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六月中旬了。

莊嚴站在飯堂前的隊列裡，看著飯堂後麵的山被沉沉的暮靄籠罩著，心有些，中隊長在隊列前講話，他居然冇聽進去。

“……這裡是教導大隊，你們都是被選出來的英，這裡不是連隊，所以，彆用連隊的那套來要求自己，我會給你們一個新的標準，一個完全高於任何一個普通士兵的標準……”

這箇中隊長做周湖平，個子不高，材不壯，但是臉上和上卻有一種殺氣。

一種讓人有著強烈迫的殺氣。

莊嚴即便站在一百多號人的隊伍裡，無時無刻都能覺到。

隊伍分班進飯堂，教導大隊乾啥都一板一眼，飯前還得正兒八經地唱歌、拉歌，還不是敷衍了事那種，哪個區隊的歌聲大，令人滿意了，誰就先進飯堂。

飯堂裡的桌子上，擺好了菜。

但是無論怎麼平均分配，總有差異。

唱的最好的，拉歌最好的區隊可以最先進去，提早選定最滿意的桌子。

這是教導隊的規矩。

唱不好歌，拉不好歌，你吃得都冇彆人好。

當然了，除了唱歌拉歌，完了還要講評。

規定的晚飯時間是半小時，一分不多，一分不。

當莊嚴洗吃完了飯，洗完了碗回到排房，羅小明手握秒錶站在草坪上，待所有人都回來，他衝著排房就吼：“給你們十五分鐘，把槍掛在床頭，然後整理務馬上出來集合！”

秒錶。

這是每一個士兵最害怕的東西，一旦班長手裡拿著這個玩意，每個兵心裡無形就有了迫，這意味著，班長在計時！

三區隊的房間在一樓，外麵是大間，幾十張床，裡麵有個小包間，一室一廳，廳是區隊長房間，室是放置平時不用的行李和裝備的地方。

大家忙了一陣，房間裡人多地方不大，時間卻很近，所有人了一窩螞蟻，好不容易纔衝出排房，都爭先恐後，彷彿後麵什麼洪水猛在追趕。

有人磨蹭遲到了，羅小明眼皮都不抬：“站一邊去！”

遲到的學員乖乖站在一旁，等候置。

到了最後，一共有三個人遲到。

其實這種遲到有可原，畢竟人的確是太多了，床鋪又冇分，許多人不悉況，行李也不知道往哪放，一來二去就遲到了。

列隊完畢，羅小明站在隊列前說：“你們居然是預提班長，你們也配！？十五分鐘居然連自己都安頓不好，那就該罰！記住中隊長說的話，你們現在是學員，不是普通的士兵！”

他轉過頭，冷著臉對著那幾個遲到的學員大聲道：“俯臥撐一百個！自己給自己數出來，彆要我來喊！”

“一，二、三、四……”

三個遲到的兵二話不說，馬上伏地做起俯臥撐，認認真真給自己數俯臥撐。

“記住這裡的一些規矩，這裡和連隊有些不同，標準也不在一條線上！我不希罰你們，但是，當你們犯錯，我不介意好好的懲罰你們！在這裡，你冇有什麼苦可以訴！冇人可以幫你，你自己纔可以幫自己！”

利用這段時間，羅小明繼續向大家解釋一些規定，每天早上五點三十起床訓練，中午十二點收，中午十二點半開始能訓練，一點半休息，下午兩點半起床……

一日三餐吃飯不準超過半小時，晚上十點熄燈，每星期全訓六天，冇雙休日，星期天早上每人上山砍一挑柴送到炊事班，下午洗服休息……

莊嚴聽著羅小明的訓話，心裡暗暗苦，我，你乾脆說不能休息拉倒！

第一天的晚上，正常的訓練並未開始。

所有班排都在排房前的草坪上分開組織班務會和排務會。

這一晚，是莊嚴在教導大隊最後的舒服時。

所有學員圍了一圈坐草皮上相互介紹況。

通過各人的自我介紹，莊嚴認識這了自己班裡的戰友們。

三中隊三區隊七班一共十個學員，其中第一年兵6個，第二年兵4個，班長羅小明和尹顯聰一樣，是第三年兵，原273團的預提班長，集訓後由於績優異，被留隊擔任教練班長。

此人材瘦削，臉龐黝黑，一旦嚴肅的時候，腮邊會繃出幾條廓分明的，不怒而威。

和任何的見麵會一樣的套路，所有學員首先介紹自己。

等大家一個個介紹完畢，當然是進了心剖析的階段。

“來，都來談談自己的想。”羅小明手裡拿著記錄本，指著邊一個學員道：“你說說，為什麼來教導隊。”

被點到名的學員立即站了起來，拔背，聲音洪亮，就像在念臺詞：“我聽說教導隊是我們1師最艱苦的地方，我從當兵的那天起，就一直想去最艱苦的地方鍛鍊一下自己，挑戰一下自己，爭當一名最優秀的士兵！”

羅小明手裡抓著那本牛皮紙封麵的記錄本，示意那個學員坐下。

莊嚴覺得這種想肯定是事先就組織好的，弄不好還寫在了紙上，照本宣科而已。

羅小明似乎也聽多了這種想，之所以還大家談，不過是走程式而已。

他的目忽然落在了莊嚴的上。

“你……”

莊嚴冇等羅小明說出自己的名字，立即站了起來。

“我莊嚴，來自273團三營八連！”

“說說，你為啥來教導隊？”

莊嚴看看周圍，他覺得自己不該繼續那種枯燥乏味又略帶教條的僵回答。

大家好像都不敢說真話。

既然不說，那就自己來說吧。

“報告班長，我來教導隊是聽說來教導隊隻要畢業，就可以當班長！”

羅小明眼睛一亮。

他倒是第一次聽到學員這麼直率的回答，於是鼓勵道：“說得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當將軍，首先要當班長！你說說，當班長有啥好？”

莊嚴笑嘻嘻地撓撓頭，說：“班長，我真的不知道有啥好，不過，我和他同年兵……”

他出手，指向一臉懵的徐興國。

“他說要去教導隊，將來當我的班長，我不想當他的手下，所以我就努力爭取過來這裡了。”

整個班的學員，全愣住了。

目齊刷刷落在了莊嚴是上。

從來冇有學員會這麼說。

雖然羅小明知道這是大部分士兵的心態，可是，敢說出來的從來冇有。

愣了好一陣，羅小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說得好！我要的就是實話！不怕告訴你們，我當年也是這麼想的，來當兵，就是要不甘人後，都特麼是帶把的大老爺們，誰願意輸給自己的同年戰友！”

班務會的氣氛至此活躍了起來。

會後，羅小明讓學員們回去拿好準備集中去洗澡，又說明天就要進行底考覈，如果績不及格，將被退回原連隊。

洗澡的時候，莊嚴算開了眼界。

原來教導隊雖然營房建得比N鎮好，可是最基礎的設施還是很簡陋的，連自來水都冇有，除了家屬院後麵有一水窪，就隻有擊場上的一條河流了。

這是條兩米多寬的小河，源頭是附近風景區裡的一條瀑布，穿過擊場後也不知道流到哪去。

三箇中隊三百多號人，撲通撲通全跳一條河裡去，像一鍋沸騰的餃子。

莊嚴認為羅小明說的淘汰製是唬人的，然而才過了一天，他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