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一隊信使匆匆忙忙出發,將突厥人可能大舉侵的警訊送往李旭挑細選出來的幾個人手中。這些人收到警訊後會不會作出像自己預料的那樣反應,李旭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卻可以相信,經過這一番心謀劃後,自己將狼騎擋在長城之外的機會又增添了幾分。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這樣做會導致博陵軍喪失一個天大的機會。但塞上部族對待失敗者的那種殘暴手段,每當想起來都令他不寒而慄。如果放任對方進自己的家鄉的話,即便將來有機會復仇,旭子也無法擺良心上的負疚。他會永遠把自己當罪人和幫兇,直到在慚愧和懊悔中走向生命的終點。
他不是劉武周,無法做到認昔日寇仇爲主人的厚度。也不是李淵,沒有借突厥之勢,脅迫對手就範的聰明。他只是來自上谷鄉下的小販之子李旭,沒有一飛沖天,翱翔九霄的龍資質,只會踏踏實實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認認真真,永不後悔。
信使到達京師附近時,唐公李淵正在籌劃著給長安城以最後一擊。看完了李旭親筆書寫的警訊,他久久沒有說話,臉青得宛若天上的彤雲。
憑藉永倉大隋積攢了十餘年的存糧,附庸於李氏家族的義軍已經達到了二十五萬衆。而眼下駐守於長安城的隋軍總計不到三萬!偏偏主將衛文升又在被劉弘基打敗後的第三天即暴病亡,副將世師人品和才華都不能服衆!可以說,眼下大隋朝的京師就像一枚了的桃子,有人晃晃樹幹,就可以將其輕鬆摘下。
誠然,打下了長安並不意味著李家就能順利地削平羣雄,就霸業。但關中自古就是帝王之基。此後李家隨時可以出函谷關東進,攻擊任何自己看著不順眼的對手。而羣雄想對付李家,卻要先面對華山、熊耳、崤山等一道道拔地而起的天險。
“如果突厥人再晚來一段時間就好了!”鐵青著臉的李淵懊惱地想。那樣,他就可以從容地消化掉最近一段時間的勝利果實,重新調整戰略部署,進而將家族推向幾百年來的最高峰。但突厥人卻不願意吞噬中原的機會。他們不但要南下,而且是傾巢出。萬一他們順利攻破涿郡,恐怕下一個目標就是太原。
李淵無法忍自己的老巢被人端掉。更無法承擔勾結突厥人寇中原的罪名。起兵之初,爲了避免腹背敵,他可以暫時向突厥人稱臣,並答應若干屈辱條件。但現在的況和最初起兵時已經大不相同了。當初他隨時可能全盤盡墨,現在奪取天下的希卻已經近在咫尺。在這個關鍵時刻,他不能頂上一個突厥南下領路者的污名,斷送整個家族的聲譽。天下英雄也不會容忍一個出賣了整個中原的人取代楊廣來作爲他們的新皇帝。
見到李淵發怒,其他幾個被請到中軍議事的臣子誰也不願先開口。突厥人落井下石的行爲固然令人痛恨,但如果不是劉武周、樑師都和李淵都主向始必稱臣的話,對方也不會那麼快發現中原已經病膏肓。
李淵可以向天下人解釋說,他當時對突厥人的承諾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從道義上講,既然他已經與突厥人簽署了盟約,就沒資格再阻攔始必可汗的狼頭大纛進自己的領地。非但如此,在狼騎南下時,太原李家還應該夾道歡迎,送糧送草。這是他們作爲臣子的義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牛油大蠟吞吐出灼熱的火焰,照亮文武員們千姿百態的表。有人顯然已經怒不可遏,只要李淵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掉頭殺回太原去,帶齊糧草,北上與李旭共抗外辱。有人則持一幅無所謂的態度,眼下反正攻破京師的那一刻已經指日可待,太原對於李家軍來說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戰略重要。即便一時落突厥人之手,也不會搖了李家的基。還有幾個人的眼神在閃閃爍爍,他們是向突厥稱臣的首議者。在半個月之前,這個提議可被看做遠見卓識。而現在,天知道誰會被當作替罪羊推出轅門之外!
“咳咳,嗯,嗯!”被軍帳裡的寂靜氣氛憋得實在難,軍司馬劉文靜不得不率先開口,“我軍破城在即!”他先挑明眼下的大好形勢,“而突厥侵的日子,據李將軍猜測是明年三月左右!”第二句話,他指出留給大夥的準備時間。“仔細算來還有四個多月,其中很多變故都可能發生。況且李將軍也是道聽途說,很難保證不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蓄意造謠,以圖我軍心!”
