
但是他能覺出來,在打破極限,斬凡玄之後,自己保持個三四百年的巔峰狀態當是沒有問題的,至於再久,就沒有辦法估算了。
而通常來說,須人壽命滿打滿算也就是八九十歲。
對修煉者來說,幾十年可謂是一晃而過。
可假設披上的神袍的話,那就完全不同了。
似如神尉軍的人,只要維持自靈不衰退,那麼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到了最後,甚至可以拋卻舊有的軀,像那些異神一樣更換寄。
只這裡有一個要注意的是,披上神袍的人,需自與神袍相契合,才能發揮出神袍的作用。現在自己手中的兩件神袍並不適合李青禾用。
他再是想了一下,其實單純延壽的話,還是有一些其他辦法的,且這事也不用這麼急,神袍這東西,就先作爲一個備用好了。
至於觀看石板,實在不行,去抓一個神尉軍士卒過來也就可以了。
他把手中沉重的泥板放在案上,擡起頭來,再等等吧,等到烽火點燃之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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