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十一月了,天氣逐漸寒冷,瑾娘穿上了夾棉的裳,每天越發的懶怠,都不願意多出門走走。
而小六卻越來越忙了,經常隔三差五的出門去,瑾娘總覺得事有些不尋常,但也沒有太放在心裡。
「你最近太忙了。」瑾娘看著小六明顯消瘦的麵頰,很是心疼的說道。
小六這些日子忙的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很標準的材現在看起來也顯得有些消瘦。
「無妨,現在辛勞是為了以後的生活更好。」小六拉著瑾孃的手坐在榻上低聲說道「瑾娘,既然你嫁給了我,我就要給你最好的一切,不能讓你委屈,不能讓你擔驚怕。」
「隻要咱們夫妻能在一起就好,委屈什麼的,我也不是太在意,這世上,有誰能一輩子不委屈呢?便是當今,委屈的時候隻怕也不。」
對此,瑾娘是很釋然的。
確實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
「我們夫妻肯定能一輩子在一起。」小六信誓旦旦的說道「最近我也忙完了,等過幾日,我們就起程去京城吧,要是天徹底的冷下來,就不容易去了。」
瑾娘這些日子也正好在想這個問題,因小六如此說,隻笑著道「往京城裡帶的土儀我已經準備好了,倒也沒太多需要收拾的。」
「王爺要不要看看,要是有什麼缺的,要是還有什麼需要的,我讓人準備去。」
「你看著準備就好,左不過就是些興城的特產罷了。」小六的語氣並不是很熱絡。
瑾娘不疑有他,隻當是小六覺得皇宮裡要什麼有什麼,並不缺這些品罷了。
「那行,我讓人這兩天將這些品都打包起來,咱們這一走也有小半年的時間了,也不知道太後娘娘現在如何。」瑾娘笑道。
太後是小六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了,且對小六是真心誠意的喜歡,隻因為這一點,對太後就十分尊重了。
「我現在倒是擔心縉雲,是不是願意跟著咱們回京城去。」小六有些憂心的說道。
「縉雲這小半年的時間變化可不小呢,我相信現在的站在京城貴之中,也該是一個耀眼的。」小六想起自己家妹妹的變化,臉上都是笑容。
夫妻正說話間,縉雲來了,因聽見二人說起自己,遂笑問道「哥哥和嫂子說我什麼呢?」
瑾娘忙就站起,拉了縉雲的手走過來說道「正誇你呢。你哥哥說你好,我到瞭如今才知道,果然妹妹是自己家的好。」
縉雲聽了,麵一紅,倒是小六,笑著說「不妹妹是自己家的好,媳婦也是自己家的好。」
不想哥哥這樣說,縉雲也忍不住笑了「哥哥倒是會討嫂子歡心。」
「縉雲,方纔我與你哥哥商量,等過上三五日就起程回京城去。」瑾娘邊說邊看著縉雲。
縉雲麵上一滯,隨後笑著說「既然哥哥嫂子都決定了,咱們回去就是,離開京城也有一段時間了,倒是想念皇祖母和皇伯母了。」
是個懂事的,絕對不會因為自己心裡的想法讓其他的人不開心。
「咱們今年回去,明年回來之後,隻怕就要一直在興城了。」瑾娘攜了縉雲的手說道。
縉雲笑道「嫂子,我明白的,您放心吧,我心裡也是贊同的,雖然當初在京城裡,我覺得苦,可是離開了,還是怪想念皇祖母和皇伯母的,早年間,們對我也是好的。」
雖然不如對哥哥好,但對也是不差的,最起碼,對比起的母親要更好一些,隻是,當時沒有發現,而是到了興城之後,才逐漸想起來。
於於理,都應該去京城看看他們。
「早先還想著,在京城裡給你找一門好親事,可是前幾日與你哥哥商量,覺得還是讓你留在我們邊更好,有我和你哥哥的照應我們才能放心。」
縉雲的份高貴,興城還真沒有能配得上縉雲的人,但是,小六卻覺得,將縉雲一個人留在京城裡並不放心。
縉雲麵上的笑容消失不見,隻垂頭不語。
瑾娘知縉雲不願意提起此事,也換了話題,說起如何準備土儀之類的瑣事。
