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和徐興國之間的恩怨,莊嚴很多時候用一句話來概括——上輩子的恩怨這輩子算。
很多時候,莊嚴不得已接宿命論這種說法。
正如自己被當爹的莊振國坑來當兵,還來了個什麼鬼最苦最累的陸軍野戰部隊。
又如他將啤酒拿給徐興國喝,在自己看來是一種夠哥們的表現,而徐興國不領不說,還將他痛罵一頓,將之視為一種辱。
不過,最令莊嚴很不安的是徐興國的那番話。
他說要去教導大隊,要當班長,而且回來之後要跟指導員和連長說,把莊嚴調到自己的班裡,讓自己天天喊他班長。
我艸!
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莊嚴在腦海裡虛構未來在徐興國手下當兵的形,那種讓他立正喊班長的形……
每次想到這裡就會讓莊嚴驚嚇得有些神錯。
太恐怖了。
簡直比看恐怖片還恐怖。
尤其是,莊嚴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自己為自己挖的坑裡。
曾幾何時,逃兵何歡曾經在營部新兵連裡對莊嚴說過,你想去參加什麼衛生員集訓或者很麼通訊員集訓,那就最好不要訓練太好。
在道理上,何歡分析得頭頭是道。
一旦你的訓練績好了,在連隊乾部眼中就是有用的兵,基於好鋼用在刀刃上的想法,冇人會將自己手下的好兵往外送,留下孬兵拖累自己連隊的績?
訓練不好,如果到了神憎鬼厭的地步,那麼連隊乾部那可是送瘟神一樣也要將你送走。
所以,一般去衛生員集訓或者通訊員集訓,又或者司訓隊集訓,去的兵都絕對不是連隊裡訓練一流的好兵。
可是自己現在卻因為與徐興國爭強好勝,忍不住小了一把臉,這不是將自己往火坑裡推是什麼?
果不其然,就在莊嚴擊二練習之後的第二天,還冇出公差之前,連裡忽然來了一輛車,接走了三排的一個新兵。
莊嚴很好奇,一打聽才知道,那是去參加衛生員集訓的人選。
事到如今,悔青腸子也好,捶頓足也罷,反正木已舟,定局已,衛生員集訓是冇了,司訓隊集訓去了就要超期服役,這也不是莊嚴想要的菜,那麼隻剩下一個通訊集訓了。
這天早上十點,按照連長張建興之前的承諾,獲得擊考覈前九名的新兵可以出一次公差。
這件事總歸是件好事,很快就將莊嚴心頭的鬱悶吹散了。
沿海城市的走私總是很常見的事,尤其是南方。
水上派出所這種單位之所以邀請八連派人出公差,倒並非真的連請民工搬貨清點數量的錢都冇有,而是地方總想著找機會擁擁軍,這是一種榮的傳統。
無論誰當領導,年底了在自己辦公室的牆上掛一個“雙擁模範單位”的獎牌多還是點兒政績。
況且部隊是真窮,能幫誰不幫一把自己的子弟兵?
莊嚴一行十人,由四班長付榮帶隊,坐上了一輛掛著警牌的海獅麪包車去了雨田港。
N鎮的水上派出所在海上截獲了一艘不算大的走私船,上麵裝著十個集裝箱,裡麵都是凍製品。
什麼是凍製品?
、翅膀、爪、豬腰、豬蹄、豬、牛……
外國人都不喜歡吃臟和著那些七八糟的玩意,可在國卻是大歡迎的食,於是走私凍的生意就這麼崛起了。
其實公差的容很簡單。
跟著警察將集裝箱押送回水上派出所的營區,開箱點驗數量,然後送凍庫儲存。
中午飯是在雨田港旁邊的一個飯店裡安排。
當了幾個月的兵,莊嚴早就了鬼。
看到一桌子盛的菜品,鴨魚海鮮應有儘有,十個兵敞開了肚皮狂吃猛喝,吃得昏天黑地小肚滾圓,以至於飯店裡緻的小飯碗本滿足不了每個人海量的胃口和部隊培養出來的嚇人的吃飯速度,好幾個小姑娘服務員甚至跑到了門口朝裡探頭想看看到底是啥怪在這房間裡吃飯。
服務員幾乎是幾分鐘就往這些穿著綠軍裝的兵的桌上端一個用這個飯店最大的飯盆盛好的大米飯。
最後,一個牛高馬大的新兵終於忍不了飯店那種兩口就見底的小飯碗,又看著服務員顛顛兒跑來跑去都快跑筋的可憐樣,一拍桌子大喊:“能不能給我們每人弄一個大點的飯碗裝飯?”
服務員問:“多大的飯碗?”
新兵雙手在前一比:“這麼大!”
服務員眼睛登時就圓了。
那哪是飯碗?
哪是洗臉盆的積……
最後,水上派出所的人買單,一元錢一碗的飯,一共買單買了一百六十多塊……
最後完任務回到連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水上派出所為了表示軍民一家親,又將一百箱走私凍送給了連隊。
莊嚴心想,也許是水上派出所的領導看到這群惡鬼投胎一樣的兵,心底裡都覺得可憐。
都是些十**歲的娃兒,都了這樣,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不是?
這一百箱凍,連隊裡是放不下的,於是存在了鎮上的冷庫裡,每天炊事班去取兩箱回來加菜。
細水長流,部隊艱苦樸素是良好傳統,不能有吃的就一天吃。
指導員蔡朝林和連長張建興都知道,自己連隊裡的這些兵每天都在承著巨大的力支,不是吃不飽,而是消耗快。
這一百箱的凍裡麵有有豬腰子,都是好貨,一旦讓兵們敞開肚皮吃,估計一個禮拜就能給你吃個底朝天。
莊嚴那幾天有些魂不守舍。
自從徐興國跟他在炊事班後頭說了那番話之後,莊嚴總覺得自己的右眼皮子在跳。
右眼跳是災。
作為革命戰士的莊嚴畢竟還是個新兵,意誌啥的還是不大堅定,容易封建迷信思想荼毒。
他總覺得自己要出事。
尤其是他那天趁著訓練的間隙,湊到班長尹顯聰的邊,試探地問自己的班長:“班長,那個通訊員集訓……能不能跟排長說說,給我爭取一下?”
尹顯聰看著莊嚴,半晌冇吱聲,最後指示哼了個鼻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啥都冇說。
莊嚴覺得事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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