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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園》 第7章 盛世(十三)

“是!大將軍爲人的確有其獨到之。侯某到現在還甚覺激。”侯君集點點頭,有些慨地回答。如果不是爲了自家主公,他一點兒也不想跟李旭爲敵。那個人子雖然執拗了些,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至,跟他往,你永遠不必擔心哪天其會從背後刺你一刀。

“大將軍手筆夠足。他手中戰馬有很多麼?”李靖點點頭,繼續追問。

“阿史那骨託魯那敗家子,孤逃走,把所有戰馬牛羊都丟太子和給大將軍了!”提起博陵軍的繳獲,侯君集羨慕得直拍大。“我聽說,眼下不但大將軍和太子兩個手中戰馬無缺。連跟著他們湊熱鬧的幾波流寇,都步卒變騎兵了!”

“沒有經過常年訓練,步卒變不了騎兵!”李靖笑著搖頭,“但騎馬步兵,也比純步兵走得快。”轉過,他向李世民輕輕拱手,“依末將之見,恐怕這三路大軍,都是疑兵!”

“藥師說大將軍冒了更大的險?!”杜如晦跳上前一步,瞪圓了眼睛追問。

“然!”李靖輕輕點頭。

長孫無忌、侯君集、房玄齡三人立刻都明白了援軍的向。長孫順德反應稍慢,兀自捋著鬍鬚思索。“騎馬步兵?難道他們走哪條路與兵種還有關係?圖,圖來!”猛然間,他像被蛇咬了一般發出厲聲大,“圖來,來人,拿輿圖給老夫!”

李世民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斷,不計較長孫順德的無禮,笑著吩咐門外的侍衛去取輿圖。片刻之後,輿圖鋪開。大夥圍在河東北側的羊皮地圖前,重新推測李旭的用兵方式。三路被視作疑兵的大軍標在了相應位置,突厥人可能的對策也逐一用丹青標出。衆人的目卻不再理會這些箭頭,地落在比馬邑郡更北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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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山之北,長城之外,還有一片名以上屬於中原,但被阿史那家族借去休養生息,並且一借不還的沃土。輿圖上稱之爲定襄郡,阿史那家族在那裡設立了自己的牙帳!

從李旭目前屯兵的張家堡到婁煩,無論走哪一條路,都是回頭向南,並且沿途阻攔重重。但從張家堡到定襄,卻幾乎可以畫一條直線出來。那條直線在長城外,燕山北,中間隔著荒無人煙的戈壁灘。沒有幾個中原人知道路在哪裡,突厥牧人自己也很走那條路。但當年大隋虎賁爲了救援自己的突厥盟友,也就是始必可汗的父親啓民可汗,卻曾經創造過半個月之從幽州殺到定襄的奇蹟。當年的虎賁鐵騎仍在,從涿郡到定襄,比從幽州到定襄還要近上三分之一距離。

“好一個飛將軍!”李世民低聲讚歎。在他的印象中,也就是李旭纔敢使出如此狠辣一擊,也就是李旭才配得上如此奇謀。趁著始必在援軍和目標之間徘徊不定的時候,數萬騎著駿馬的步兵已經衝到了突厥人的老巢。大部分突厥將領的老婆孩子都安頓在定襄,他們辛辛苦苦搶到的金銀細也放在定襄郡城。前方正打得火熱,突然聽到老婆孩子和多年積攢的棺材本都丟了,試問誰還有心將戰鬥繼續下去?

屆時,自己帶領婁煩關守軍傾巢而出,死死咬住始必的尾。一路追亡逐北,先前無論多失利都能連本帶利賺回來!唯一可惜的是又讓哥哥建立了大功,又讓其地位穩固了不止一點半點兒!

“如果博陵軍果真突襲始必的老巢,始必發覺後,會如何應對?”強迫自己冷靜心神,李世民向心腹們諮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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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且戰且退,擺我軍追殺,然後退草原深重整旗鼓!”房玄齡想了想,笑著回答。“但此戰之後,至五年以,突厥人沒力氣南下!”

