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13.傾城城舞(下)
瑤姬在璃城住了下來,經過慎重的考慮最後還是請定王妃爲孩子找了一戶好人家保養了過去。從前在沐侯府的是時候寧死也不願意放下孩子,是因爲知道,孩子獨自留在沐侯府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沐揚再疼孩子也會有照顧不周的時候,只要有一次疏忽就足以要了孩子的命。
現在安定下來了,瑤姬能考慮的時間也就更多了。孩子跟著沐揚誠然不好,但是有自己這樣一個母親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而且,獨一人養大一個孩子不難,但是要好一個孩子讓一個男孩子快樂歡喜的長卻不那麼容易。男孩子…總是會格外的需要父親的。而且,瑤姬總有預,沐侯府的事…還沒有完。
定王妃果然爲孩子找到了一個好人家,一對年過四十還沒有孩子的夫婦,書香門第出,不算大富大貴家中卻也薄有資產。瑤姬暗中去看過幾次,那對夫婦果然對孩子視如己出。
看著兒子在一個健全安逸的家庭裡長著,瑤姬淡淡一笑。心中卻是真心的歡喜和平靜。
三個月後,瑤姬在城裡開了一座酒樓。開酒樓的錢是跟定王妃借的,最後定王妃只算了一半的錢,剩下的一半則算是定王府得。對此瑤姬並沒有異議,先不說定王府對的恩今生難報。在定王府的地盤上開酒樓,還有什麼靠山比定王府本更加穩固?
瑤姬有個數年經營傾城坊的經驗,雖然開酒樓和教坊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至證明人往來待人接客方面瑤姬是能夠撐得起局面的。果然時間不長,酒樓就在城裡站住了腳跟。瑤姬也漸漸地不需要再拋頭面,真正的退到了幕後。
瑤姬也不知道跟秦風是怎麼悉起來的。只記得酒樓剛開的時候秦風經常回來捧場。他也不做什麼,只是點一壺酒,兩個小菜,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因爲有他在,雖然是個外來的人新開的酒樓,城中許多紈絝子弟還有同行也並不敢在樓中鬧事。畢竟,整個汝城裡,誰不知道秦風是定王妃的隨親衛?
時間長了,兩人自然免不了會聊上幾句,一來二往的自然是更加悉了。等到瑤姬反應過來的時候,當秦風神冷故作冷漠卻不容拒絕的將那支紫玉簪拋到手裡時,才立刻慌了。然後幾乎毫不考慮的向定王妃請求了前往京城協助冷皓宇的任務。等到很久已經冷靜下來了才驀然發現,當時竟然覺得面對秦風已經比讓再一次面對沐揚甚至最後可能會刀劍相向更加爲難了,所以纔會選擇逃往京城。
定王妃當時並沒有答應的請求,而當天晚上秦風便找上門來了。對於秦風的到來,瑤姬並不意外。以秦風在定王府的地位和定王妃對他的信任,這種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因爲我讓你爲難,那個…我可以收回。”看著眼前一淺紫,鉛華不染的子,秦風沉聲道。沉靜的目落在瑤姬髮髻間的那一抹紫上。
瑤姬一愣,淡淡搖頭道:“不是…不全是。”並不是說謊,至那一刻在心中自己並沒有說謊。瑤姬很清楚,定王跟定王妃是不一樣的。定王妃本或許並不贊同去京城,但是定王卻是一定要去的。這幾年下來,跟定王也有過幾次接,定王對王妃的爲子只能羨慕。但是定王對那些傷害過定王妃或者意圖傷害的人的手段,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瑤姬還知道…當初定王妃險些墜崖而死,當時領兵的人就是沐侯。當每次見到定王看到自己若有所思的神,瑤姬就明白,這件事…定王並沒有忘記。
雖然定王沒有親自開口,但是瑤姬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的靜安悠然自在的活著,就必須有親自去解決沐侯府。不能比別人解決的更乾淨利落,但是還有帶著的孩子,卻顯然能讓沐侯府和沐揚更加痛苦。
瑤姬並不是良善之輩,對此並沒有到不甘和憤怒,就像即使沐侯府真的因爲而破滅,也不會到愧疚和傷心一樣。這個世界…本就是弱強食。當比不過沐夫人的時候,就只能躺在別院裡跟自己的孩子一起等著沐揚來救或者等死。當定王妃手中兵力不足的時候,就只能跳崖賭命。所以,當沐侯府招惹了定王,卻無力招架的時候,等待他們的也只有毀滅。要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安寧的人生,別的人怎麼樣,與何干?
