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兩個醉鬼互相攙扶著起。
蕭凡斜乜著一雙醉眼,拍了拍神頹喪的冒牌朱允炆:“不怕掉腦袋你就繼續冒充皇太孫殿下吧,吃飽喝足,我走了。”
冒牌朱允炆一雙手在懷裡腰間來去找錢袋,一邊高喊夥計結帳。
然後他裡還直哼哼:“你等著,你給我好好等著,我會讓你相信的……”
了半天,冒牌朱允炆臉有些尷尬了。
蕭凡的眼力當然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四周瞄了一眼,然後輕聲道:“沒錢?”
冒牌朱允炆訕訕點了點頭,接著又搖頭:“有錢,不過都在我侍衛上呢,我沒有帶銀子的習慣……”
“啪!”力劈華山。
自打認識這個冒牌貨以後,蕭凡覺得自己變得特暴力,看到冒牌貨挨掌忍痛的樣子,他便打從心底裡油然而生一難以名狀的快。
“沒錢你下什麼館子?還侍衛呢,都混到這地步了還裝……”
冒牌貨眨了眨眼皮,眼淚又掉了下來,神既悲憤又委屈,還夾著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
“我沒裝,我真是皇太……”
“閉!”蕭凡冷叱一聲,使勁搖了搖醉得發暈的腦袋,他彷彿又回憶起前世打劫小雜貨鋪二鍋頭的好日子,渾然忘了自己是這家酒樓的掌櫃,將滿是酒味兒的湊到冒牌貨耳邊,道:“我看你這人還可以,今日就救你一次,聽著,吃過霸王餐嗎?”
冒牌貨睜大了眼:“何謂霸王餐?”
蕭凡壞壞的笑:“霸王餐就是——跑!”
話音剛落,蕭凡不由分說,抓起冒牌貨的手,趁著老蔡還沒過來結算飯錢,二人化作兩道黑煙,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醉仙樓的大堂,外面青石大街上只見兩道人影飛快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老蔡兩眼發直,撥算盤的手凝固在半空中,狗子也呆楞在一旁,大堂衆夥計如同被人使了定法似的,人人呆立不,表木然的瞧著蕭掌櫃拉著冒牌貨的手,幾個呼吸之間便絕塵而去。
良久,狗子彷彿被人踹了一腳似的跳了起來,愕然道:“老蔡,老蔡,掌櫃的這又是玩的哪一齣啊?”
老蔡皺眉苦思:“掌櫃的行事高深莫測,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今日此舉,必有深意……”
狗子撓頭道:“該不會是他喝高後忘了自己是這家酒樓的掌櫃,吃完飯上沒銀子,所以乾脆吃霸王餐……”
“啪!”狗子後腦勺兒捱了老蔡一記鍋。
“別胡說!掌櫃的怎麼可能犯這種糊塗?”老蔡義正嚴詞斥道。
蕭凡拉著冒牌朱允炆一口氣兒跑了三條街,這回跑得很順利,沒有老騙子忽然蹦出來抓著他的手說他有兇兆。
但是冒牌朱允炆很明顯不了如此劇烈的運,最後實在跑不了,掙了蕭凡的手,彎著腰兩手扶著膝蓋,著氣道:“停!打住,打住!不跑了,跑不了……”
蕭凡也氣,二人跑了半天,終於將的酒揮發了出去,頭腦清醒了許多,見冒牌朱允炆氣得直翻白眼,蕭凡不由深深嘆息:“是坑蒙拐騙的本錢,你這弱板兒太單薄了,哪天失了風被府逮住了怎麼辦?你實在應該多鍛鍊一下的……”
冒牌朱允炆翻了翻白眼,懶得再解釋了,了一陣氣才道:“哎,蕭兄啊,你拉著我沒頭沒腦的跑這一通,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你不是沒銀子嗎?除了吃霸王餐,你有更好的辦法?”
“可是……就算我沒銀子,你請我一次不就完了麼……”
蕭凡嘿嘿直笑:“我請你?得了吧,我跟你一樣,也是窮人,拿什麼請你?”
冒牌朱允炆睜大了眼睛,愕然道:“你不是那家醉仙樓的掌櫃麼?怎麼請不得我?”
蕭凡如夢初醒,臉上笑容凝固:“對啊……我忘了,我是掌櫃來著,幹嘛要跑呢?”
冒牌朱允炆同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喝高了頂多羅嗦一點,不是什麼大病,你喝高了連自己的買賣都坑,這一點我不如你……”
蕭凡臉尷尬:“…………”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對陳氏企業醉仙樓這麼沒有歸屬,陳四六實在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的人品纔是……
二人呆立原地,木然對視,蕭凡眼神中充滿沮喪和懊惱,冒牌朱允炆眼中卻笑意愈深。
無言相對之時,遠遠跑來十數名勁裝打扮的漢子,腰間皆佩著腰刀,衆人一窩蜂圍了上來,爲首一名虯髯大漢口中大呼道:“殿……公子,你沒事吧?”
