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賭坊出來之後，徐寒便變得格外的沉默。

跟在後的秦可卿有意想要詢問徐寒緣由，但卻始終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

皺了皺眉頭，看著徐寒手中那隻紅的筆，不明所以。

那是徐寒用五兩黑龍金買來的“消息”，關於那個雁來城中妖怪的“消息”。

與秦可卿預想的不同，那消息並不是任何的筆墨字句，更不是口頭上的消息傳遞，再收掉徐寒的錢後，那個的人便遞給了徐寒一隻紅的筆，而徐寒的沉默便由那時開始。

他領著楚仇離與秦可卿出了賭坊後，便只是低頭趕路，未有向秦可卿解釋什麼，更沒有再說過半句話。

這樣的異狀無疑讓秦可卿心底不安。

“楚大哥，徐公子他？”試圖詢問一旁的楚仇離。

但那中年大漢也很是困的撓了撓腦袋，“或許是因爲方纔那個娘們太漂亮了，徐小子心裡，我們看著他不好下手，所以在生悶氣。”

楚仇離的以己度人以及口無遮攔，當下便讓秦可卿臉緋紅。

狠狠白了一眼楚仇離，裡小聲的呢喃著：“徐公子，纔不會是那樣的人呢！”說罷，秦可卿看向前方那沉默的背影，想著徐寒方纔在賭坊中的輕車路。約約間他的背影與某一個多年前的影重合在了一起。

......

回到客棧的時候，出去與遊嶺屈等人換消息的方子魚三人還未歸來。

徐寒三人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卻發現今日那位男子正正襟危坐在自己房，他的房門打開，在徐寒等人經過之時，那男子忽的張說道。

“相逢是緣，既然同在異鄉，何不進門坐坐？”那時那男子角含笑，高舉著手中的茶杯看向徐寒。

雖然今日與男子的一番相遇，男子給衆人的都還不差，但這時的邀約終歸顯得有些突兀，秦可卿本能的想要提醒徐寒。

可徐寒卻在那時瞇著眼睛看了男子好一會，最後，他的目落在了男子角的某一樣事上。

那是一支筆，一支紅的與他手中那支一模一樣的筆。徐寒微微一愣，然後便在秦可卿發言之前，出聲說道：“可卿。”

“嗯？”秦可卿到了邊的話被嚥了回去，疑的看向徐寒。

“和楚大哥一起去把我們的東西收拾妥當。”

秦可卿聞言，那時的心底固然有著許多的疑問。

譬如那支筆究竟意味著什麼？又譬如爲什麼要收拾東西？

這些問題都盤踞在孩的心頭，想要問個究竟，但擡眸卻見那男子房的燭火映著徐寒的側臉。那時年的眸子，芒深邃，好似那天邊的星辰，又似那年景升城裡黑夜中凝視的雙眼。驀然一怔，所有的疑問忽然煙消雲散。

知道，可以信任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於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朝著徐寒道了一聲“小心”，便與楚仇離一道去到了屋。

......

男人的房間中，徐寒與那男子相對而坐。

二人都相互打量著對方。

不同的時，男人的角始終帶著抹淺淺的笑意，他打量徐寒，就好似在打量一件罕見的珍品。

而徐寒的臉卻多有些沉，目之中甚至約帶著些戒備之。

房間之中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有些詭異。

“閣下既然收到了判筆，難道還不打算離開嗎？”

終於徐寒率先打破了二者之間的沉默。

男子聞言微微一笑，卻是不答徐寒所問，他手提起了桌上的茶壺，爲徐寒滿上了一杯茶水。

“偏遠小鎮，尋不到什麼好茶葉，清葉白這茶味道甘甜，尚可。”

“清葉白是青州特產，一兩的市價便是十兩白銀，這樣的茶都算不得好茶，那恐怕這世上能閣下法眼的東西是之又了。”徐寒抿了一口那茶水，輕聲說道。

“小兄弟似乎對茶道頗有研究。”男人的眉頭一挑似乎來了興趣。

但徐寒卻沒有與之談論這些的心思，他搖了搖頭，言道：“並無研究，只是以前有位長輩喜歡茶道，耳濡目染聽過一些。”

說完這話，徐寒便起了子，拱手言道：“閣下有恃無恐，徐某卻只是一介草莽，判筆下，不敢多留，這便要召集同伴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保重。”

黑袍修羅青衫鬼，白袍無常紅袍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森羅殿是一個很講規矩的地方。

只要了錢，要殺的人，要買的消息從不作假。

但有一種例外，你要的東西恰恰森羅殿也要。

於是，送上一隻判筆，只要識趣離開，生死簿那一筆便暫且劃去。

那買消息的錢，買的就不再是消息，而是你的命。

徐寒在森羅殿待了整整四年，而他所瞭解的森羅殿不過其真正實力的冰山一角，但這單單一角，便足以讓徐寒膽戰心驚。

他本生不起半點與之爲敵的信心。

至現在他沒有這樣的信心。

這東西，在他看來與勇氣無關，卻又與找死無異。

男人沒有離去的意思，而徐寒也不想去管他究竟有何依仗，他只知道他要帶著諸人離開，而男人的生死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話說罷，他便轉過了子，就要離去。

“是嗎？清葉白確實在我看來算不得什麼好茶，只是當年夫子卻喜歡得很，說這東西香淡卻綿長，好似做人一個道理。”

男人的話卻在那時忽的響起，不大的聲線落在徐寒的耳中卻又恍若雷霆一般，讓徐寒的子在那時一震。他愣愣的轉過了頭，眸中是想要下，卻又無法下的驚駭之。

“.....”他在那時張開了，想要問些什麼，但話還未出口，男子的聲音卻又再次響了起來。

“玄兒跟著你這些日子長胖不，你可得讓它以後吃點，太了就跑不了。”男人言罷，也不管徐寒作何反應，他的手在那時輕輕一拋，那隻判筆便猛地飛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徐寒的手中。

“故人之後，但我來得匆忙，未帶禮，這東西便算作見面禮吧。”

......

