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中夏一聲令下,數十個錦校尉紛紛手,兇神惡煞地拉出刀來要向柳乘風近。
閃爍著寒芒的錦春刀在豔下折出妖異的澤,明晃晃得刺人眼睛。不過這些校尉雖然作勢要手,卻又不敢過份近,千戶的話固然要聽,可是這些校尉都是耳目靈通的人,都知道這新校尉原來是南鎮司指揮使僉事大人的婿,新近又做了吏部侍郎的門生,若是真傷了他的分毫,在千戶大人面前雖是了臉,可是難保不會有麻煩。
劉中夏皺起眉,見衆人不肯上去,心裡不由冷哼一聲,眼下他的威信已經然無存,若是再治不了這小校尉,這西城的千戶所裡還姓劉嗎?
“還不拿下?”
劉中夏大喝一聲。
校尉們的作才快了幾分,柳乘風揚著錦春刀,怒視著劉中夏道:“劉千戶若要拿卑下,卑下無話可說,可是國子監的監生已經安住,大人若是進去,勢必會引起監生反彈……”
劉中夏心中更怒,呵斥道:“我偏要進又如何?不要以爲你有個岳丈,便可以在我西城的千戶所裡放肆,哼,別人怕溫僉事,我卻是不怕!”
柳乘風的眼中掠過一寒芒,今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他咬咬牙,心裡想:一旦放他們進去,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盡棄,只能拼命了!
他著刀,在剎那間轉過一個念頭之後,隨即飛快朝劉中夏奔去,劉中夏想不到柳乘風居然敢襲擊自己,想後退已來不及了,連忙要去出腰間的刀來抵擋,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原本柳乘風與他只是相隔著半丈的距離說話,這時候柳乘風突然發難,轉眼之間就已經欺到了劉中夏前,手中的錦春刀刀尖筆直的在劉中夏口。
“救千戶大人……”衆校尉這才慌了,紛紛刀要上前。
柳乘風怒喝一聲:“全部給我退回去,誰再上前一步,我就宰了劉千戶!”
校尉紛紛駐足,進不是退又不是,誰也不曾想到這個新來的傢伙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土。劉中夏被柳乘風用刀指住了口,臉已經變得鐵青了,他當然不怕姓柳的真的殺了他,只是他堂堂千戶,居然被一個校尉用刀抵住膛,實在是奇恥大辱,他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衛所裡是如何置犯上之人的?”
柳乘風深吸了口氣,做出這個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了什麼,只是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有些事殺了頭也不能做,可是有些事便是人頭落地也非做不可。
柳乘風同樣對千戶報之以冷笑,道:“卑下當然知道,可是卑下讀過一些書,還知道爲人事要信守承諾,卑下已經向監生們保證大人不會國子監,大人就不能踏國子監半步!這件事幹系重大,大人,得罪了!”
“你好大的膽子!”劉中夏氣的臉鐵青,呵斥一聲。
只是他的呵斥在柳乘風面前一點效果都沒有,柳乘風手中的刀穩穩抵住他的口,劉中夏雖然無懼,卻也不敢輕易彈。
場面已經陷了僵局,國子監裡頭,也有一些胥吏探頭探腦出來打探,一見到這場景,竟是呆了一下,又立即折返回去傳信了。
不過此時的柳乘風卻是很不好,手臂上的傷口雖然已經止,可是因爲失過多,再加上緒波,此時腦子已是嗡嗡作響,不知道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今天所做的事,對柳乘風來說實在太瘋狂了,若不是事實擺在眼前,柳乘風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有這麼大的勇氣,不過事做了出來,柳乘風的心底反而有了一種輕鬆,他心裡不輕快地想著:我和你講道理,你不聽,你不講道理,那麼就別怪我刀子了。
劉中夏負著手,當著衆多部屬的面儘量做出凜然無懼的樣子,冷冽一笑,雙眸如刀一般掃視著柳乘風,慢吞吞地道:“你便是有個南鎮司的岳丈也保不住你,你今日犯的是衛所的大忌,你自己想清楚,若是乖乖放下刀,給本千戶求饒,或許本千戶可以考慮從輕發落,如若不然……”劉中夏笑得更冷,傲然道:“本千戶要了你的皮,了你的筋,要讓衛所上下知道,犯上作是什麼下場。”
柳乘風正道:“犯上作的不是卑下,而是千戶大人,當今聖上一向優渥士大夫,幾次在邸報中都言及要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國子監就是讀書人的聖地,大人帶著帶兵貿然要闖,可有聖旨在嗎?若是沒有聖旨,那麼便請把指揮使大人的調令拿出來。千戶大人既無聖旨,又無調令,私自帶兵來這裡不是犯上作是什麼?”