冒牌朱允炆瞧見衆人,不由眼睛一亮,推了推蕭凡,笑道:“你總說我是冒充的,我的侍衛來了,這下你該相信我沒騙你了吧?哈哈。”
蕭凡睜大了眼睛,看著衆人飛奔而至,然後三四人爲一組,飛快將冒牌皇太孫和自己隔開,衆人右手按在腰間刀柄上,向自己的眼神頗爲不善。
冒牌皇太孫得意的笑了兩聲,揮手分開擋在他前面的侍衛,笑道:“無妨的,你們別張,他這人並無惡意……”
衆侍衛這才放開了包圍圈,不不願的任由二人相對而立,不過衆人的眼神仍盯著蕭凡,目滿是警惕。
冒牌皇太孫調皮的朝蕭凡了眼,然後一本正經的道:“蕭兄,我現在鄭重的再跟你說一次,孤的名字朱允炆,乃當今洪武皇帝嫡孫,封皇太孫,絕非冒充,你還不速速跪下見禮!”
蕭凡愕然呆立,似乎還沒從這巨大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著朱允炆既得意又調皮的眼神,久久無語……
良久……
蕭凡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本以爲你是走單線的小騙子,原來你們還是個有組織的詐騙團伙,我真是走眼了……”
話音一落,衆侍衛還未反應過來,蕭凡又是親暱又是熱的反手一掌,不輕不重的拍在朱允炆額頭上。
“啪!”
聲音清脆利落,仍是那一招悉的力劈華山。
衆侍衛大驚:“太孫殿下——”
接著“鏘”的一聲,刀劍齊出鞘,劍刀鋒指住了蕭凡,空氣中頓時充滿了凌厲的殺氣,只待朱允炆一聲令下,蕭凡立馬就會被剁十七八段。
“慢著!住手!”朱允炆適時開口,攔住了衆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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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臉上早已不復得意的模樣,神萬分悲憤幽怨,瞪著蕭凡恨恨跺了跺腳,道:“你怎麼還是不信呢?來人,把你們的腰牌給他看……”
嗖的一聲,十幾塊金燦燦的腰牌出現在蕭凡眼前,牌子上清一的“大明錦親軍校尉XXX”,晃得蕭凡的眼睛直髮花。
蕭凡又一次楞住了,迎著衆侍衛嘲諷,不屑,冷厲的目,蕭凡當機立斷,忽然仰頭天,喃喃自語道:“剛纔的酒……勁道好大,我的頭越來越暈了……”
話音剛落,蕭凡便很的往地上一倒,白眼一翻,暈過去了。
這下換朱允炆和衆侍衛傻眼了。
一名侍衛楞了半晌,低頭著不省人事的蕭凡,語氣滿是敬佩:“真狠啊……”
朱允炆看著暈過去的蕭凡,有些失措,低頭瞧了半天,終於跺了跺腳,恨恨道:“罷了罷了,我們走!下次我再來,看你還怎麼暈!”
於是一羣人簇擁著朱允炆,一臉悻悻之往城外走去。
衆人走後老半天,蕭凡才睜開眼,一骨碌爬起,小心翼翼的往城門方向看了幾眼,想起剛纔在朱允炆腦門上拍了無數次力劈華山,渾不由一個激靈,再了背後,發現自己的裳已被冷汗浸溼了。
回京師的路上,一名侍衛看著朱允炆通紅的腦門頂,奇道:“殿下,你的額頭爲何通紅一片?”
朱允炆哼了哼,似笑非笑道:“我的腦門被剛纔那個人拍了八下,劈了十下,怎能不紅?嘶——這傢伙手還真重啊……”
侍衛們聞言大驚失,接著怒火沖天:“好大的狗膽,竟敢對殿下如此無禮,標下請命,誅殺犯駕惡賊!”
朱允炆回頭瞪了他們一眼,道:“嚷嚷什麼!我要你們殺他了嗎?”
“殿下,犯駕太孫,其罪當誅九族,爲皇家威嚴計,爲大明律法計,此人不可不殺啊!”
朱允炆擺手笑道:“袁忠,你別扣那麼大的帽子,他不知我份,或者說他不相信我的份,不知者不罪,再說,我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待我,有意思的……”
說著朱允炆回頭了一眼漸行漸遠的江浦城門,笑道:“想不到小小的江浦竟有這麼個趣人,嗯,得暇之時,我要再來看看……”
回頭緩緩掃視衆侍衛,朱允炆臉上浮出一片威嚴之:“今日之事,回去後誰也不準跟皇祖父提起,違者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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