「王爺,杜家送來帖子來。」
正說話間,有丫鬟進來,手中捧著一張大紅的帖子。
「杜家?」
「知府杜大人家裡的帖子,說是杜家大小姐要親了。」
「是與呂家?」瑾娘問道。
「回王妃的話,是的!」丫鬟應道。
瑾娘示意將帖子放在桌子上,這才說道「原本還想著兩家早些日子就能將喜事辦了,誰知道,一直等到了現在。王爺,可要等杜家的喜事辦完我們再起程?」
小六搖頭「不過是個知府罷了,還不值得本王為此改變行程,何況,便是還在興城,我也是不去的。」
這些日子,他對於這位杜大人也是有所瞭解,與當初那縣令也是一般無二的罷了,不是什麼好的,等這一次去了京城,定要想辦法讓朝廷換一位知府纔好。
瑾娘不知小六信眾如此想法,隻以為他是嫌棄知府職小位卑,因此也不曾放在心上,隻笑道「如此就讓管家備上一份禮送過去吧。」
「你看著辦就好。那杜家與呂家,將來會如何還真是不好說。」
瑾娘心中一頓,忽然想到這段時間小六忙碌的很,說不得與這位杜大人也有關係呢。
小六這人看著十分隨意,可實際上卻是一個一板一眼眼睛裡不沙子的人,杜家,尤其是杜慶婉那樣的做法,定然是得罪了小六的。
既然要去京城,那興城的事就要安排一下。
陶老伯明確的表示,自己就再不去京城了,就留在興城照應這。
瑾娘雖然想著陶老伯一個人留在興城有些孤單,但陶老伯已經決定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一再的給府中總管代,務必照料好陶老伯,不能因為陶老伯
三日之後,小六等人起程回京城去了,一路上十分順利,轉眼之間,就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
這日,他們投宿在驛館裡。
「我們去興城的時候,你們還高興住驛館的,怎麼現在覺得沒興趣了?」小六看著有些蔫頭腦的姑嫂兩個人,促狹說道。
「那時候是因為沒有住過驛館,覺得新鮮,現在可是一點都不新鮮了。」瑾娘也是實誠,直接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這個時代的通太落後了,這麼點距離,放在後世用不了幾個小時,這個時代卻要用二十天的時間,如果是春暖花開還好些,現在這個季節,衰草連天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小六寵溺的笑道「也對,以後要是咱們閑了,我帶著你們四走走,多走些地方,讓你們好好看看這大好河山。」
縉雲掩笑道「哥哥還是帶著嫂子去吧,我就不去礙眼了。」
瑾娘作勢要撕縉雲的臉「這丫頭的是越來越刁了,竟然連我都排揎上了,看我不撕你的。」
「嫂嫂且饒了我這一回,以後我就是排揎哥哥,也不排揎嫂子了。」
……
姑嫂二人打打鬧鬧的朝著驛站的客房裡走,卻沒有注意到,在角落裡,有另外一個人,正在看著他們,目如同黑夜一般深邃。
隻等到寧王府的人都安置之後,那人還是站在那邊一不的,這時候有一個十幾歲書模樣的人站在他的邊說道「公子,先回去休息吧,雖然是最次等的房間,但也總比宿荒野要好。」
書看向小六等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難以掩飾的羨慕與嫉妒,就因為今天晚上王府的人來,這驛館的人就要將他們主僕攆出去,苦求之下,雖然讓他們暫時住下來了,但卻隻是最次等的房間,就是比安置王府下人的房舍還要破落許多。
但是,他們主僕這樣,也實在是沒有辦法挑。
「公子,驛站裡的人說,今天晚上不給我們飯吃,好在包裹裡還有兩個饅頭,我方纔與驛館裡的夥伕要了一碗水,您將湊吃些?」
語氣平靜,可是心卻十分不平靜,自家公子,那是有才學的人,府試鄉試皆是頭名,這次京趕考,必然是要高中的,就算不能高中榜首,一個進士還不是如同探囊取一般?