秦風默然,並沒有再勸什麼。只是道:“活著回來。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孩子。我…等你。”看到瑤姬想說話,秦風淡定的補上了一句,“我等你回來再做決定。”
瑤姬搖頭,咬牙道:“我知道你對我我很好…我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年。你年紀也不小了,早該……”秦風側首看向窗外,淡淡道:“怎麼決定是你的事,等不等是我的事。王妃命我護送你去京城,你早些休息吧。明早出發。”說完,也不再給瑤姬拒絕的機會,秦風轉就往門外走去。
看著已經走出門外的直背影,瑤姬心中暗暗苦笑:瑤姬你果然還是…直接拒絕他不就……
轉眼又是數年過去,一輩子想方設法想要打定王府的楚皇墨景祈已經駕崩,北戎和北境侵,失去了定王府的大楚無力抵抗,南渡江南。定王府守護河山,南楚攝政王墨景黎卻與北戎西陵聯手對付定王府,而沐侯府…也完了。
當看到沐揚在自己跟前不甘的閉上眼睛的時候,瑤姬的心裡沒有一報復的愉悅和痛快,甚至連悲痛都沒有,心裡只是一片寂靜的荒蕪。戰爭依然在繼續,而瑤姬只是帶著一片荒涼的心境和陪伴了幾年的義子秦烈回到了璃城中,依舊過著從前那樣平靜的生活。只是偶爾悄悄去看看已經進私塾唸書的兒子,心裡纔有了淡淡的安。
雖然不問世事,但是前方的戰事還是不時的傳瑤姬的耳中。瑤姬每日坐在酒樓裡往日秦風最經常做的廂房的桌邊,聽著不時從樓下走過的人們高談闊論。
墨家軍雖然幾經周折,卻終究還是戰勝了所有的敵人,凱旋而歸。
“娘!娘,快走!”秦烈衝進來,抓起瑤姬就想要往外衝。瑤姬連忙拉住他,無奈的道:“什麼事這麼急衝衝的?”秦洌翻著白眼道:“爹回來了啊,咱們去迎接他!”
原本秦洌一直稱呼乾孃義母,秦風義父。但是自從回到璃城之後瑤姬驀地發現原本還算沉穩的秦烈子居然活躍了許多。而且對和秦風的稱呼也直接變了爹孃這樣讓人誤會的稱呼。偏偏他還屢教不改。
瑤姬拉開他的手,輕嘆了口氣道:“今天是墨家軍凱旋的日子,那麼多人,我們去湊什麼熱鬧?”秦烈不悅的撅起小道:“什麼湊熱鬧啊,去迎接爹凱旋歸來有什麼不對麼?爹看到咱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瑤姬搖搖頭,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替我跟秦…統領說聲恭喜便是。”
秦烈頓時耷拉下了小臉,看他娘這意思還是不肯接他爹啊。秦烈覺得自家義父簡直是這世上最癡不悔的好男人了,看看這世上有誰能一追一個姑娘七八年,娘怎麼就看不上眼呢?再想想在楚京和江南時娘經常悄悄拿出來看的某樣東西,也不想是看不上眼啊。
難道說…娘還有什麼顧慮?
