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牛行一看，那邊大大小小十幾頭牛圍在當中。

牛販子就守在各自牛旁邊，有看上的就跟主人攀談，問問價錢等。

這些牛販子，十裡八村都得很，誰家有小牛犢生了就會上門買走。

金滿堂已經站在牛行一個角落裡，顯然到了一會兒了。

他看到兩人，招手把他們到一頭小黃牛那邊，“玉棟，秀秀，你們看這頭牛。”

他掰開牛讓兩人看牙，語氣是伯樂遇上千裡馬的那種興，“這小黃牯才四個月大，到明年春天耕田後，剛好能懷胎下崽。這牛看著牙口也好，吃了能長，好伺候。看著脾氣也好。”

小黃牯，在雲昌鎮這邊，意思是說這是頭小母牛。

玉秀是頂在意牛的脾氣的，這種水牛長角，一發狂會拿角頂人。以前村裡有頭牛不知怎麼發狂跑，幾個大人都冇攔住，要不是慶山當時上前製住它，差點都頂死人了。

玉棟看玉秀盯著那牛喜歡的。他走近點，手去牛頭。那小牛淘氣地舌頭，了他手掌一下，他得一手，小牛不滿地對他“哞——”了一聲。

玉棟再看那牛眼睛，眼裡泛著水，沉默溫順地看著自己，讓他一下就喜歡了。

“滿堂伯，聽您的，我們就買它。”他說著又轉頭去看玉秀，玉秀看著那小牛也很喜歡，跟著點頭。

“好，放心，你伯我看牛還冇走眼過。”金滿堂自信地說著，過牛主，細細問了這牛在家是如何喂草料的，又問起母牛況。

最後，兩人估計是在談價錢了，一個說管搜，一個搖頭要八撇。玉秀和玉棟兩個豎著耳朵仔細聽半天，愣是一個字冇聽懂。顯然說的都是牛行裡的行話。

最後，金滿堂讓他們拿了兩貫錢加六百文，了，三貫錢都不到。

玉秀明白，這應該是行的行家才能拿到的價錢了。

玉秀看邊上有賣小小鴨的，賣主是個老大娘，說這些鴨都是自家孵的。

玉秀問了價錢，小一文錢三隻，小鴨一文錢兩隻，買了九隻小，四隻小鴨，總共五文錢。

玉秀一口一個大娘得甜，那大娘一高興，抓起邊上一隻跛腳小，“閨，這就是有點不好，冇病，就送你吧。”

“謝謝大娘。”玉秀樂開了花兒，拿一隻大扁籃裝了，又在籃子上麵蓋了層布，免得小小鴨路上著涼凍壞了。

玉秀零零碎碎買了不東西，一下就到了晌午。玉棟跟著金滿堂去套牛車。

莊戶人家趕集，到晌午，這集市就開始散了。

有些住山裡的人家，挑著東西翻山越嶺到鎮上，路上就得走上兩三個時辰。太晚回去，夜裡翻山可就麻煩。所以不到晌午他們就先收拾走人了。

東屏村離雲昌鎮近，這一路又都是道，他們倒不用太趕。

三人都帶了乾糧，但玉秀想著今天麻煩金滿堂這麼多，去買了一碗麪餃和一個燒餅，請金滿堂吃。

雲昌鎮的麪餃就是一層薄皮包上一點，那皮很薄，煮後那能過皮看到的淡。麪餃湯裡會放些蝦皮、紫菜等吊鮮。

一碗麪餃端上來，白裡紅的麪餃，綠的蔥花，黑的紫菜，再有幾隻小蝦皮若若現，紅白綠黑相間，香味一下就都有了。

燒餅更是香。燒餅裡大多是梅乾菜加蔥花加糜做餡料。最好吃的燒餅，餡料得選半半瘦的。梅乾菜最好的就是竹筒裡醃的那種。這幾樣餡料拌好，加點糖提鮮又能沖淡梅乾菜的鹹味。攤燒餅的一早就好一大團麵，扯一塊下來，利索地將餡料包到麪糰裡，在案板上啪啪兩下拍扁，放到燒餅爐裡，就靠爐子裡的火炭烤。

燒餅一，拿鉗子鉗出來，燒餅外麵的皮烤的略有脆帶著麪烤過後的黃，那過麪餅皮泛著油，瘦和梅乾菜吸了油，咬一口的一點也不柴。

請人吃麪餃或燒餅，是極殷勤親近的親戚禮數。像兩家親戚要是在趕集時遇上了，小輩的懂禮數的一方，會買個燒餅給長輩吃，若是錢多的就會多買幾個讓長輩捎回家吃。

玉秀買麪餃和燒餅，冇刻意給錢，也是和金滿堂拉近距離的意思。

金滿堂哪要意思吃孩子買的洗，再三推。

“滿堂伯，今兒麻煩你這麼多，就這點吃的你要不肯吃，我們以後有事都不敢麻煩你了。”玉秀脆聲說著，“麪餃碗我還得端回給老闆呢，你可彆跟我們客氣，快點吃。以後我們麻煩您的時候可多了，我這是先賄賂賄賂您呢。”

金滿堂看玉秀孩子氣地眨眼，忍不住哈哈一笑，“秀秀這麼說，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接過麪餃，到底還是不肯吃燒餅，“你伯我年紀大了，不喜歡燒餅油膩，這個你們吃。”

玉秀看他實在不肯吃，接回來塞給玉棟，“哥，你吃吧，我吃飽了。”搖了搖手上的乾糧。

這是一大早出門時，烙的麪餅，有野蔥的清香。

玉棟啃著乾糧，將燒餅揣進懷裡，“我喜歡吃你烙的餅，這個要不帶回家去，給淑兒和小四吃。”

玉秀前世住在深宅大院裡，倒是琢磨過廚藝。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藝再好，這烙餅裡冇鹽冇糖冇餡料，隻有點野蔥拌著，肯定是不如燒餅好吃的。

一般人家烙餅，如果是放在家裡吃，會放點鹽或者包梅乾菜進去，有錢的講究點的就包蔗糖。可要是帶出門做乾糧，就不會放鹽，太鹹了容易口乾。

玉秀今天還特意買了十斤麪、一斤紅頭、兩斤豬大骨，還有紅糖等，決定回家後得給家裡人改善改善夥食，好好幾手。

金滿堂在邊上看著兩個孩子推讓，暗暗點頭，慶山家這幾個孩子，都是難得的。玉棟踏實肯乾，玉秀靈巧有主意，玉淑和玉梁也都懂事乖巧。

現在年紀都還小，可三歲看到老，這幾個孩子長大後，都差不了。

他想著慶山在世時，為人爽朗熱，在村裡與人為善，人緣很好，暗自決定，以後對這四個孩子，能幫的一定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