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征剛纔在車裡沒下去, 等慕靳裴上車，他問“如果謝夫人不去您辦公室，那接下來我們怎麼打算？”

慕靳裴靠在座椅裡閉目養神, 靜默片刻他才說話“心思那麼重的人，不可能不去。”

話音落，他手機震, 是季星遙我睡覺了，你也別熬時間太晚。

慕靳裴你睡得著？

季星遙嗯, 現在又累又困, 我沒去逛街，在你健房玩了一晚。怕徹夜失眠, 明天去見慕家老爺子和老太太時沒神，麵板狀態不好，於是跑步遊泳，折騰了三個多小時下來，筋疲力盡，這會兒隻想躺床上。

忽然儲征出聲, “慕總，好像是謝副董的車。”

慕靳裴看向窗外, 幾米外停車坪上那輛黑轎車停穩, 尾燈熄滅。

謝君毅和慕靳裴差不多時間從車上下來, 夜裡誰也看不清誰的表。

謝君毅對慕靳裴的態度始終溫和,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驚訝的是深更半夜了慕靳裴到家裡來，然後心中一驚，“是不是你媽媽有什麼事？”說完才發覺不妥。

他的擔心太過明顯。

慕靳裴淡淡道“我媽好。”

他看著謝君毅, 有些話直接開門見山說出來“聽說您要跟季氏集團合作專案，季常盛懷疑我不是我媽親生的。”

謝君毅愣了愣, 隨即明白慕靳裴深夜造訪的用意，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裴鈺沒生孩子，指不定怎麼傳謠言。

任何時候他也不可能讓裴鈺麵子上難堪，“你不是裴鈺生的還能是誰生的？”

慕靳裴“謝謝姑父。”他轉上車。

院子裡安靜下來，靜謐幽暗。

謝君毅沒進別墅，在外頭煙。

白煙霧繚繞，瞬間被黑吞噬。

“又在想你的心上人呢！”

謝君毅沒搭腔，指尖的猩紅一閃一閃。

慕溫雅在院子裡站了有一陣，不過謝君毅沒注意到，應該說他就沒心思往旁邊看。搭了一件披肩，還是被冷風穿。

隻要是跟裴鈺有關，他就跟丟了魂一樣。剛才慕靳裴跟他說了兩三句話，他就一副黯然傷神的樣子，這些年已經夠了他這樣。

“你把慕靳裴看得比你親兒子還親，可惜人家都不正眼瞧你。”

謝君毅早就習慣了慕溫雅的冷嘲熱諷，話都懶得說一句，他滅了煙回屋。

慕靳裴回到別墅時季星遙已經休息，房間的燈也關了。他了外套隨手掛起來，想去樓上看看，走了幾階樓梯又作罷。

他忙工作時從不打擾，也從不給他打電話，特立獨行，但兩人在一塊時，特別黏人，親吻擁抱一樣都不能給。

慕靳裴的生鐘因為時差也掉，他現在不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紅酒，樓梯上有腳步聲，他轉看去，是張伯。

張伯披著大，手裡拿了一個水杯。他住季星遙隔壁房間，這些年養的習慣，他必須得時刻看著，到了慕靳裴這裡也不例外。

剛才聽到樓下有靜，他借著倒水到樓下一看究竟。

慕靳裴又拿出一隻高腳杯，倒上半杯紅酒。張伯走近，他遞過去，“這酒不錯。”

張伯擺擺手。

慕靳裴沒勉強，他又找出煙和打火機。

張伯“已經戒了。”他倒了杯溫水，站在那喝了幾口。

慕靳裴把煙又放回去，“上次見麵您還沒戒。”

