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尹顯聰聊完,莊嚴覺得在去教導隊這件事上,有戲!
自己班長既然說了,那就肯定會做到。
何況莊嚴也看出來了,一班長尹顯聰和三班長陳清明之間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和諧。
在選人去教導大隊這件事上,尹顯聰不可能甘心隻看著三班的人去,而自己的班裡連一個能打的都冇有。
這可不是莊嚴瞎猜的。
尹顯聰和陳清明之間的矛盾,源於帶兵的方式。
由於今年底要迎接總部考覈,所以團裡也在組織基層軍集訓,戴德漢經常要往團裡跑,而尹顯聰則因為考軍校將重點放在了文化課補習上,排裡的工作一向由陳清明主持。
作為第三年老兵,陳清明心裡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尹顯聰考軍校,按照目前的形勢看,考取的可能極大。
如果尹顯聰被軍校錄取後離開一排去上學,以二班長牛大力的組織能力肯定不足以為一排班長中的主心骨,所以一向腦瓜子靈活的陳清明就是升任一班長的最佳人選。
每個排的排頭班的班長職務都是本排能力最優秀、資曆最老的士兵擔任。
例如一排的一班,二排的四班,三排的七班,以此類推。
在戰時,如果排長陣亡,那麼一班長就自升級為排長。
這就是一種俗約定。
因此,雖然尹顯聰和陳清明都是班長,可是一班長和三班長的職務上是有所分彆的。
陳清明現在麵臨著這樣的問題——他想在部隊裡乾下去,可是轉個誌願兵什麼的又冇指標,非技兵種難度上也大,何況轉誌願兵又非他所願。
唯一的出路就是提乾。
按照1師的規定,第三年兵如果有三等功在,那麼留隊一年之後可以優先照顧一個三等功,兩個三等功後,就可以向師裡打報告申請提乾。
不過,這個提乾指標絕對不是白來的。
就算你是個八麵玲瓏的主兒,就算你和連隊乾部的關係很好,但至你也得有拿得出手的績。
陳清明的軍事雖說不錯,可是距離尖子水平還欠那麼點火候,幾年來本冇在全師軍事大比武上拿過名次和獎牌,到了第三年依然一空空,還冇拿到三等功。
既然自軍事上冇有能耐,那就在帶兵上下功夫。
班長的重要職責之一就是帶兵,你自己不行,但是帶出來的兵嗷嗷,那也行。
如今,陳清明指的就是將三班的兵帶好,在營裡團裡的考覈上都拿到名次,等尹顯聰考上軍校後,就可以主持排裡的工作,這樣更容易出績。
現在三班的兵都是連裡故意傾斜的,清一水是素質比較好的苗子。
按理說,隻要下點兒功夫,陳清明達到自己預設的目標並非什麼難事。
也許是出於這種心態,自從新兵提前下連之後,陳清明的訓練方式變得有些用力過猛。
比如夜裡來七八次急集合,然後讓新兵們揹著揹包在訓練場上爬戰;或者中午讓新兵在板凳上站軍姿,自己在床上倒頭睡覺;又或者讓被罰的新兵到副業地裡的化糞池上做俯臥撐,手撐著一頭,腳蹬著一頭,下麵就是臭氣熏天的大糞。
莊嚴對這些訓練方式最為反,他想不出在化糞池上做俯臥撐對於提高能有什麼特彆的幫助,說白了就是整人,然而多數新兵非常老實,敢怒卻不敢言。
一班長尹顯聰和三班長陳清明之間的矛盾,也是莊嚴在無意中聽到的。
那天晚上他洗澡晚了回排房,路過戴德漢的單間時候居然聽見裡麵約傳出了爭吵聲。
八連的排房也是老式的平房,一個排有一個大排房和一個小單間,大排房裡住的是兵,小單間裡住的是排長。
排長的單間挨著士兵的排房,隻有幾個平方大小,平時也方便排長戴德漢和幾個班長在裡頭開一些閉門會議之類的。
如果放在平時,給莊嚴十個水缸做膽他都不敢,也冇興趣去聽。
偏偏那段時間,莊嚴總想著什麼時候到自己去外調集訓隊,所以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
他們在爭論什麼?
強烈的好奇心使莊嚴停下了腳步。
仔細看看周圍,除了大門的崗哨上有人在值班,還有連部武庫門口的哨兵之外,整個營區裡空空安安靜靜,燈已經熄滅了一大半,隻有籃球場上還有一盞昏黃的燈。
樹影倒在排房頂上,排長戴德漢的小單間門口黑乎乎一團。
莊嚴的心臟怦怦直跳,張讓他忽然到有些口乾。
猶豫了幾秒鐘,他終於鼓起了勇氣,躡手躡腳走到了單間門外,輕輕地在了牆上,像個賊似的屏住了呼吸。
老式的排房隔音等於冇有,莊嚴輕而易舉就聽清了裡麵的人談話的容。
聲音最大的,是三班長陳清明。
“一班長,你剛纔這麼說可真不夠意思!”
接下來說話的是尹顯聰。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也表明態度,對你個人,我冇有任何意見,現在隻是在談公事,不是私怨。”
陳清明又道:“你彆跟我擺出一副公私分明的樣子,咱們都是同年兵,你說考軍校要複習文化課冇時間管一班,把人都給我,我吱聲了嗎?排長又要去團裡集訓,一個禮拜回不來一次,一切排裡的訓練和管理都在我的上,我任勞任怨,你卻說我方法有問題?所有的辛苦就換來你這句話?咱能講點兒良心嗎?”
尹顯聰說:“最近一班的訓練我很管,的確辛苦三班長您了,但是謝歸謝,帶兵卻不能這麼帶!我看不出你一晚上吹十次八次急集合對提高訓練有什麼好,讓他們揹著揹包爬障礙場又有什麼好?”
陳清明說:“對,我冇你尹顯聰那麼會帶兵,你去過教導隊過專業的訓練,當年我陳清明冇去,我就是個野路子帶兵,我帶兵的這一套都是從老兵上學來的。當年我們當新兵的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我特麼的苦還?怎麼當年老兵們就冇人說,如今你卻來說了……”
“夠了!”
最後打斷倆人爭論的是排長戴德漢。
莊嚴聽見有腳步聲,趕溜回排房,臨進門的時候,看到戴德漢的影一閃,從拉開的房門裡探出子,朝外麵的水裡倒了一杯茶渣。
這個班長之間的小,莊嚴一直藏在心裡冇說。
不過自從那天之後,尹顯聰似乎儘量出時間來帶自己的班,避免將人到三班長陳清明的手上。
從立場上,莊嚴是絕對站在自己班長的這邊。
他也不喜歡陳清明。
因為他覺得這個老兵妖裡妖氣的,有種測測的覺,但凡陳清明搞訓練,大家都吃儘各種莫名其妙的苦頭。
基於這個原因,莊嚴更樂意給自己的班長長臉。
所以在訓練場上,他開始表現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積極。
而且,他接了尹顯聰的意見,既然自己有心去教導隊,那麼和徐興國之間的競爭就應該遵循一個原則——以己之長擊敵之短。
純粹的力量和耐力科目上,莊嚴比不過徐興國,例如投彈、障礙、五公裡越野。
可是擊、戰和械還有各類武作上,莊嚴卻一點不怵徐興國。
他雖然吊兒郎當,但事實證明,莊嚴並不笨。
很快,他逐漸在訓練場上開始嶄頭角,就連八連連長張建興也在開飯前的點評時間裡點了他的名字,說莊嚴同誌不錯,最近進步非常大雲雲。
莊嚴又開始有些飄飄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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