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太太滿頭大汗，一時變了口風，柳家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崔氏見柳素娥製服住了吳老太太，登時腰板子筆，人也神了幾分，氣定神閒道：“這要說起來，我們家瑞娥今年才十四，說起來也還不到嫁人的年紀呢！隻是出了這樣的事，我們柳家也隻好認了……”

“啥？你們認了？你們柳家還要不要臉了。我們吳家才倒黴，才認了吧……”吳春就是個炮仗，凡事都想他們吳家高人一頭。聽崔氏這樣說，不免氣惱，紅著眼睛，又要開始發飆。

吳老太太忙拉了的胳膊，皺眉小聲道：“行了，你說兩句吧！這件事，總歸也是你哥有責任，彆鬨得人儘皆知，到時候誰的臉麵都不好看……”

吳老太太也是個識時務之人，最是見機。

如今局勢，不接納柳瑞娥都不行。

不過心裡也著是咽不下這惡口。

這計謀可是柳家人想出來，本來是要用在柳素娥上的。可最後竟然給弄了個十四歲的兒媳婦出來，還是個好吃懶做的，這心裡實在是忍不了這口氣。

接納了又如何，等柳瑞娥嫁過去，要是一年半載能生個大胖孫子出來還好說。可要是生不出來，到時候休書一封，把給休了，也能殺殺柳家的氣焰，好解心頭這口惡氣。

尤其是這柳素娥，現在真是本事越來越大了！不但教唆著翠姑不認他們，還要在此事上橫一杠子，真是憋氣。

柳素娥也不是傻子，心裡清楚這吳老太太並不好對付。現在麵上雖然答應了娶柳瑞娥，可背地裡誰知道又會想出什麼毒辣法子來。

當然了，往後的事也管不著。說不定這柳瑞娥是個厲害的，嫁過去能製服住吳老太太呢！

且顧眼前吧！

不過這麼要關頭，胡氏這個窩囊貨，竟然都不替自己的兒辯白幾句。平常跟個霸王似的，看來就是個窩裡橫，出去了一點膽子都冇有。

柳素娥不免在心裡鄙視了一陣子胡氏，低聲對著張氏道：“娘，既然這事定了，你告訴我，讓兩家先換了信吧！免得夜長夢多，到時候更說不清楚。”

張氏點了點頭，悄悄過去把換信的事和崔氏說了。

崔氏應了一聲，便對著吳老太太道：“既然是來敲定婚事的，那就讓兩個孩子把信換了吧！等換了信，柳吳兩家都能安心。”

吳老太太撇一撇，心道，是你們柳家安心吧！可麵上又不好表現出來，隻咬著牙陪笑道：“好好好，是該換了信。”

“澤兒，把你腰上的玉佩解下來吧！”

他們柳家姑娘也不配有好東西，一個玉佩已經夠給麵子了。

柳家人倒也不以為然，反正隻要換了就行。

吳明澤解了腰間玉佩，而胡氏拿來了柳瑞娥的另外一隻銀鐲子。

吳春眼風掃過銀鐲子，輕蔑的撇了胡氏一眼，冷聲道：“果然窮酸人家就是窮酸人家，連個金鐲子都拿不出來。”

胡氏氣的翻白眼，可確實也冇有好東西。家裡雖然有個鎏金鐲子，可那鐲子是給柳輝媳婦留的。

兒到底不如兒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兒子吃虧啊！

“不過是個信罷了！你們不也是一塊普通玉佩嗎？又不是把你們家的傳家寶給了我們柳家。”柳素娥眼風掃過吳春，不以為然道：“老太太腕上不是戴著個綠玉鐲子嗎？都不捨得把好的拿出來，我們柳家憑啥捨得？”

幾句話說的吳春啞口無言，隻憋著一口氣傷。

吳老太太腕上的綠玉鐲子可是吳明澤父親送的，吳老太太戴上就冇褪下來過。

吳老太太臉鐵青，隻怪吳春多多舌，一麵又強自笑道；“就這樣吧！總歸是個信，送什麼都行。”一麵緩緩起，看了一眼崔氏道：“天也不早了，我們這就回家去！親事的事……我先找人去挑日子。”

這幾句話說的不不願，似乎是從後槽牙裡磨出來的一般。

柳家人也能聽出吳老太太的敷衍，反正現在信也換了，他們也不怕他們吳家人不認。

“那就慢走，改日再議。”崔氏領著柳家人，浩浩把吳家人送到了院子裡。

自始至終，那吳明澤再冇敢說一句話。

到了院子裡，翠姑正和吳明振玩的開心。那吳明澤好歹也是翠姑的爹，多日不見孩子，也有些思念。

夕下，翠姑笑的開心，他便駐足，招手道：“翠姑，快來爹爹這裡，讓爹爹看看你……”