五年的時間,足夠大唐統一中原。屆時,集整個中原之力,始必可汗想捲土重來,也必將被得頭破流。

“如果我是始必,定然不顧一切猛撲婁煩。”到了本該歡呼的時候,侯君集臉上的表反而謹慎了起來。“老婆沒了,可以再娶。孩子沒了,可以再生。財寶沒了,可以再搶。唯獨士氣不可泄,否則有死無生。擊破了婁煩關,至能在河東搶個夠。有了財寶和糧食,就有繼續南下打家劫舍或者北上迎擊李旭的力。最起碼,能博個兩敗俱傷!”

“侯將軍說得不無道理!”杜如晦遲疑了片刻,低聲響應。“依照我的判斷,始必很可能被得鋌而走險。秦王殿下請做兩手準備,不能想著追殺敵軍,反而失了我等立本!”

李世民雖然不喜歡杜如晦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判斷有一定道理。突厥人是遊牧出,不像中原人一樣有明確的家和基的概念。丟了定襄,卻換來了河東,對於始必而言不算吃虧。並且李旭如果真的去襲定襄,人馬肯定不會超過兩萬。只要始必能保證自家軍心不,吃掉婁煩守軍後,便可徐徐班師,將定襄重新奪回來。

戰敗的風險,李世民不想冒。他甚至不希與始必死拼到底,以求在付出一定代價後全殲敵軍。“如何可讓始必不強攻婁煩?不跟我們拼命?”本著某種原則,他和地問,目裡邊充滿了冷靜。

“依照末將的經驗,突厥人非常欺。我們在婁煩關上表現得越強大,始必麾下的僕從們越不敢攻得太猛。用這種辦法拖住他,直到定襄失守的消息傳開。屆時,始必縱然組織兵馬狂攻婁煩,吃過虧的僕從們也對我等非常忌憚。所以,我們只要能頂住始必破釜沉舟一擊,剩下的事,便只有追亡逐北了!”李靖想了片刻,第一個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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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頂不住呢?我軍和娘子軍已經損傷很大,即便頂住了始必的最後一波瘋狂,恐怕也只會與人做嫁吧!”長孫順德走上前,冷冷地

“末將不認爲我等頂不住!”李靖向對方躬了躬,然後緩緩從地圖旁退開。他能猜到長孫順德想幹什麼,也有避免守軍風險的“更佳”策略。但某些主意卻違背了他的做人底限,不到萬不得已決不願意拋出。

“藥師真沒其他辦法?是不爲,還是不能?”長孫順德卻不管李靖如何退讓,一再苦苦相

“前輩不妨將你的辦法說出來,給大夥公議!”李靖又退了半步,低聲回答。他現在完全託庇於李世民羽翼下,所以不敢得罪任何同僚。軍中已經有了一些傳言,說大唐皇帝陛下一直想將他調往他。只是耐於秦王的面才暫時沒有做出最後決定。而一旦被調往他,李靖知道,自己頭上的保護傘也就沒了。大唐皇帝不是個豁達的人,當年放棄殺子之仇和撅墳之恨是爲了給所有降將吃定心丸,如今降將們已經被完全收服了,定心丸的作用也就盡了!

“突厥人的確欺!”長孫順德冷笑著聳肩。“所以,我們更不能示強於敵。骨託魯的戰敗已經讓他驚疑不定,我等示強,只會激怒他。不如示弱!只要我等一而再,再而三地主示弱,卻不肯放棄關卡,始必可汗自然會考慮我等是不是打算將其拖在婁煩關下!”

“萬一他猜到李將軍有可能襲定襄,主撤軍呢?”杜如晦大急,怒氣衝衝地質問。

“則婁煩之圍立解,中原轉危爲安。”長孫順德繼續冷笑,“克明你先前也曾說過,我軍的目的是守住婁煩,不敗便是大勝。”

“此一時,彼一時。杜某先前所言,是建立於李將軍沒有出塞的基礎上。如今,我等既然判斷出李將軍十有**已經走在趕赴定襄的路上,便不能考慮自己安危。一旦長孫大人的疑兵之計驚走了始必,則李將軍和太子殿下那邊必然要面臨一場惡戰。在草原上以騎兵對騎兵,敵軍人數又是李將軍麾下弟兄的十倍。這豈不是我等刻意置其於死地麼?!”杜如晦目如刀,直刺長孫順德的心房。他能看見長孫順德在想什麼。此人肚子裡的那些伎倆其實沒瞞住在座任何一個,只是大夥都不願穿而已。

“杜郎中急什麼啊?”長孫順德瞟了對方一眼,淡淡地道。“李將軍襲定襄,只是我等的一個判斷而已。未必屬實。而即便我等判斷正確,始必會不會被我等以疑兵之計驚走,還在五五之間。兩個五五累積起來,李將軍那邊所要面臨的風險還不足三,有什麼可擔心的?而像藥師剛纔的建議,卻是讓我等冒著七以上被始必拼掉的風險,就別人功名。兩相比較,該採取哪個策略,大夥自然明白!”

