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

十萬自然是虛指，但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這十萬大山之中當如何的山嶺縱橫。

而這妖族聚集之地的羣山之中，作爲高聳的那座山峰喚作四帝山，顧名思義所謂的四帝指的自然便是當年執掌妖族的四位妖君。

此刻四帝山的山巔，十九一臉驚喜之的看著那周遭懸空的一睜開雙眼的子。

“紅箋姐姐！慕安！可卿姐姐！”十九一一看去，裡更是蹦出一個接著一個的名字。

但讓失的是，那已經睜開雙眼的衆人眸中的目卻空無比，更無法真的出言迴應這抹發自真心的喜悅。

十九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旁的白和尚，問道：“他們怎麼還沒有活過來？”

“時間。”廣林鬼淡淡一笑，裡吐出了兩個簡單的字眼。“就是那些天外的大人們想要重塑世界也需要花去不力氣，更何況是我們。對於這力量我們瞭解的依然還是太。”

和尚說著，他的一隻手忽的出，一道黑的氣息自他掌心涌出，在那裡一陣跳躍，像是一隻黑的靈。

十九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在最後點了點頭，不過語氣卻有些擔憂的問道：“那他們還要多久才能醒來？”

“快了。”和尚說罷，手中那黑的氣息又撲通遁他的掌心，他朝著十九出了手，十九一陣遲疑，但還是在數息之後迴應了和尚，也出了手拉住了和尚，這一大一小兩道影便在那時順著四帝山崎嶇的山路一同往下走去。

二人順著那不知被何人以鬼斧神工開闢的鏈接山巔與山底綿長臺階緩緩走下。

他們穿越了縈繞在山腰的雲層，無數背雙翼，人鳥面的妖拖著一道道巨大的石塊從他們的頭頂飛過，匆忙的趕往某一。

“所以，徐大叔殺了紅箋姐姐，害死了蘇慕安他們，其實是爲了我們好？”十九收回了落在那些妖上的目，又看向旁臉平靜的和尚出言問道。

“或許是吧。他知道的比我們更多，所以承的也就更多。他需要做出抉擇，有些我們能懂，有些未必能懂。但究竟是敵是友，不到最後沒有人說得明白。”和尚平靜的迴應道。

這樣的道理對於十九來說終究太過複雜了一些，茫然的點了點頭。

嘩啦啦！

這時旁的山林中傳來一陣集的響，一羣猿猴模樣的妖從林中竄出，看樣子那羣猿猴似乎都極爲年，他們站在石階兩側的樹木上，有些警惕又有些好氣的看著十九與廣林鬼。裡發出陣陣吱吱嗚嗚的聲音，像是在談又像是在發出無意義的吼。

十九有些膽怯，但見旁的和尚面如常，這才又鼓起了些許勇氣，繼續跟著他前行。

而那羣猿猴卻顯然更爲膽大，他們隨著二人的步伐在山林中跳，其中一個年長的猴妖還在這之後忽的一躍，落在了十九與廣林鬼的跟前，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啊！”猴妖這番突然的作爲顯然嚇住了十九，小孩發出一聲驚呼，子下意識的在那時以快得驚人的速度躲到了廣林鬼的後。

廣林鬼也停下了腳步，但也只是停下腳步，並未有再多的作爲。未有出手安十九，也未有去喝退那猴妖。

反倒是那猴妖一臉疑的看著十九與廣林鬼，似乎在奇怪十九爲何會有這般過激的反應。不過他也意識到，這樣的變故似乎是因他而起，他的臉上竟在那時出了些許愧。他抓耳撓腮的想了半晌，忽的眸中芒亮起，然後子便在那時高高躍起，跳了林之中，一陣沙沙的響從林中急促的響起，十九小心翼翼的從廣林鬼的後探出了腦袋，看向那林。

可就在這時，那隻明顯比起其他的妖猴要大出一圈的妖猴的子再次從林中竄出，落在了廣林鬼的前。

十九了驚嚇，下意識的便將自己的腦袋又了回去。

“吱吱吱吱！”那妖猴的聲音急促的響起，十九有些慌，但一隻茸茸的手卻在那時被遞到了的跟前。微微一愣，這纔看清那隻手上正拿著一顆紅豔豔的蘋果。

十九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這蘋果是送給的。沒有來得及去細想這其中的細枝末節，那猴妖便等得有些不耐煩，直接將那蘋果塞到了十九的懷中。然後它又衝著十九一陣齜牙咧，這才子一躍，又跳了林之中，在那羣小妖猴的歡呼中，大猴妖趾高氣揚的像是一個凱旋歸來的將軍，領著一羣小傢伙又跳了山腰的林中，消失不見。

這時十九終於反應過來，看了看手中的蘋果，又看了看那些猴子消失的方向，這才喃喃的言道：“謝...謝謝...”