“什麼！”客棧的另一間房間中，徐寒雙眸凸起，一拍桌面站起了子，口中怒吼道。

從未見過徐寒這般模樣的諸人在那時皆是一愣，顯然不明白爲何這個年會突然這般暴怒。

“你是說遊嶺屈已經帶著衆弟子們趕往雁不過了？”

半晌之後，在諸人詫異的注視下，徐寒漸漸平復了下來，他轉頭看向方纔才趕回來的方子魚三人，沉著眸子確認道。

“是的。”言點了點頭，聲線依然保持著他固有的溫。“落師弟已經看過幾位師弟的首，確認他們是被某種巨大的怪的所殺，而從傷口上的痕跡推斷，那怪很可能與水有關，而方圓百里唯一能藏下巨大怪的地方便只有那雁不過了。”

“找死。”徐寒一聲冷哼。

按理說他與遊嶺屈的相並算不得愉快，他要去送死，以徐寒的子恐怕是求之不得。可是不知爲何，想到那些隨行的數十名弟子，徐寒的心中對於遊嶺屈的自作主張便極爲窩火。

或許徐寒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些日子在玲瓏閣的時，多讓他孤僻的格有所改變。

“此話何意？”方子魚皺了皺眉頭，雖然對於遊嶺屈擅自行也頗爲不滿，但徐寒這樣激烈的反應更讓不解。

徐寒卻是不言，只是從懷裡掏出一樣事，扔到桌上。

卻是那隻猩紅判筆。

“這是？”一旁的宋月明拿起那筆仔細打量了一番，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言與方子魚在看見那事之時，卻是紛紛臉一變。

“判筆！”言拿過了那支筆，細細打量，隨即看向徐寒，問道：“徐兄去了森羅殿，這是你買到的消息？”

“嗯。”徐寒重重的點了點頭，臉沉：“敢在森羅殿的口中搶食，徐某活了這麼多年，有這般膽量之人，卻是聞所未聞。”

“徐兄就不要再說風涼話了，算時辰，遊師兄恐怕已經去到了雁不過了，快些將之追回來纔是正道啊！”一旁的宋月明雖然未有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從諸人的對話中卻大抵猜出了些，當下便有些著急的說道。

“有什麼好去的？遊嶺屈要去找死難道我們也要跟著去送死嗎？”徐寒挑眉反問道。

“徐兄這是什麼話，就是我們與遊師兄有些恩怨，但也是私怨，大家都是同門，我們這時豈能坐看他步死地？”宋月明反駁道，聲線不覺大了幾分。

“宋師弟說得對，我們得快些去阻止遊師弟。”一旁素來沉著的言也點了點頭。

一羣人在那時你一言我一語，便討論出了對策，隨後不敢耽擱便要出發。

“徐客卿畢竟來玲瓏閣時間不長，子魚不敢奢什麼，但玲瓏閣能屹立大周千年，靠的不是實力如何了得，算計如何妙，而是同門之間守互助。遊嶺屈與那二十餘位師弟師妹是我方子魚帶出來的，要麼他們和我一起回去，要麼我與他們一同死在這裡。”

“子魚，只希徐客卿回去之後能夠向掌教稟明一切，若我等真有三長兩短，門中自有師兄師弟肯爲我們報此仇。”方子魚的語氣在那時變得生分了許多，說完這話，也不去看徐寒臉上的晴不定，只是微微拱手，便轉離去，而後的言亦朝著徐寒拱了拱手，趕忙跟上了方子魚的步伐。

屋的宋月明與秦可卿亦是互一眼，紛自上前朝著徐寒拱手作別。

“徐兄風采，宋某神往，只是或許以後便再無機會與徐兄長談，保重。”宋月明這般說著，便決然轉過了子。

“徐公子，可卿...”秦可卿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在此時此刻卻又不知如何說起，最後也只能是道了一聲保重，然後隨著衆人離去。

轉眼之間，諾大的房間之中便只餘下了徐寒與一臉還未搞得明白狀況的楚仇離。

......

徐寒在屋愣了許久...

他的臉變化，晴不定...

他覺得他們很傻，森羅殿是如何的殘忍與臭名昭著，即使是這樣，他們還願意爲了那個並不討人喜歡的遊嶺屈前去送死。

或許，正如方子魚所言，這纔是玲瓏閣能夠屹立大周千年的緣由。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終於站起了子，走向屋外。

“徐小子，我們去哪裡啊？”一旁的楚仇離趕忙問道。

那時年回頭白了大漢一眼。

說道。

“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