“長孫大人!”杜如晦氣得渾都開始哆嗦,“你平日慫恿秦王窺探皇儲之位,我也就不多說了。畢竟太子孱弱,非明君之選。可平日秦王與太子之爭,是李家家事,輸贏不關國運。今天,我等面對的可是外敵寇仇,你再慫恿秦王做這親者痛,仇者快的勾當,就不畏懼史家之口麼?”

“史家?!”長孫順德冷笑著打量所有人,“史家怎麼寫,還不是由勝利者說得算?甭說我沒有陷害李仲堅的意思。即便陷害了,有誰能爲證明?那人可是一頭長了翅膀的老虎,又攀上了太子殿下這座高山!我等今日不殺他,將來難免會死於他的手!”

沒人能否認他說得是句實話。秦王與太子勢同水火,早晚會有李淵制不住的時候。即便李淵活著時能制得住,一旦李淵百年之後,李建也不會給秦王任何好果子吃。屆時,恐怕所有跟李世民親近的人,都要面對太子手中的鋼刀。李旭如果再趁機摻和進來,恐怕今天在座所有人都要死無葬之地。

但杜如晦的話卻宛如霹靂,一方是外敵寇仇,一方是仗義來援的盟友,大夥心積慮去害他,難道不怕在青史中留下千秋罵名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正當李世民猶豫不絕之時,耳畔突然傳來一陣大笑。他有些惱怒地回過頭去,看見素來穩重謙和的記事參軍房玄齡笑得前仰後合,滿臉是淚,“長孫,長孫大人!”房玄齡不肯與李世民憤怒的目相對,手指徑自點向長孫順德“長孫大人既然如此忌憚李旭,又一點兒不在乎後罵名,何不直接寫一封信到城下,將李將軍可能採取的行知會給始必一聲?那樣,始必立刻班師,婁煩之困立解。李仲堅和太子殿下也會被始必追殺到底,省得大夥將來面對任何麻煩?說不定始必可汗還知恩圖報,賞大人個兒噹噹。反正大人只爲了建功立業,又何必介意是爲了大唐,還是爲了突厥?”

“你口噴人!”這回,到長孫順德哆嗦了,指著房玄齡的鼻子大罵。房玄齡不再理睬他,轉過頭來,向李世民躬及地,“房某沒什麼本事,就不在這裡耽誤秦王殿下的大好前程了。請允許我辭,找個清淨地方終老此生。他日諸位敗名裂之時,也好有個人給諸位收攏骨!”

“你,老夫現在就宰了你!”長孫順德氣得幾乎吐,手一,便從腰間出刀來。沒等他舉刀過肩,李世民衝上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長孫大人,你眼裡還有孤麼?”李世民臉鐵青,瞪圓雙眼質問。長孫順德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低下頭,氣急敗壞地解釋道:“他,他惡語傷人。詛咒大夥不得好死!他本沒把秦王殿下放在眼裡,只顧及自己能否撈到好名聲!”

李世民輕輕搖頭,稍稍用力,從長孫順德手中奪下佩刀。“玄齡和克明說得對。此戰乃爲中原所打,我不能想著跟大哥爲難。國事,終究要放於家事之前。”

說罷,他將刀丟棄在地,衝著房玄齡深深俯首,“謝謝玄齡教我。玄齡可否留下來,以免我再犯糊塗?!”

“願爲秦王而謀!”房玄齡沒想到李世民的如此從諫如流,又能如此禮賢下士,心中得無以復加。

長孫順德見一切已經了定局,惱怒地哼了幾聲,喃喃道:“既然秦王執意養虎,我也無話可說。只怕有朝一日,我等一定會死在其手!”

“我不相信會死在他手。”李世民笑著搖頭,犀利的目彷彿能穿一切。“有你等相助,我也不信會輸給太子和他。況且,人生得遇如此對手,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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