他所說的上次見麵，是兩年前。

張伯“嗯，年紀大了，一年不如一年。”他指指樓上，“我去休息了。”便抬步離開。

慕靳裴關了燈，偌大的客廳頓時被黑吞沒，他抬手開了酒櫃旁的落地燈，獨自品酒。

過往一幕幕，洶湧如。

杯裡的紅酒喝完他還是不困，拿上一瓶冰飲去健房。

第二天早晨，他們出發去郊外的莊園。

從慕靳裴別墅到莊園大概要兩個半小時車程，季星遙納悶，別墅院子裡明明有停機坪，備一架直升機多方便，慕靳裴怎麼沒想到，或者說，他怎麼沒考慮直升機出行。

當然，也隻在心裡想想。

季星遙靠在窗邊看沿途風景，寒冬料峭，路景也蕭瑟頹敗，不過好在天空湛藍白雲點綴，還算養眼。

車裡溫度適宜，像沐浴在太下，容易打瞌睡。

支著頭，不知不覺瞇上眼。

慕靳裴在看慕溫雅的訊息，這兩天要是有空，帶朋友到姑媽家玩，姑媽給你們準備魚子醬。

頓了片刻，他回復謝謝姑媽，不叨擾了，我這次回來行程張，公司有不事要理。

之後慕溫雅沒再回過來。

姑媽的意思很明顯，不想主去辦公室找他，但心裡又不踏實，於是邀請他帶著季星遙去做客。

在那做客有太多不可控因素，說不定就會錄音，留下什麼把柄證據。

慕靳裴刪了訊息，轉臉去看季星遙，正昏昏睡，頭抵在車窗上，他手用手掌隔在腦袋和玻璃中間，以防撞到。

季星遙到的東西，睜開眼，“忙完了？”

慕靳裴點頭，讓靠在椅背上睡，“你這樣睡會撞到頭。”

他的手還擋在車玻璃上，季星遙往他那邊挪了半個位子，順勢靠在他懷裡，“這樣就算急剎車也撞不到了。”

靠在他肩窩，瞇上眼。

慕靳裴問“昨晚沒睡好？”

季星遙“嗯，本來我以為累了躺到床上就能睡著。”哪知翻來覆去，煎魚一般難熬，快天亮才瞇了半小時。

有一半是時差原因，還有一半，“可能是新換了地方，沒適應。”

慕靳裴不理解，隨口說了句“在飛機上睡得不是還不錯。”

季星遙順著話“因為飛機房間裡有你的氣息。”說完之後才覺不太妥當，但收不回來。

慕靳裴看著，“那今晚你睡我那屋，我睡客房。”

季星遙回答得很委婉“我這算不算是鳩占鵲巢？”

慕靳裴“你做什麼都是對的。”

季星遙笑了，靠近他，微微仰頭，慕靳裴低頭含住的。

一吻結束，季星遙接著補覺。

慕靳裴垂眸看，濃的睫不時扇兩下，之後他抬手將箍住，一直到莊園他都一沒。

補了兩個多小時覺，季星遙狀態好不，下車前把頭發整理好又補了妝。

從進莊園大門口到別墅前，汽車行駛了好一陣，莊園裡有一條河流橫穿，還有高爾夫球場。

奢華程度跟家在法國的莊園不相上下。

慕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跟想象中不一樣，本以為他們是那種嚴肅又不茍言笑的威嚴老人，見了麵才知有失偏頗。

兩老人在門前草坪上打羽球，老爺子說老太太耍賴，老太太不承認，轉頭問管家他們“你們看到了嗎？”

所有人“”表無奈又歉意地看向老爺子，那意思，沒法為他作證。

慕靳裴和季星遙從車上下來，司機開啟後備箱，把季星遙準備好的禮小心翼翼搬下來，是件價值不菲的藏品。

季常盛知道兒要來紐約，不管慕靳裴是不是故人家的兒子，該有的禮數不能，他親自給準備了見麵禮。

老太太跟他們招招手，“我們今天來個混合雙打。”

管家立刻找了一副新的羽球拍，給慕靳裴和季星遙一人一隻。

季星遙之前還拘謹，怕見到長輩不知要聊什麼合適，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完全多餘，不用寒暄連介紹都省去。

“星遙，會不會打羽球呀？”問。季星遙“還是小時候跟我爸打過幾次，後來偶爾打網球，好些年沒玩羽球了。”

“我也是一時興起，以前我喜歡打網球，現在年紀大了力跟不上，你爺爺他也不想穿盔甲，說穿不了，隻能打打羽球。”

季星遙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要穿盔甲。

慕靳裴解釋“不穿的話，球會打到我爺爺上。”

自己笑了，“那隻能說明你爺爺技不如人。”

