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更,天早暗,但府中堂裡卻是燈火輝煌,聚了十多名賓客,許多家奴正穿梭著將上好的酒菜一一送到他們案上,很快就將一張張酒案擺了個滿滿當當。
坐在上首的貫直到此時方纔舉起酒杯來沖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孫途哈哈笑道:「孫途,你今日可是大大地為老夫長了臉。來,老夫敬你一杯酒,賀你今日得以為,他日前程萬裡!」
孫途趕舉酒起,連稱不敢,方纔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邊上其他那些賓客對此倒是沒有多意外,因為在短短半日後,發生在三班院裡的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孫途這次確實表現極好,讓帥在皇帝跟前長了臉麵。
在放下酒杯後,孫途才又謙虛地道:「在下知道能有今日全拜帥賞識,要不是你薦我去參加今日的試殿廷,在下本就不可能得以授。」
「話雖如此,但還是得看你自的本事。這次老夫舉薦了三人參加試,可最終能得的卻隻有你一人,這就是你的本事。」貫卻直說道:「何況你在聖人麵前對答合理,就更難得了。老夫相信,說不定你的名字都能被聖人記在崇政殿偏殿左手邊屏風上頭,當真是前途無量哪。」
這話孫途還聽不出什麼來,可其他人卻是出了羨慕之,這是多中低層員所希發生在自己上的隆遇哪。
在東京場裡一直都有個說法,因為日理萬機,每天都要接大量的政務和臣下名字,大宋家是不可能把這些名字都記住的,所以他會特意將留給自己深刻印象,認為將來可以委以重任的小臣的名字記錄下來,寫到崇政殿偏殿左邊的屏風上。而與之對應的,是在右邊的屏風上則會寫上皇帝認為棘手的事件與人——比如宋江和方臘等人就都曾出現在趙佶的屏風之上。
對一個臣子來說,能不能讓皇帝記住自己實在是太關鍵了,一旦讓皇帝對自己有了印象,那將來陞立功的機會就會比常人多上許多。而現在,孫途一個才剛通過試殿廷,甚至連誥都未拿到的新人居然已經能簡在帝心,這份榮遇怎能不人羨慕嚮往呢?
知他前途必然一片明,又得貫欣賞,那些員便湊趣地不斷讚賞起他來,其中一人更是嘖嘖讚歎道:「孫途,別的且不說,是你今日所唱的那一首滿江紅,就足以讓你聲名鵲起了。此詞曲就是下聽了也覺熱沸騰,恨不能現在就殺上戰場去為我大宋建功立業,若是傳到軍中,必能大大地振軍心。你這一詞幾可當十萬雄師!」
孫途沒想到這詞曲居然會傳得這麼快,才半日工夫竟已連不在現場的員都知道了,這讓他深意外。其實這是他小瞧瞭如今重文的風氣了,隻要有好詩詞現世,即便隻是口耳相傳,也總能在短時日裡傳播開來,這纔有凡有井水皆有柳永詞的說法。
何況,這首詞還深得趙佶的讚許,如此一來朝中員自然更會去想法兒瞭解掌握了,因為這樣才能拉近自與天子間的距離嘛。
在孫途謙虛了幾句,並再次強調此詞曲並非自己所作後,貫也道:「真要說起來,這一曲滿江紅所起到的效果要比孫途你之前所說所做都要重得多。所以你也算是在聖人麵前立下一功了。」
這話可就更讓孫途有些不著頭腦了,怎麼一首詞曲還能立功?這時方謙便開口解釋起來:「孫途你是有所不知,本朝重文事,尤其是對詩詞一道更是為朝中百所喜。在一些政事上,那些當政的文都會作出詩賦來加以唱誦,從而贏得更多人的支援。
「而陛下所希實現的北伐奪取燕雲十六州的戰略卻有人能為之發聲。我等縱然有心,可論詩才卻是遠比不了那些長於文墨的文臣,縱然湊些文字出來也很容易被他們指摘錯,不但難出彩,反而會貽笑大方。
「可你今日所唱的這一首滿江紅無論是韻律格調,還是意氣勢都不比那些文人所作要差,雖比不得大小蘇,卻也足以流傳天下了。有此一詞必能讓我等希圖北伐的聲音得以聲張,說你這一詞可當十萬兵倒也不算過譽。」
還有這等說法?在聽完方謙的解釋後,孫途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纔好了。大宋重文他能理解,可一篇詩詞就能影響對外國策這一點卻是他有些接不了了。當時唱誦滿江紅時他隻是為了圓自己撒出去的謊話啊,怎麼反倒把事給鬧大了呢?
