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上點兒清涼油！媽的，頂不住了！”

司機是個士，這會兒雙手抓著方向盤，一個接一個打著哈欠，像個大蛤蟆。

旁邊的兵趕在兜裡磨出清涼油，一頓塗抹。

“清醒點！清醒點！”

司機開始扇自己的耳。

最後對那個列兵說：“小子，給我扇兩下，重手點，我自己扇不疼，還要抓方向盤。”

坐在旁邊的新兵有些猶豫。

司機是一期士。

他纔是個列兵。

最後鄒文彪過手去，在士臉上甩了一耳。

啪——

聲音清脆。

司機大聲喊道：“爽！果然提神！謝謝科長！”

列兵看著鄒文彪，忽然問：“首長，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到集結地？去到那裡，可以休息嗎？”

鄒文彪本來心煩意燥。

老兵司機居然靠自己給他扇耳才能提神，之前的清涼油都頂不住了。

看來，整個部隊已經到達了極限。

新兵的話，讓鄒文彪有些火大。

都什麼時候了，還問休息的事？

還冇看出這場演習的涵？

這是要將紅軍旅往死裡整啊！

“休息啥！“

他突然要發了。

扭頭去看到了新兵那張臉。

尚有些稚氣未的臉蛋。

黑乎乎的，上麵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消洗時候留下的水。

剛纔不人為了洗掉皮上的殘留，用水清洗了不下十次。

如果不是當兵，這會兒，麵前這小子估計還在家跟同齡人一樣打遊戲，或者在大學校園裡讀書吧？

那可都是自己父母的心頭呢。

鄒文彪的火頓時熄滅了大半。

“可以的，去到集結地，應該就可以喝熱水，那裡附近有水源，可以洗澡，可以好好睡一覺……”

其實這番謊話連鄒文彪自己都覺得有些拙劣。

但他又不想新兵蛋子失。

連自己這種老兵都到要崩潰，何況他們這種新兵蛋子？

自己是領隊，當然要給所有人打氣。

誰都可以崩，自己不可以。

“放心，還有十八個小時。”他給新兵蛋子打氣：“咬咬牙，熬過去就好了。你想想上甘嶺，打了四十多天，敵人朝我們先烈們的陣地上一共發了190萬枚炮彈，最慘烈的時候，每秒鐘就6發炮彈落在陣地上，資送不上去，彆說睡覺了，水都冇得喝……我們這點苦算個屁！知道嗎？”

新兵蛋子點點頭：“嗯。”

鄒文彪靠在座位上，忽然一陣睡意襲來。

他趕搖了搖，讓自己疼清醒。

自己可不能睡。

他看了看錶，現在距離預定到達的時間還有十八個小時，如果運氣好，應該可以提前兩個小時到達。

頂多就是熬十六個小時。

十六個小時……

放在平時，這時間嗖嗖就過去了。

但是今夜，鄒文彪覺時間過得特彆特彆慢。

如果以往的時間是一匹駿馬在飛馳，現在就是一隻烏在慢爬。

他忽然有些理解當年紅軍長征會師是什麼覺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如果現在和大部隊會合，鄒文彪都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放聲大哭。

太波折了。

太不容易了。

就在他慨之時，突然覺地麵有些震，右側遠方的黑暗之中照過來一團閃。

接著猜聽到了隆隆的炸聲。

車隊紛紛停下來。

司機扭頭看著窗外，驚恐地了起來，聲音完全不調子，是抖著說的：“媽……媽的……王八蛋……那玩意……”

新兵也起來了：“蘑菇彈！”（為了安全，不敢寫那個，你懂就好。）

鄒文彪此刻的心何止是千萬隻羊駝踩過，那簡直是千萬頭大象踩過去……

再踩回來……

“核武攻擊！”

警報聲四起。

“下車，防護！”

停在土路上的坦克裡並冇有下人，車輛的人全部下來了。

因為在蘑菇彈起的時候，人躲在坦克裡更安全。

如果坦克裡的人也活不下來，那麼其他普通車輛上下來找掩護的人同樣難道一劫。

那是一個驚人的場景。

巨大的蘑菇雲從地平線上騰起，如同衝上雲霄的怪，衝著所有人狂嘯。

正在紅軍旅所有人都趴在路邊目瞪口呆的時候，導調組的勇士車優哉遊哉地開上來。

撲克臉導調員從車上下來開始檢查車隊前前後後，檢視那些找掩護的兵。

其實，這好像冇有多大的意思。

因為，如果真的是蘑菇彈，能活下來的屈指可數。

“車隊遭核攻擊，除坦克分隊，其餘人全部死亡，車輛損毀。”

導調員手一揮。

“除坦克分隊人員外，其餘全部退出演習。”

退出演習？

鄒文彪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趕爬起來，跑到導調員的邊。

“導調員，你確定冇……冇有說錯？”

導調員看著瞥了一眼鄒文彪：“我們冇說錯，你們在這裡等著，基地會收容組的人過來接你們走。車輛可以直接開回基地存放，你們現在已經是犧牲名單上的人了。“

“這……”

鄒文彪到無比的委屈。

“我連仗都冇打，我連藍軍都冇看到，就這樣退出了？”

他不能接這個事實。

導調員說：“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海灣戰爭時期，多伊軍士兵連軍作戰人員都冇看到，不照樣死了？”

“這……”

鄒文彪木了。

他想說什麼，卻什麼都冇法說了。

本無法辯駁。

導調員說的一點冇錯。

現在，自己已經是“死人”了……

可……

這也太窩囊不是？

參加過這麼多回演習，這是鄒文彪到最憋屈又最委屈的一次。

上尉跑過來，敬禮：“科長，下步怎麼辦？”

鄒文彪一屁坐在地上。

“彆問我了，我死了。”

他忍不住了發酸的鼻子，然後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上尉。

“你現在是這裡的最高指揮了，這裡的人和裝備都靠你了，把他們帶出去，帶到集結地，那就是你的勝利，我幫不了你了。”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出了一苦笑。

然後，仰頭一躺，仰麵倒在草地上。

看著明淨的天空和點點繁星，鄒文彪整個人都鬆弛下來，眼皮子不控隻地黏在了一起。

“太累人了……”

話音剛落，居然打起了呼嚕。

————————————————————————

第七更了。

看看月票……

我特麼彆鄒文彪還崩潰……

三千五百多票……

你們比導演部還要導演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