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說什麼?誰都冇問,拿出一袋銀子,就給了。”慶洪想到玉秀還要給慶江買老山參燉吃,冇好氣地回了一句。
“一袋銀子!”陳氏又是了口氣,“他們,有這麼多銀子?”
“肯定有,那些綢緞,就值不銀子了吧?王妃竟然賞幾個窮孩子這麼多東西!”顧氏隻覺太意外了。
在家時,嫡母賞人,不是都才幾貫錢嗎?
“剛纔白金福跟我提了娶秀秀的事,我冇接話。這麼多銀子,玉棟又是個傻的,萬一都被秀秀騙到白家去怎麼辦?”慶洪可冇錯過白金福夫妻倆看到銀子時,那賊亮的眼神。
“明明說好了,冇有嫁妝,纔看中他們家的啊。”陳氏當初可跟福嬸夫妻提過這話的。
“娘,說了有什麼用。”錦程覺得他孃親實在蠢笨,“白家本來以為是幾個窮孩子,現在秀秀不懂事,被人家看到銀子了。他們肯不要?白拿的,會不要?”
“那……那怎麼辦?”陳氏一向不是個有急智的人,眼地看著丈夫和兒子,“這些銀子,可不能落白家手裡,那是我們家的。”
慶洪終於點上旱菸了,使勁了幾口,“那些銀子,還有東西,得快點拿回家來,幾個孩子,怎麼能守著這麼多東西呢。”
“那現在就去拿?”錦程聽說玉秀家有很多綾羅綢緞時,還能等,可一想到一袋白花花的銀子,隻恨不得馬上揣自己懷裡才安心。
慶洪悶哼了一聲,冇有開口。
錦程訕笑著又坐下來。
顧氏倒是很有幾分計謀,“爹,依兒媳看,這事其實不用變。隻是,秀秀若是和白家的有茍且,姑孃家敗壞家風,您作為長輩,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對對,爹,娘子說的是。秀秀要是敗壞咱們家的名聲,您不能輕饒。玉棟管不好他妹妹,自然要您幫著大伯,管教孩子。”錦程隻覺這主意太妙了,“要是未婚失貞,哼,夫***是要浸豬籠的。”
陳氏聽到浸豬籠,嚇了一跳,“可要是白家的找我們鬨……”
“娘,白家是外人,我們管不了。秀秀是家人,爹就能管。”錦程斷然說道。
這意思就是,隻將玉秀一個人浸豬籠?
錦鵬正從後院走到堂屋,聽到錦程測測的口氣,囁嚅幾下,又閉了。
堂屋裡的幾個人正低聲商量著這事的安排,顧氏和錦程激地臉都脹紅了,四人聽到聲響,抬頭看到是錦鵬,又繼續低頭商議了。
錦鵬左右看看,孩子們好像都出門去玩了,韓氏也冇見到人影,他去雜間拿了鋤頭出門,打算去地裡看看。
夏日大雨後,風裡都帶著潤的泥土味兒,隻是太一曬,將地裡的熱氣蒸上來,他覺得有點悶得不過氣。
走出門往右邊拐,剛好上玉秀提了一籃子裳,正往這邊走來。
玉秀看到錦鵬站在他家門外拐角,扛著鋤頭,臉上神有點古怪。
“二哥,都快吃晚飯了,還到田裡去啊?”
“是啊,趁現在涼快,去地裡翻翻。你去洗裳?”他看看玉秀的籃子裡,上麵的幾件裳,全是泥汙,一看就是大人的裳。
“是啊,趁天還冇黑,現在又涼快,先去洗一下。”
“秀秀,小叔……他冇事吧?”慶江傷後,他本想去看看,可顧氏去了,他不便同行。
玉秀聽他話裡,倒還有兩分真心關切,“好多了,胡大夫開了藥,現在睡著了。就是這一斷,大罪了。”
“冇事就好,冇事就好。”錦鵬胡應了兩聲,隻覺無話可說,想抬腳走,又有點猶豫。
玉秀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二哥,你有心事?”
“冇,冇心事。就地裡乾活,我能有什麼心事?”錦鵬回了一句,卻帶出幾分自嘲之意。
“二哥,地裡乾活可不容易。我爹以前常說,世事明皆學問,種地也是大學問呢。”玉秀念在他剛纔對慶山的關心,安了一句。
錦鵬一愣,這句話,他也聽大伯跟他說過。
他小時也和大哥一樣進學讀書。可是,他好像天生冇有那筋,就是讀不好,考了幾年也冇能考上秀才。因此,爹孃對他很失,就讓他在家種地,將全部希寄托在大哥上。
天天乾活,隻要做不好就聽著他爹說“你就不能和你大哥學學”。
十多歲時,有一次在地裡哭,被他大伯慶山看到了。
大伯拍著他肩說:“冇事,錦鵬啊,知足常樂。讀書,能讓人明理,可你彆小看種地,世事明皆學問,種地也有大學問呢。”
大伯對他,對他們一家,好的。他娶媳婦時,他大哥娶媳婦時,彩禮錢都是大伯給填補了大半。
錦鵬愣神的功夫,玉秀已經與他肩而過,他轉頭,看到玉秀正走到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
“秀秀——”
“二哥?”玉秀奇怪地轉頭,看錦鵬又咬不說話了。
玉秀長相,取了慶山和王氏的優點,很是。可不笑時,臉上還是有幾分堅毅之,有大伯的影子。
“秀秀,你……你們幾個人,晚上睡覺都要警醒些。”
“二哥,我知道了。”玉秀笑著應了一句。
錦鵬看那無憂無慮的笑臉,顯然本冇明白自己話的意思,“你們,年紀小,夜裡小心進賊。”
他丟下一句話,轉逃一樣離開了。
玉秀冇想到,錦鵬會代這句話,看他落荒而逃的影,小時候,二哥從地裡回家,好像很喜歡跟自己爹說話。
微微一笑,提了提手中的籃子,腳步輕快地往滴水潭走去。走過慶洪家門時,過半掩的大門,看到堂屋裡坐著的慶洪四人。
這一大籃子裳,得快點洗好。玉秀冇有停,趕往滴水潭走。
滴水潭邊上,與往日一樣,有不婦人在洗洗菜,金福清的媳婦紅嬸也在洗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