「說得好,以老夫看來,我們正好抓住這次的契機,向聖人進言,早作北伐的準備。」貫也趁勢掃了麵前這些心腹一眼後說道。
眾人會意地趕拱手稱是,看來這兩日裡,朝中又將翻起風雲來,主戰與主和兩派人將要好好地爭上一爭了。
當然,這一切都與此時的孫途沒有太大的關聯,現在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職安排。而這一點貫自然也不會忽略了:「孫途,你此番卻有何想法嗎?」
這便是貫這樣的權臣與文間的差別了,後者縱然有心提攜某人也隻會自做安排,而不是如此直接地問對方的要求。孫途倒也不客氣,再次強調道:「下早在鄆城縣時就覺著我大宋軍隊戰力堪憂,所以有心去軍中練出一支銳來。隻不知我現在的份可有這樣的機會嗎?」
「你倒真有些誌氣,此事由老夫來想辦法,到時自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貫大包大攬地應承道。想他為樞使,要把孫途安進某地練兵倒還真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聽到這一保證,孫途頓時一喜,趕再次起相謝。而貫興緻更高,又問道:「除此之外,你可還有其他要求嗎?這次你可是替老夫大大地長了臉,隻要有所求,老夫定會滿足於你。還有,你即將為,就不能沒了表字,你之前可有過嗎?」
所謂名字其實是兩重意思,一為名,二為字。前者出生即有,多為父母所起,而後者卻是得在讀書開蒙,或是有了後才能擁有,而且多是由老師所起。後者纔是一個男子份的象徵,尋常庸碌之輩是不可能擁有自己表字的。
孫途搖了搖頭,作為穿越者他怎麼可能去留意這等細節呢。貫當即道:「那就讓老夫來給你起個表字吧。你名途,老子道德經裡有雲,千裡之途,始於足下,老夫送你個字作千裡如何?」
眾人聽到這一說法,都麵微變,相比起讀書不求甚解,記得也不夠清楚的貫,其他人可有不是記得這句話的,但卻是「千裡之行始於足下」,雖然意思差不多,可卻就沒有個途字。
不過這些人是不敢直接指出貫這一疏忽的,而孫途則沒發現這一點,當下便拱手謝道:「多謝帥賜字,下今後便稱孫千裡了。」
「哈哈哈……希你的誌向也能如你這表字般,足有千裡。」貫很是高興地笑著,隨後又再次說道:「千裡,你還有何需求沒有?」
孫途本來想說自己沒有其他要求了,但隨後便想起了林沖的事,便趁機說道:「下還真有一事希帥能出手幫忙。我有一朋友因為之前得罪了高俅高太尉而境艱難,所以他想著能調離東京去往別。不知帥能否幫他這一回?」說著,便簡單地將林沖的份給說了出來。
「軍教頭林沖……老夫確實聽說過此人,好像此人武藝頗為不俗。」貫努力回憶了下後說道。
孫途趁機道:「這位林教頭確實武藝了得,下之前曾多次請教於他,獲益良多。也是因為有他指點,我今日才能在試殿廷有此等發揮。」
隻略作思忖後,貫便點頭應下了此事:「好,老夫就如你所願,把他調出東京去,你讓他靜候訊息便是,用不了半月就能了。」雖然這可能會引來高俅的不快,但他倒也沒放在心上。
孫途得了保證後,心下頓時大定,趕再次稱謝。而他的這番請求卻又獲得了在場不人的好,因為他所求的不是自己的前程,而是為朋友考慮,這樣的人自然更容易獲得他人的信任了。
隨後,大家又再次推杯換盞,把酒言歡起來,直喝到將近三更,眾人方纔醉醺醺地向貫告辭離去。這場為慶賀孫途的酒宴終於也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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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實是路人自己記錯了,把千裡之行始於足下給記了千裡之途。。。。。不過貫背下鍋也沒什麼,對吧?
而且千裡這個表字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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