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最新章節
裴文宣認出這是督捕司郎中黎奎,他瞧著了這個人片刻,也沒出聲,李蓉聽得外麵聲響,用金扇挑起車簾,見到督捕司的人後,不由得笑了起來,唸了聲:「黎大人?」
黎奎沒想到李蓉居然識得他,頗有些意外,趕忙行禮道:「見過殿下,殿下千歲。」
「不知黎大人在此所為何事呀?」李蓉瞧著黎奎,聲音和,裴文宣側了側,幫李蓉卷著轎簾。
「稟告公主。」
黎奎見李蓉詢問,恭敬道:「今日有一商戶至順天府報,聲稱裴大人殺害其主人,卑職得令,前來請裴大人獄協助調查。」
「陛下可知此事?」
「卑職知道,裴大人如今得聖令查楊氏案,故而此令由順天府遞刑部,刑部特意在下午已提陛下,得陛下旨意,纔敢前來。」
聽到這話,李蓉不由得笑了。
「早上報案,一路就能過兩司直接提請到陛下那裡,」李蓉說著,轉頭看向裴文宣,笑道,「看來裴大人也是重要人啊。」
裴文宣聽得李蓉打趣,扭頭笑道:「看來我需得隨裡黎大人走一趟了。殿下,」裴文宣行了個禮,「後續的事,隻能靠著殿下自己了。」
李蓉點了點頭,隨後又想起來:「黎大人,不知前來那商戶是誰?」
「稟殿下,」黎奎一板一眼,「死者乃一外域商人,名為拓跋燕。」
李蓉點點頭,意料之中。
裴文宣瞧了李蓉一眼,李蓉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後,朝黎奎道:「既然如此,裴大人便隨黎大人走吧。不過黎大人,」李蓉看著黎奎,眼中帶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審視,「本宮聽聞,刑部牢獄嚴苛,不會有屈打招這種事兒吧?」
「不會,」聽這話,黎奎趕道,「殿下放心,卑職隻是奉命行事,裴大人乃正人君子,卑職信裴大人,如今也隻不過是走個流程,裴大人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李蓉聽明白黎奎的保證,知道裴文宣在牢獄中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想了想,還是不大放心,朝黎奎招了招手,黎奎忙上前來,李蓉低了聲,盯著黎奎道:「裴文宣如今是本宮的人,未來還可能『繼續』的本宮的人,」李蓉咬重了繼續兩個字,盯著黎奎,「本宮會每天去牢獄看裴文宣,黎大人,本宮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
黎奎忙低聲道:「殿下放心,刑部有適合裴大人的牢房。」
李蓉得了這話,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裴文宣後,隻道:「有事兒我會去找你,去吧。」
裴文宣從容一笑,朝著黎奎道:「黎大人,請。」
裴文宣隨著黎奎一起離開,靜蘭從馬車外上來,頗為擔憂道:「殿下,拓跋燕死了的話……」
「不會這麼簡單。」
李蓉敲打著小桌,緩聲道:「這事兒肯定是寧妃做的,久居深宮,不瞭解這些人的保命手段。」
李蓉淡道:「他一個外域之人,敢做這種刀尖的事兒,就有做這種事兒的本事,如今他要麼沒事逃竄在外,要麼必然還留著後手,等著扳倒楊家。」
說著,李蓉轉著扇子,忍不住笑起來:「寧妃以為殺了拓跋燕就能了事?得知道,卸磨殺驢,這在這行裡,可是大忌。就算拓跋燕自己不反撲,這些幫著理臟銀的人,也一定會幫著反撲,否則他們這個圈子,不就貴族手中的麵糰,仍由他們磋磨了嗎?」
商戶手無權勢,若不是能撕咬的狠人,哪裡能立足於華京?
所以打從一開始李蓉就沒想過去保護拓跋燕,畢竟不管拓跋燕死不死,隻要楊家對他手,他一定能給楊家撕出來。
如今賬目拿到,隻等找機會讓李川和秦臨去前線,這時候裴文宣待在牢裡……
也未必不是壞事。
裴文宣在外麵活太多,楊家心裡警惕,怕會更多作。如今裴文宣獄,楊家至穩住。
李蓉心裡盤算著,小扇輕敲著手心,在馬車中閉目養神,一路進了宮城。
回到宮,李蓉到桌邊去了張紙條,寫上:「明日晨時出城,九廬山找秦臨,勿讓人知。」
寫好之後,給靜蘭,淡道:「把紙條給太子,但別讓人知道。」
靜蘭應了聲,李蓉走房中。
過了不久後,李川正和幕僚商討著西北前線上的事,侍從端了杯茶過來,李川一麵說話,一麵接過茶來,茶碗剛手中,他便察覺不對,但他麵不,鎮定將紙條收袖中,等同所有人聊得差不多,他送走了眾人,獨回屋時,開啟紙條一看,見到了李蓉的字跡,而字跡之下,是他們姐弟設定的獨立暗紋。
李川心中有數,吩咐了人道:「明日我休沐出宮,去護國寺給母後祈福。」
李川吩咐好後,太監低聲應是。
而此刻明月當空,明樂宮中,妃給李明著肩,低聲道:「寧妃鬧這麼大的靜,陛下也不管管麼?」