“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去了。”秦烈垂頭喪氣的坐在瑤姬對面的桌邊,眼的著瑤姬。瑤姬無奈的擡手拍了拍他的腦門道:“你這小鬼胡鬧什麼?我的份你又不是不知道,跑出去還不是讓秦統領…難堪?還有你,以後趕在外面,信不信我你?”
“不信。”秦烈笑瞇瞇道:“義父說說不定他這輩子就我這一個兒子了,我還要給養老送終呢,當然要爹了。還有你,乾孃什麼的…覺多生分。是吧,娘?”
瑤姬只覺得滿心的無力,揮揮手道:“總之,你快去迎接你義父吧。我有點不舒服,就不去了。”
“不舒服?”秦烈疑的看著。
“嗯。你快去吧。我真的不能去。”
秦烈正點點頭道:“明白了,娘我先走了。”出了門,秦烈回頭看看裡面坐在桌邊發呆的瑤姬,自言自語,“不舒服的意思是說…要爹親自來探麼?”
酒樓後面的院子裡,瑤姬獨自一人坐在樹下琴。本應優流暢的琴音卻是時斷時續,不知所云。樹下的人兒心思顯然也不在琴絃上,一邊漫不經心勾撥著琴絃,一邊怔怔的出神。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院門口傳來,瑤姬愣了愣回頭去,卻見秦風一黑,神平靜的站在不遠著自己。不知爲何,瑤姬無端的有幾分心虛起來。
秦風走上前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許久才問道:“爲何不出城來?”
瑤姬有些慌的站起來,道:“我…我要看著店。”其實今天城裡的人幾乎都傾巢而出去城外迎接歸來的墨家軍了。即使瑤姬的酒樓是璃城數一數二的酒樓,今天一早也是一個生意也沒有。
“撒謊。”秦風盯著淡淡道。他是麒麟首領,若是連人是不是再說謊都看不出來,他就不用混了。
瑤姬有些心煩意,咬了咬牙沉聲道:“那好,我說…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以後還是見面吧。這個…還給你!”瑤姬手遞向秦風,手心裡握著的正是那支紫玉簪。
秦風卻並沒有怒,甚至連臉的神都沒有毫的容,淡淡道:“遲了。”瑤姬一愣,“什麼遲了?”秦風道:“幾年前你去京城之前,沒有把它還給我,我就當你答應了。”
“我…我…”瑤姬姑娘素來長袖善舞,傾城坊中一舞傾城,驚豔京城。在江南,也能將上到南楚的員貴婦下到整個沐侯府玩弄於鼓掌之間,在眼前這個沉默而冷靜的男子面前卻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半晌才咬牙道:“我說了,我們是不可能的!你是什麼份,我是什麼份?如果真娶了我,你只會被天下人恥笑!”
“誰敢笑我?”秦風不以爲意。這天下敢笑他的人還真不多,他是定王府最銳的麒麟的統領,是定王妃最信任的心腹。如今天下初定,誰都知道他必然是前途無量。
“人言可畏,你走吧。這幾年若是…是我的錯。”瑤姬低頭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將這個男人放到心裡的,或許是在當年酒樓裡他日復一日沉默的陪伴,或許是在江南他平靜的無聲的安,也或許是不願爲難,願可能恨他也要親自替他解決掉沐揚的時候。或者…是現在,即使爲他的心卻不願耽誤他的前途,讓他惹人嘲笑的時候。
秦風點頭,道:“知道錯就好,知道錯就要改。跟我走。”秦風拉起瑤姬往院外走去。瑤姬的力氣自然爭不過秦風,即使秦風其實並沒有使太大的勁兒。
“去…去哪兒?”
“定王府,求王爺和王妃賜婚。”秦風淡淡答道。
定王府裡
葉璃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問道:“你們考慮清楚了麼?”
“不…”瑤姬焦急的道,沒想到秦風竟然真的將拉來定王妃面前。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風打斷了,“回王妃,屬下考慮清楚了。請王妃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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