......

二人繼續朝著山底行走。

所見的各妖也越來越多，有高三丈開外的巨大牛頭人的牛妖，有虎背熊腰的虎妖，亦有長相勾人的狐妖，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但大都忙碌異常，扛著各的石料不斷的去向十萬大山的邊緣。

十九對這些妖依然有些懼怕，但或許之前那猴妖向展示出的善意，這樣的懼怕已經消散了不。抱著那顆看上去便極爲人的蘋果，低著頭想了許久，終於是無法下自己心頭的疑，擡頭看向旁的和尚問道：“他們是朋友對嗎？”

“你覺得是嗎？”廣林鬼頭也不回的應道。

十九有些苦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們幫了我們很多，對我們也很好，可他們...”

“是妖不是人對嗎？”和尚似乎猜到了十九心頭的遲疑，他回眸看了十九一眼，裡這般問道。

“嗯...”十九低著頭承認了和尚的揣測，這並非十九偏執，而是這世上大多關於妖族的記載都是如此，記載者素來不惜筆墨的形容妖族的邪惡，故而難免讓十九對於這陌生卻又強大的族羣抱有敵意。

“朋友還是敵人靠的是自己去衡量，而非別人告訴你。這世間事，往前推演個十年，夏周陳三國的百姓何嘗不對他國的百姓抱有敵意，可如今大難當頭，不又都齊刷刷的奔向陳國？你得用你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而非耳朵。”

和尚總是會說出這樣的話——簡單明瞭，又暗含某些十九聽不太懂，卻又打心眼裡覺得很有道理的話。

所以在那時很是認真的思慮了一番和尚的話，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認同了這個道理。

廣林鬼自然看穿了的心思，也在那時一笑，言道：“所以朋友的饋贈可不能辜負。”

十九又是一愣，順著廣林鬼的目看向自己的手中，這纔想起自己一直都拿著方纔那猴妖送給的蘋果，回過神來的十九頓時醒悟了過來，也不做多想，拿起那蘋果便咬下了一大口，臉上更是出了滿足的笑容。

“好吃嗎？”廣林鬼又問道。

這次的十九沒有半點遲疑，便在第一時間點了點頭。

廣林鬼似乎被染，也在那時笑了起來，但很快他便出了手，指了指不遠：“就像他們，誰是你的師父，誰又不是，這並非一件旁人可以給你答案的事，你要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吃得興起的十九在那時又是一愣，這時方纔發現，這一路走走看看，不自覺間已然來到山底。隨著廣林鬼出的手去，卻見那裡，兩位著一黑一白，卻又模樣完全一致的老人正站在一座木屋下，笑瞇瞇的看著十九。

從大淵山離開之後，十九便一直有心避著二人。那個黑的十八自然是將從貧民窟救出的師父，可一路對他呵護有加的來自森羅殿的周淵又何嘗虧待過？十九不知該如何在二人之中做出選擇，故而纔會跟著廣林鬼，一來是想要求他給自己答案，二來也是爲了暫時避開這個艱難的選擇。

而現在，顯然不得不再次面臨這個問題。

“去吧，做自己的選擇，遠沒有你想的那樣困難。”和尚溫和的聲音在的後再次響起。

十九似乎是到了和尚的鼓舞，回頭看了和尚依然雖然還有些遲疑，但還是在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邁著步子走向了不遠的二位老人。

和尚看著十九離去的背影，目變得深邃了幾分，他越過孩，看向那位黑老人，老人似乎也到了他的目，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短暫的匯，卻又在之後極有默契的收回了彼此的目。

......

“很不一樣，對嗎。”而與此同時，和尚的旁一位溼漉漉的子影浮現，在他的耳畔用只有二人能夠聽清的聲音說道。

“嗯。”廣林鬼點了點頭。

“怎麼不一樣了？”

“那個孩子十九次的賭注都在了的上。”

“十九次？你怎麼算得這麼清楚？”

和尚微微一笑，他出手輕輕指向那黑老人，指尖輕輕撥：“不用算，你仔細數一數，不久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