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魏似乎明白了什麼,連連點頭,開始向中年軍人彙報資搬運況。郝教授走遠,中年軍人告訴小魏:「你先到車庫幫忙檢修卡車,這可是沙漠無人區,絕不能半路拋錨,然後再去給郝教授收拾行李。」
「是!」小魏立正敬禮,轉快步走開。
中年軍人見他走遠,就走向另一條路,沿著過道快步行進,半路遇到幾名搬著東西的軍人都朝他敬軍禮,中年軍人簡單回禮。最後來到某宿舍群,左右看看無人在場,推開噴塗著白009編號的鐵門。裡麵是間宿舍,他先找書櫃,足有兩三百本書,中年軍人把每本都拿出來翻看,再放回去,然後翻辦公桌。桌上也擺著幾大撂書和很多資料檔案,中年軍人把這些東西逐個仔細檢查,看完隨手扔到旁邊,越看越煩躁。
桌上的東西都找過,中年軍人拉開屜,裡麵也裝滿了資料,中年軍人把這些資料又篩選一遍,發現屜最裡麵有兩個日記本,紅塑料外皮,正麵印有閃著金的**頭像,下麵則是「數風流人」五個遊龍般的筆字。
他開啟上麵那本翻開幾頁,看著看著,手開始抖。
「知道,我去給郝教授收拾行李,你先到車庫去等我吧!」外麵傳來小魏跟別人的談聲,似乎已經到門口了。中年軍人連忙合起日記本,迅速塞進兜用上蓋住,再去拿另一本。鐵門被推開,中年軍人隻好放棄,關上屜。
小魏走進來,看到中年軍人在屋中就是一愣,連忙立正敬禮。中年軍人點點頭,問他郝教授在哪裡,小魏回答:「我也正在找他呢,好像沒人看到郝教授在什麼地方。」中年軍人說你快去繼續找,我有急事找他,小魏連忙答應。
這時,外麵有人高聲:「有人見到六號首長嗎?北京有急電!」中年軍人似乎很糾結,最後還是快步出屋,匆匆離去,臨走前催小魏快去找郝教授,不要耽擱。
他走遠後,小魏站在門口自言自語:「還是先收拾行李吧,郝教授又不能丟。」看到辦公桌上非常,小魏有些意外,把屜裡所有東西裝進旅行包。
郝教授來到一噴有「第五區域」的地方,基地建在地下,很涼,他額頭上卻全都是汗。用袖子了,走進某房間,裡麵空間並不大,擺著張方桌,一名三十幾歲的男人坐在椅中,雙手用繩索反綁在椅背上,服汙穢不堪,戴著一頂有簷的深灰舊呢帽,臉上都是煤黑和塵土,左右扭著。看到郝教授進來,男人立刻不再扭,神侷促不安。
「放、放開我吧,」男人苦苦哀求,「我老婆孩子都等我拿錢買米呢……求求你們了!」濃重的東北口音。
郝教授坐在桌對麵,拿出紙筆:「你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年紀?」
男人要哭了:「問好幾次了,怎麼又問一遍?」
「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郝教授沒好氣地說,「哪裡人?真實份是什麼?」
男人有些發矇,隻好回答:「我王慶福,三十四了,緒十七年九月十三出生,遼寧本溪橋頭鎮大臺的,在共榮礦業當採礦工。」
郝教授失笑:「你是緒十七年出生?公曆是哪一年?」
男人迷茫:「啥公曆?」郝教授又問他覺得今年是哪一年。
「民國十四年啊!」男人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郝教授想了想:「那就是1925年,你覺得自己生活在1925年嗎?」男人更加迷糊,說不太明白外國的法,就知道是民國十四年。
「共榮礦業是什麼單位?」郝教授又問道。
男人沒聽懂,郝教授換了說法,問是什麼工廠,男人說:「日本人和南京傅老闆合開的礦場啊,宮本說是東北最大的鐵礦!你不是東北人吧?沒聽說過嗎?」
郝教授沒理他的話,再問:「宮本是誰?」
男人說:「礦場大總櫃,日本人。」