如果突厥人侵的警訊是假,當然眼前的所有困擾都迎刃而解。即便警訊是真的,劉文靜也不認爲河東李家需要現在就急著做應對。況且在他看來,李旭的表現非常令人懷疑。作爲太原李家的乘龍快婿,數月前他只派了三千兵馬與李淵一道出徵,明擺著是不看好這次“清君側”行的前途。而在李家即將攻克京師的關鍵時刻他又突然送來一個查無實據的警訊……
話被劉文靜說得很好聽,可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他的推測。李建、李世民兩兄弟臉突變,目瞬間閃亮如刀。沒等他們開口爲妹婿辯解,李婉兒已經站了起來,“仲堅兄不是一個口無遮攔之人,如果他想蓄意散佈謊言,完全不必將消息封鎖在一定範圍!”
“從在遼東認識李將軍那時起,我就沒聽說過他對人撒謊。倒是某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無論幹了什麼好事,總能找到說辭!”跟著李婉兒後,娘子軍左一統領王元通手按刀柄,冷笑著說道。
與他並肩而立的還有孫華和齊破凝。前者爲慕名來投李淵的關中大盜,麾下騎兵就有一萬三千多人。後者是當年李淵當年在護糧隊的舊部,與李婉兒一同前來與太原軍會師時,帶著數萬兄弟和整個上黨郡作爲見面禮。這三個人站在了李婉兒後,已經代表了大部分關中豪傑的態度。比起素有智者之名的劉文靜,他們寧願選擇相信不太聰明的李旭。後者雖然爲人膠著了些,至沒有過蓄意騙人的記錄。
恰是秀才遇到了兵,一瞬間,劉文靜被憋得滿臉通紅。他不願意怒李淵的掌上明珠婉兒,將頭偏向一邊,儘量避開對方咄咄人的目,“諸位將軍請聽劉某一言,正所謂時異則世易……”
“劉司馬智計過人。但這番心思最好還是放在如何對付敵軍上面!”沒等劉文靜給李婉兒一個合適的解釋,馬軍大總管柴紹也站了起來,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這種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元吉年齡尚小,經驗人都不夠。如果突厥侵,他和馬元規兩個應付起來會非常吃力!”李建本想指責劉文靜,見對方今天已經到了足夠的打擊,只好笑著轉移話題。
“眼下我軍主要力當然還是應該放在如何攻取長安上。但攻取長安之後,卻必須慎重調整部署!”李世民跟著哥哥之後,微笑著總結。
“但對於史大奈和康鞘利兩人的行爲,末將以爲,唐公還是早作防範爲妙!”侯君集也站了出來,大聲向李淵建議。
他的建議得到了無數人附和。一時間,羣激憤,大部分將領都開始發言聲討突厥友軍在南進過程中的不義行爲。有人乾脆諫言李淵,趁著史、康二人還沒做出更大的惡行前,先將他們剷除掉。
其中像王元通、李安遠等人是出於公心,懷疑史、康二人帶領部衆前來給李家幫忙的本來目的就是爲了藉機探查中原的地形,爲突厥狼騎的南下開路。也有不傢伙純粹是挾私報復。特別是李婉兒麾下的幾個綠林大豪,他們對突厥戰友的不滿早就積累到了一即發的程度,只要能找到機會置對方於死地,就絕對不願意放過。
史大奈和康鞘利二人的部衆加在一起也才千把人。之所以犯了衆怒,不是因爲他們驍勇善戰,搶了別人的功勞。而是因爲他們對於戰利品的胃口實在過於龐大。義軍每攻克一個城市,率先城劫掠的肯定是突厥狼騎。他們不知疲倦地和所有人爭奪戰利品,每匹戰馬後邊都跟上了十餘匹被得搖搖晃晃的馱馬依然不肯滿足。偏偏這種況還沒有人能管,第一,級別不夠高的將領說話,突厥人不會聽。第二,前來維持軍紀的人級別如果太高了,康鞘利就會將司打到李淵那裡,請李淵當衆申明突厥人擁有的權益。
“若能從我,不侵百姓,征伐所得,子玉帛,皆可汗有之!”這是李淵當時親筆寫給始必可汗的信,白紙黑字,字字無從抵賴。
唐帝國若是打贏了會對對手說:“你特麼以後老實一點,小心老子滅你全族,每年乖乖進貢!”弱宋若是打贏了會對對手說:“哎呀,你看我都打贏了,我是不是有資格談議和了?我是不是有資格進貢了?什麼?有資格了?哇,真是太讓人高興了!”朕要改變這一切!誰再敢提議和!朕誅他九族!
一個城府極深的刑警,莫名重生來到民國時期,被邀加入軍統后,開始憑著兩世為人的經驗與智慧,追查日本間諜組織。總是隱藏在墨鏡之后的雙眼,觀察入微,與細小處發現日軍間諜的線索。在戰線后方,與日軍間諜,展開殊死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