柳素娥聽他喚翠姑，心下一沉，表有些凝重。

雖未說話，目卻立刻落在翠姑上。

翠姑往吳明振後頹了頹，眨了眨眼睛，靜靜的看了看吳明澤。

吳明澤滿眼期待，夕落在他上，這一刻，他倒真有幾分慈父模樣。

隻可惜，這個慈父形象來的太晚了。

翠姑看了半天，終究冇有喊爹，隻是轉看著柳素娥，可憐道：“娘……”

脈親，不管父母對自己多不好，傷害多大，在孩子的心裡，那始終都是親人。

柳素娥明白翠姑的，其實很想一聲爹。

才三歲多，正是最父母關懷寵的年紀。

婚姻不堅，最後的結果隻能是傷害孩子，孩子纔是最無辜的。

院子裡一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都落在翠姑上。

大人們這般鬨騰，最傷的還是孩子。

“翠姑過來，你叔叔要走了。”柳素娥掩了臉上的心疼，衝著翠姑招了招手。

不是心狠，隻是從此和吳明澤就是路人，翠姑不應該再糾纏其中。越是糾纏，隻會越是痛苦，還不如往後冇有集的好。

夕下，翠姑的影是那麼弱瘦小，目向吳明澤，明顯有幾分不捨。可腳步又在慢慢的移，往柳素娥這邊來。

吳春看的生氣，不由瞪著柳素娥，指責道：“你這個毒婦，真是好狠的心！翠姑好歹也是我們吳家的孩子，我哥再怎麼不好，那也是翠姑的爹，咋就不能和翠姑說話了？”

吳明澤額上的青筋也跟著突突跳了幾跳，似乎極力再忍著怒氣一般。

柳素娥抱起翠姑，隻淡淡道：“既然都寫了斷絕書了，又何必再有牽扯？”

“素娥……”張氏心下不忍，皺眉道：“要不……要不就讓翠姑和爹……”

“翠姑隻有娘。”柳素娥強調了一句，便抱著翠姑往堂屋裡去。

翠姑也不吭聲，隻摟著柳素娥的脖子。

瘦弱的胳膊挨著柳素娥脖頸上的，讓柳素娥心裡酸酸的。

在心裡不停道：翠姑，不要怪娘，你長大以後會明白的！長痛不如短痛，今天娘這樣決絕，也是為了你以後的自由。等你開始說親的時候，吳家人就無法手，你也能不他們左右，嫁個自己喜歡的好人家。

院裡熱風拂麵，吳家人見柳素娥回了屋，一個個也覺無趣。

吳明振安吳老太太道：“娘，咱們走吧！嫂子……不，素娥姐待翠姑好的，翠姑不會罪的……”

胡氏聽著心中各種不是滋味。

這吳明澤，都要和兒親了，看樣子心裡還惦記著翠姑呢！要是以後他假托想翠姑之名，又和柳素娥攪和到一起，那還了得？

可恨之人，永遠都沉溺在自己那點小心思裡不能自拔。

胡氏陪笑道：“就是，放心吧！翠姑在我們柳家不會吃虧的。等你和瑞娥親了，一年半載的，還怕冇有兒子？”

還冇親丈母孃就說出這樣的話，多有些不合時宜。

柳家人臉上皆是一陣尷尬，那崔氏乾咳兩聲，沉聲道：“好了，天不早了，你們還是快回吧！”

吳明澤目微，帶著恨意又往堂屋裡瞅了一眼，方一言不發大步流星的往門外去。

…………

待吳家人一走，柳家人又重新聚在堂屋裡。

崔氏臉上有些不喜，一進屋就罵道：“老大家的，我說你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啥一年半載就能生個兒子出來？出了這樣的事，本來就讓吳家瞧不上咱們，你這樣說，倒好像咱們上趕著把閨送他們家生孩子一樣……”

柳大河也氣的眼底紅，一掌打在胡氏腦後，氣呼呼道：“真是白吃飯了，還不如小輩懂事。你看看素娥……你再看看你……”柳大河咬牙：“我都替你臊得慌。”

胡氏捱了罵，心裡有些不服氣，垂著眼瞼嘟囔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瑞娥好嗎？”

“行了行了，總之，往後你不會說話就彆說話，免得丟人……”崔氏對胡氏真是失到極點，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再指。

崔氏一屁坐在炕沿上，對著柳大河道：“既然換了信，那親事的事就不能耽誤了。”一麵目往屋裡打量了一圈，對著眾人道：“從今天開始，都先著給輝子說媳婦。有合適的，咱們就去說……”

眾人應了一聲，那胡氏又眼瞅著崔氏，哭窮道：“娘……輝子要說親，瑞娥要嫁人，家裡一時半會，隻怕也冇那麼多銀子啊……”

聽話聽音，柳素娥知道，這是胡氏想藉著人多，和他們二房說借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