郝教授記錄後,又問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用什麼通工,藏在哪裡了。男人說:「都是走著上工,哪還有什麼通工?我家就在礦場旁邊的村裡!你們抓我那天,我正跟倆工友合夥打扡子呢,礦道裡有亮,他們就讓我過去看看,我剛走過去,誰知道後麵有人推我,就掉到這個地方來了!」
「亮?」郝教授連忙問,「是什麼樣的亮,能仔細講講嗎?」男人撓撓腦袋說也沒看太清,好像地上有個,裡麵有東西在發,比礦場裡的大探照燈還亮,晃得睜不開眼。
郝教授記錄著:「你覺得自己生活在民國十四年,在遼寧本溪的鐵礦裡當礦工。而現在是1965年,這裡是新疆羅布泊,庫木塔格沙漠的中心。」男人聽呆了,張大說不出話。郝教授又問:「你在那個共榮礦業都做什麼?」
男人回答:「挖礦啊,下礦打扡子採礦石,一筐一筐背出來。」
「除了開採鐵礦還有什麼礦?比如磁石之類的礦藏?」郝教授問。男人搖了搖頭說沒聽過,郝教授不甘心,又問日本人除去管理,還在這個礦場做什麼,任何都算。
男人想了想說:「每月底都有日本來的專家,到礦井裡去檢查什麼礦脈份。那天所有工人都不讓上工,全在家呆著,一天沒有工錢啊!」郝教授問你們這些人的工錢是多,男人回答稱礦工每天五角錢,監工卻有十塊,把頭則有三十,那個總經理英國人吉姆每天都能拿到足足兩百塊銀元。
郝教授又問那些日本專家都用什麼裝置或者用去檢查礦脈,男人說:「不知道,那天本不讓工人進礦場啊!」
郝教授合上本子:「實話說吧,基地今晚就要徹底封閉,你必須把知道的全講出來,否則我們就有理由懷疑你是特務。撤走時把你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不行!」男人表恐懼,「老婆還等我回去買米,三個孩子要吃飯呢,憑什麼把我關在這兒?我在本溪,怎麼可能在新疆?你們到底是啥人啊?快放我走!」
這時門外有人大聲說:「郝教授,你在哪兒?」郝教授連忙站起來走出房間,小魏背著大旅行包跑過來,問現在能不能出發,第一車隊馬上就要走了。
郝教授搖搖頭:「我還有事沒忙完呢。」小魏隻好離開。當郝教授剛要轉進屋時,忽然有人打房間裡猛衝出來,向左跑去,正是剛才審問的那個礦工。
「抓住他!」郝教授連忙拔追,但基地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也無人幫他。那名礦工就像沒頭蒼蠅般左突右跑,最後跑進地麵塗有「第三區域」的水泥門。
對麵是封著的,礦工來到閥門前用力擰,郝教授也追進來,礦工想繞開他往回跑。郝教授張開雙臂擋住路:「給我站住!」礦工慌不擇路,推開邊一扇噴塗有數字9的鐵門就闖。
「別進——」郝教授大驚,但礦工已經跑進去,郝教授手抓住礦工右臂的袖。礦工跑得很急,郝教授的失去平衡,也被帶進門,摔倒在地,手也鬆開了。
鐵門一片漆黑,既看不到那名礦工,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郝教授連忙爬起四下張,什麼都沒有,除了黑暗。轉過竟然也看不到鐵門,往前邁幾步,按理說應該能走到門外,但卻並沒有。再朝幾個方向各走十幾步,仍然什麼都沒有,就像掉進巨大的黑中。彎下腰,用手腳下,手冰涼。
郝教授慌了,開始四跑,邊跑邊大聲喊:「喂,喂!」
他驚駭地發現,自己在喊時隻能到頭骨的震,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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