但偏偏在這樣的地方,還要被一個驛丞欺淩!
「無妨,左右不過是將就一夜罷了。」年輕公子麵上俱是平靜,隻是如果細細看過去,到底有些苦。
「這天下的人,拜高踩低是常態,方纔進去的這些人是寧王府的,咱們,自然不能比!」那年輕公子的聲音很低,如果不仔細聽,本聽不見。
一宿無話,第二日一早起床,吃罷了早飯,一行人收拾妥當,纔打算出驛站的大門,卻正好與另外一行人相遇在驛站的大門口。
那邊一主一仆,一名年輕書生,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容貌俊朗、拔如同青鬆一般,一襲半舊的青衫在這樣的季節裡看起來有些蕭瑟,他的邊,隻帶著一個十幾歲的書。
從二人的穿著就能看得出來,這是落魄的書生。
這二人主僕二人背著簡單的行囊,也是正要出門,卻不妨小六等人正好過來,那年輕公子一時不查竟然沒能及時迴避。
「還不快滾到一邊去,沒看到有貴客出門?」驛丞因看到這兩個人,忙就開口嗬斥,語氣中的鄙夷與諂完的融在一。
他嗬斥的聲音很大,瑾娘聽到,不由回頭看過去。
隻見那年輕人隻是不卑不的靠後一步,站在了大門旁邊的角落裡,眼中卻沒有表現出毫的緒流出來。就好像,這種事不過是司空見慣罷了!
「王爺!」瑾娘輕喚一聲。
驛丞這樣拜高踩低的,可是也間接壞了王府的名聲。這位的穿著打扮,也是讀書人,讀書人的尊嚴不能詆毀。
小六蹙眉,將那驛丞到邊嗬斥「誰給你的膽子這幅做派,本王瞧著不如還是回家種田去!」
那驛丞本來是為了奉承小六這個寧王殿下,希寧王殿下能夠歡心,如果殿下開心了,隨便賞一點銀子,也夠他家裡好好過年了。
誰知道,他這樣的舉止反而惹的寧王殿下不開心了,他一個激靈膝蓋立刻了下來,忙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小六磕頭。
「王爺恕罪,都是小人的不是,是小人錯了!」
那頭是實實在在的磕,隻是一下就能看到額頭上的紅印子了,接二連三之後,額頭上的皮都已經快要破了。
他這時候也已經意識到了錯誤,能住進驛站的人,不管是貧窮的還是富貴的,最起碼都是讀書人,而且都是已經有了功名在上的讀書人,這一位也是舉人,隻是家境貧寒罷了。
但就算是這樣的人,也不是他這種份的人能夠侮辱詆毀的,他今天也算是犯了大忌諱。
他在驛站裡,見慣了達貴人,自然看不上這樣的人,尤其是正好寧王府的人到來,他差點兒將那主僕兩個人攆出門去。
隻是,尋常的貴人們,並看不起這樣落魄的舉子,一般也不會費心費力的管這種事,甚至來了興趣還會順便踩上幾腳,誰知道,這位王爺卻是個不按理出牌的。
等驛丞一口氣磕了十來個頭的時候,小六終於再度開口了「你得罪的也不是本王,去給你得罪的人道歉去。」
那驛丞愣神之後,才明白了小六的意思,忙就扭頭朝著那書生磕頭「公子恕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小人這一回。」
他確實不甘願,可是卻也隻能磕頭告罪,王爺那意思很是明確,隻要這人不原諒自己,他就隻能回家吃自己了。
「求您饒了小的這一回,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兒,求您看在他們的麵子上,饒恕了小的這一回,小的來世當牛做馬服侍您……」
這邊正說的起勁,縉雲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眾人不由被的笑聲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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