李明輕輕一笑:「這有什麼好管?裴文宣那小崽子要當朕的刀,這點事兒都斬不斷,去死得了。」
「殿下,」妃嘆了口氣,「還好平樂沒嫁給楊泉,楊家如今這般能折騰,要是讓楊家和上家聯了姻,這還了得?」
李明不說話,他端了茶,吹開上麵的茶葉。
「的確,」他聲音帶冷,「是朕小看了楊家。」
說著,他聲音放低:「也小看了太子。」
宮中人一夜難眠,隻有李蓉好生睡了一覺,等到清晨起來,便直接去了刑部檢視裴文宣況。
拿了宮中令牌,用錢財上下打點,便順利見了裴文宣,裴文宣睡了一夜牢房,看上去神倒是極好,李蓉瞧著他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你在這牢裡,過得倒還不錯呀?」
「那可不嘛,」裴文宣瞧著李蓉,笑道,「在外麵天天折騰,覺都睡不好,進了這兒來,每天什麼都不必做,睡得也很好。」
「那大人可得待一陣子了。」李蓉走上前去,靠近裴文宣,「如今大人待在這裡,或許比較好。」
裴文宣聽著這話,也走上前來,兩人就隔著木欄,靠得極近。
「殿下去找人了?」
裴文宣低聲開口,李蓉應聲,隨後極快道:「你在這裡待一會兒,我過幾天就來。」
「你也來?」
裴文宣有些奇怪:「你來做什麼?」
「楊家很快就要反撲,到時候朝堂上怕得做點樣子,不然不住,到時候我也進來,咱們倆都在牢裡帶著,等川兒去前線穩住楊家,我再讓人寫道摺子,讓我們出去。」
裴文宣將李蓉的話在腦子裡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李蓉看了他房間裡一眼,隨後道:「你現在這兒住著,探個底,看看怎麼住舒服點,給個經驗。」
裴文宣:「……」
「殿下,」他不得不提醒李蓉,「我覺得這事兒您可能比我有經驗。」
「太多年了,」李蓉低聲道,「忘了。」
說著,迅速道:「我給你帶了些吃穿用度的東西,你自個兒好好打理吧,我先走了。」
裴文宣點了點頭,兩人麵對麵站了片刻,李蓉忍不住笑了。
「沒想到,我也有站在牢獄門口和你說話的一天。」
「當是個趣味吧。」裴文宣輕輕一笑,隨後正要勸李蓉離開,就聽門口傳來一聲恭敬的喚聲:「殿下。」
裴文宣和李蓉一起移目,便見蘇容卿站在門口,他朝著恭敬行禮,隨後直起來,先看了一眼裴文宣,又將目落到李蓉上。
而後他笑起來,溫和聲道:「微臣聽聞殿下在此,特意過來找殿下。」
「哦?」李蓉挑眉,「蘇大人有事?」
「之前殿下讓微臣去調兵部賬目,微臣已按殿下的意思辦妥了。」
李蓉得了這話,不由得愣了愣。讓蘇容卿去取兵部的賬目,其實就是隨便找個理由給蘇容卿一點事兒乾,料想兵部的人不會這麼容易把賬目出來,怕是要左右推,到時候估計還是得借李川的人手來行事。誰曾想蘇容卿竟然當真給辦妥了?
但也隻是有些許驚愣,隨後便回過神來,笑起來道:「蘇大人費心,那我們這就過去。」
蘇容卿笑著點頭,退開來,李蓉回頭看了裴文宣一眼,笑道:「裴大人,本宮先走了。」
裴文宣恭敬行禮,目送李蓉離開。
李蓉領著蘇容卿一起出了刑部,先上了自己的馬車,隨後纔想起蘇容卿來,轉頭道:「蘇大人不介意的話,不如與本宮共乘,有什麼事馬車上說完,到兵部就直接查賬吧。」
蘇容卿規規矩矩行禮,而後上了馬車。
上馬車之後,他坐在李蓉對麵,保持著幾分距離,看上去再有禮不過。
這樣的蘇容卿李蓉悉又陌生,在記憶裡,蘇容卿府之前,和之間的確是這副模樣。
溫和有禮中帶著幾分,倒的確是世人皆贊的君子。
兩人沉默無言,片刻後,蘇容卿給李蓉倒了茶,平和道:「如今裴大人獄,楊氏這個案子,公主打算如何查辦?」
「正常程式,先查兵部的賬本,再與楊家人協商,查他府中下人的口徑。」
蘇容卿靜靜聽著,沉默不言,李蓉抬眼:「蘇大人以為呢?」
「殿下和裴大人去拓跋燕的府中是為何?」
蘇容卿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李蓉輕笑:「這話當我問蘇大人纔是,蘇大人在拓跋燕府中,剛好救下本宮,怎麼就這麼巧?」
「這世上沒有巧合,隻有用心,」蘇容卿緩聲道,「我本就是沖著拓跋燕而去,酒宴上早見到了公主和裴大人,本不想相見,所以特意避開,但擔心公主出事,故而早早準備了舞姬的服,就等著公主來。」
李蓉未曾想蘇容卿答得如此坦,小扇敲著手心,緩聲道:「本案蘇大人隻是督查,不知蘇大人為何如此積極查案,還這樣幫扶本宮,本宮倒有些不解了。」
蘇容卿握著茶杯,抿了口茶。
「微臣想給公主一封投名狀。」
蘇容卿緩聲開口,李蓉頓住作,隨後見蘇容卿抬眼,靜靜注視著他:「微臣願為殿下所驅使,盡心輔佐太子,不知殿下,」他盯著李蓉,意味深長,「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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