劉中夏心中凜然,突然發現這姓柳的居然不只是書呆子這麼簡單,錦衛裡頭潑髒水、莫須有的本事全給他學去了。他不由冷笑道:“國子監裡有黨,挑撥監生滋事,國子監既在本千戶的轄區,彈黨責無旁貸。”
柳乘風不屑於顧地撇撇,如今既然已經把這千戶得罪死了,他也沒有再做表面功夫的必要,正道:“那麼敢問千戶大人,黨在哪裡?既有黨,爲何這國子監裡還是風平浪靜?卑下奉命在此坐堂尚且不知道國子監什麼時候出了黨,倒是大人遠在千戶所裡,居然能知道國子監裡有黨,大人是靠瞎蒙呢,還是有通天遁地之能,能掐會算呢?”
和一個讀過書的人玩口舌之爭,也算是劉中夏倒黴,柳乘風連追帶打,語氣中又是譏諷又是兌,氣得劉中夏差點吐,偏偏柳乘風的話沒有錯,這場司若真要打起來,若只憑道理,劉中夏未必能站得住腳。
柳乘風見他無言以對,冷哼一聲,牢牢地抓錦春刀一刻也不肯鬆懈,繼續道:“千戶大人只一個妄自揣測,就無緣無故帶兵襲擾國子監,國子監重地,千戶大人就不怕天下的讀書人羣洶涌,就不怕閣的諸位閣老藉此抨擊衛所,不怕龍大怒嗎?卑下奉大人之命坐堂國子監,擔負拱衛之責,現在千戶大人突然帶這麼多人來喊打喊殺,卑下吃的是皇糧、效忠的是朝廷,不是千戶大人的私兵,所以,千戶大人若是敢帶人上前一步,卑下也絕不會有半分客氣。”
冠冕堂皇的一番話,讓劉中夏的臉晴不定,柳乘風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柳乘風以坐堂校尉的份作證,這國子監裡什麼事都沒有。而劉中夏擅自帶人過來,已是無理在先,柳乘風便是將他劉中夏當做反賊置,也是迫不得已。
原本劉中夏收到的消息是國子監有人鬧事,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劉中夏當然不敢怠慢。可要是有人言之鑿鑿地說國子監沒有人滋事,那麼劉中夏帶人來的理由就完全站不住腳了,沒有理由的況之下擅自帶人在國子監門口刀兵,勢必會引發天下人的議論,絕不是他一個千戶所能承的。
劉中夏拉下了臉,猶豫片刻之後,朝柳乘風冷冷一笑,死死地盯住柳乘風道:“好,好一個牙尖利的小子,既然是你說國子監無人滋事,那麼本千戶這就帶人回去,不過……”劉中夏的眼眸中已經掠過一殺機,一字一句地道:“你爲校尉以下犯上的帳,本千戶會慢慢和你算,你可不要以爲有一個做僉事的岳父就能保得住你。”
劉中夏冷哼一聲,心知話說到這份上,國子監是不能再留了,方纔柳乘風的話還真唬住了他,他大手一揮,道:“來人,全部撤回衛所去。”
隨即,劉中夏撥開了柳乘風指向他的刀尖,反過翻上馬,測測地道:“好自爲之吧。”說罷,帶著一隊人馬,呼啦啦地策馬離開,一名百戶策馬在劉中夏側,一邊放馬在街上馳騁,一邊對劉中夏道:“大人,爲何不當場拿下他?”
劉中夏淡淡道:“不急,放長線才能釣大魚,難道你不知道他那岳父早已是同知大人的眼中釘嗎?哼,咱們就藉著這機會,讓同知大人好好地打一打溫正的臉。至於這小子,不過是個無關要的棋子,要收拾他,不是比掐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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