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子也是，偌大的行知書院，連丫鬟小廝都通通放回去休假了，卻留了我們幾個打掃。」

「他恐怕是上課之前就想好了，挑水是假，找個由頭坑害幾個人乾苦力纔是真的。」

「不全對。」南宮彥青與南宮華向來是麵子關係，雖然近日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生了嫌隙，也不至於撕破了臉皮。聽到南宮華的聲音，不由得道「他是一箭雙鵰。」

行知書院向來有個規矩，凡事提倡親力親為。

書院的小路，需要學生自己打掃；書院的水池，需要學生幫著蓄滿；書院的柴禾，需要學生上山去拾。

總之，隻要是能讓學生手的，書院絕不會派別人來。至於書院裡頭的丫鬟僕人，那都是伺候夫子們的，和學生們沒有半錢關係。

可要是學生自己想帶下人進來呢？也不可行，書院不準。

要說他們這一批學生進行知書院也有些日子了，之所以沒有被安排在各個「崗位」上，主要是夫子們也擔心他們不能快速適應，所以給了一個過渡期。

算算日子，夫子們開始下狠手的時間，就在最近了。

「別想了，不服氣也沒有用，往後不服氣的地方還多著呢。」南宮彥青道，「月兄，你可有人脈？」

月江白愣了一愣，才明白南宮彥青的意思。

他口中的人脈，指的無非就是能夠幫著他們幹活的人。

他捂住了廣袖，「人是有，來也不是難事，但是把人來又有什麼用呢？你可別忘了，同樣的跟鬥咱們栽了一回，就不能再倒第二回。」

「不掏錢，你幹活？」南宮彥青嗤笑。

行知書院佔地麵積那麼廣，憑他們幾個？就算加上另外三個小組，那也才二十個人。三天時間，是要他們不眠不休麼？

況且區域是分好的，逃也逃不掉。

月江白抱歉地看了櫟如故一眼，「這不是還有勾兄和楚兄麼。」

楚桑應到眾人的目，連忙道「你們別看著我，我好歹也是出名門，你讓我拿掃把舞劍，我能耍得行雲流水。可你要是讓我做這些下人做的活計……」

這話倒是不假，看他一好料便知道了，這也是個萬金之軀。

眾人的目自然而然落到了櫟如故上，彷彿了最後的希。

「小如故，你不是喜歡本王麼？本王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幫本王把院子打掃了，本王就納你為妾！」南宮華道。

「王爺怕是眼花了，我是勾言，不是什麼小如故。」櫟如故出一個虛假的笑。

「哦，對哦。」南宮華佯裝嘆氣，旋即又出一個更加燦爛的笑，「阿言，你長得和本王的小如故一模一樣，你一定也喜歡本王對不對？」

許是餘瞥見櫟如故想要開口，南宮華沒給張的機會，急道「沒關係，本王不嫌棄你是男子，隻要你願意，本王一樣可以將你收府中。隻要你幫本王把院子打……」

櫟如故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王爺，我不是斷袖。」

「這樣啊……那本王沒有辦法了，阿白，你試試吧？」

櫟如故來不及吐槽南宮華的莫名其妙，月江白竟然以審視的目打量了一番，似乎覺得南宮華的提議可行，「我方纔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他一掌，道「請別人不行，請你應該不算違規吧？就算是陳夫子，想必也不能挑出什麼錯。」

月江白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從裡頭挑選了一張麵額最小的，遞給櫟如故道「喏，勾兄要是願意，眼下就可將銀兩收了。」

櫟如故簡直被他們氣笑了，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甩了甩道「我雖然家裡沒什麼錢，也不至於差這點兒錢。一兩銀子的銀票……也不知道是去哪家銀號換的，你也不嫌紙多了搬著累得慌。

怎麼，看樣子月兄很缺錢？我這兒有五十兩，這活你做是不做？」

月江白當然不會做，隻是他沒開口應下，也捨不得開口拒絕。卻忽然出了一個意味莫名的笑，「原來勾兄的家底也如此厚啊？五十兩的銀票，說拿就拿，我卻怎麼聽說勾兄是貧苦人家出？」

櫟如故麵微變，卻做出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樣子，冷笑道「不錯，我家中的確不富裕，可我有手有腳，這麼些年來，也攢下了一些積蓄，還淪落不到替人賣命的地步。

有道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了一點兒銀錢拋卻傲骨？抱歉，這種事我做不來。」

頓了頓，又道，「這輩子我也做不來。月兄還是另尋他法吧。」

一番話說得氣迴腸，月江白無從反駁，卻反而笑了。

他麵上疑慮漸消，尷尬道「勾兄說笑了，不過是你我願的易，哪裡是替人賣命這麼嚴重。既然勾兄不願，易不，此事便罷了。」

櫟如故冷哼了一聲，並未開口，將怒火未消的模樣演了個十足十。

楚桑與他們是後來相識的，相較起其他人來，櫟如故對於楚桑就沒有那麼瞭解了。不過他不是個會推的人，明麵上瞧著倒是那種「乖乖男」的表徵，自然是不會和南宮華他們同流合汙。

至於南宮彥青，他沒那個膽量開口。

最終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活還是得乾，得大夥兒一起上。

櫟如故對此並無異議。自打來到異世，如今過的日子已經比從前好了千百倍了，即便每日累得像是要癱掉，心中卻是滿足的。

對於三日的假期也並沒有多大的期待，幫著打掃一下書院，也沒覺得不可行。

畢竟……

就算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還有幾日份的大餐不是嗎！

說來行知書院的大廚也是慘。

書院放假，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走了，他們卻因為要兌現陳夫子許下的諾言留在這裡。

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別人出去浪，他們隻能守在行知書院，不停地做事，簡直慘絕人寰。

這麼想想，僅剩的那一點兒鬱悶頓時消散無蹤，櫟如故心頗好地尋了一塊抹布出來，去架子邊上的浮灰。

眾人見了，終究是不好意思袖手旁觀，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最終認命地起了傢夥。

不會做怎麼辦？

那也得做。至多打破了東西，他們再掏錢賠唄。

反正事兒是陳夫子代下來的，真出了什麼問題，他們也隻是按照陳夫子的吩咐辦事。即便是有紕，也是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是能力問題，而非態度問題。

眾人陸續手，權當驗生活。

好景不長。

「啪——」

木雕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極為明顯，南宮華一聽是從櫟如故哪裡傳出來的，便勾嘲笑，「剛剛不是底氣很足麼，大道理說得一套一套的，現在做起事來，還不如本王仔細。

按說你不是貧苦人家出麼？怎麼，平日裡沒做過家事啊？個架子都能把東西砸了。」

他回頭瞥了一眼滾出幾圈的木雕件，「好在是個木頭做的，估著摔兩下也看不出什麼來，這要是個瓷的……」

「阿言？」

南宮華嘲笑櫟如故的話還在繼續，卻忽然聽到南宮彥青一聲張的呼喊。他喊了一聲還不夠，離著櫟如故幾丈遠的距離，下一瞬就衝到了邊，搖了搖的子，「阿言，你怎麼了？」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