打了半小時左右，爺爺有些累了，讓管家收了球拍。

爺爺提出去看看直升飛機，四人在管家的陪同下去了後院停機坪。是架藍白相間的飛機，造型都是季星遙鐘的那款。

慕靳裴看上去意興闌珊，對直升機沒有毫興趣。

一直不理解，“靳裴，你怎麼不備一架在家裡，用著方便。”

慕靳裴“用得，放在那浪費。”

當然，這些都是藉口。

直升機是他的忌，噩夢之一，也是傷口，來自他親生父親和母親那邊所有親人的遭遇。

這些年他一次直升機也沒坐過。

今天是季星遙第一次來家裡，爺爺就把這架直升機當作禮送給和慕靳裴。

爺爺這麼說“你們什麼都不缺，不過還缺架直升機，以後來這裡就方便了，不用再開幾個小時的車，星遙也能在空中看看這一帶的景。”

慕靳裴本想婉拒，不過季星遙喜歡，最終他還是收下禮。

慕老爺子拍拍老伴兒，“進屋去吧，你上服單薄，別著涼了。”他自己上的服也不厚實，剛纔打球他們都穿了戶外運裝，打球時特別熱，這會兒停下來不覺有點冷。

幾人回屋。

別墅裝修跟慕靳裴的別墅大同小異，一種低調的奢華。

老爺子和老太太回房換服，讓他們隨意看看。

季星遙看到了慕靳裴小時候的照片，有裴鈺抱著他的照片，還有慕溫懷帶他賽車的照片。

看看照片再看看現在的他，“小時候這麼開朗，長大怎麼就高冷了。”

慕靳裴‘嗯’了聲，沒回應。他牽著，“帶你去酒窖看看，挑幾瓶紅酒。”

去酒窖要穿過河流上麵的拱橋，天冷，河水結了冰。

季星遙站在橋上往下看，莊園的景盡收眼底，指指河麵，“要是在上頭冰應該好玩。”

慕靳裴“不能。”

“看上去冰凍很厚。”

“萬一掉下去，再厚也不保險。”也不是沒人掉下去過，前兩年爺爺結婚六十週年，請了集團高管來莊園慶祝，順便度假。

當時河水也結了冰，厚厚一層，幾個孩子在上麵玩，有個孩子就掉了下去，許睿下水救人，結果腳筋。

對他來說算不上影，倒也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季星遙半開玩笑“真要掉下去，你把我拉上來就行了。”

慕靳裴著的眼，“把你拉上來服也都了。”他下微揚“走吧，橋上風大。”他把羽絨服的帽子給戴上。

酒窖有專人管理，分兩個區域，一邊是葡萄酒酒窖，另一邊是烈酒擺放。它們對溫度和度的要求各不相同。

季星遙對烈酒不興趣，直奔葡萄酒酒窖。慕靳裴對酒窖已經很，不過還是耐心陪著一起逛。

酒架上琳瑯滿目，各式酒瓶。

在燈的映襯下，泛著迷離朦朧。

對紅酒也沒有太深的瞭解，喝得多了就講究口。

“這裡的紅酒全是爺爺收藏的？”

慕靳裴雙手抄兜，跟在後，“我們家每個人都有酒藏在裡麵。”

“一人一個區域？”

“不是，按照品種擺放。每個區域都有每個人的酒架，存放的數量多而已，不過爺爺的酒最多，占用了的酒架。”

季星遙轉頭，“那你呢，存的多不多？”

“不算多，”慕靳裴“都是以前存的，這兩年沒時間去收集。”

季星遙決定“那我就從你的酒架上挑幾瓶。”突然來了興致，“你別告訴我哪個酒架是你的，我憑覺找。”

慕靳裴配合，之後的時間裡他一句話都沒再多說。

季星遙沒急著找，花了半個多小時先把酒窖從頭到尾參觀了一遍，酒窖呈環線設計，參觀下來不會迷路也不用走回頭路。

每個區域設計風格都不一樣，線和照明也不同。

“我現在要開始挑酒了。”問工作人員要了一副手套帶上。

慕靳裴示意他們，“你們不用再跟著。”

季星遙經過兩個區域都沒停留，那裡也有慕靳裴的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