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中秋前夕，蘇家上下，嚴陣以待，迎貴客登門。

金桂飄香，秋水煙寒。

蘇綿綿坐在繡樓邊的窗戶邊，素白細手撐著下顎，往天上看。

聽說今日有貴客登門，未免衝撞，蘇綿綿被勒令不準出房間。

蘇綿綿本來就不是個會胡鬧的，乖乖巧巧的換好新服，坐在屋子裡吃茯苓糕。

茯苓糕是嬤嬤今日一早去城東新買的。

聽說排了整整半個時辰的隊伍才買到那麼一盒。

蘇綿綿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嘗，好吃的大眼睛都瞇了起來。

穿著綠的小襖子，梳雙髻，那張小臉白的帶著明顯的嬰兒，一看就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

「姑娘，聽說今日來的可是位大人。四姑娘都被安排去跳歌舞了。」

四姑娘，蘇南笙。

蘇綿綿的四姐姐。

名皇城的才。

不僅有才，容貌也是絕佳，能讓放下段去表演歌舞的貴客，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隻貴客。

蘇綿綿歪頭想著，裡還在不停的吃著茯苓糕。

白面頰被撐的鼓囊囊的，更襯出那雙大眼睛水漾漾的好看，浸著月，猶如覆上了一層皎白凝。

嬤嬤看著小姑娘無憂無慮的樣子，歎了一口氣。

罷了，這種攀龍附拍彩虹屁的事，還是不適合們家天真可的十二姑娘。

嬤嬤轉出去了。

蘇綿綿吃著吃著，突然覺得有點困。

揚手，打了一個哈欠，仰頭看到那顆近在咫尺的月亮，心來，想一，就探出了半個子。

卻沒想手一鬆，那塊吃了一半的茯苓糕就這麼掉了下去。

繡樓下正巧走過一個男人。

束著玉冠，穿著玄長袍，雙手負於後。

那塊茯苓糕上帶著細小牙印，掉在他的腳邊。

男人抬眸，慢條斯理的往上看過來。

蘇綿綿正雙手在窗戶口，對上一雙漆黑幽暗的眸子。就像是冬日裡深沉無的黑暗，如深淵般一眼不到底。

嚇得一個機靈，趕把自己藏到了窗戶下面。

這裡怎麼會出現外男的？

這裡可是院呀。

蘇綿綿正心惶惶，下頭突然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咬著小手手，沒忍住，又往裡塞了一塊茯苓糕。

「上頭是誰？」

男人一腳踩上那塊茯苓糕，碾碎。

作隨意，著一獨屬他的腥暴戾。

跟在陸橫後的蘇家老爺驚惶開口，「是，是小……」

「砸到孤了。」

冷冷淡淡的四個字，就是大開殺戒的前奏。

蘇家老爺立刻跪倒在地，使勁磕頭，「是，是小魯莽，還陛下開恩。」

「這個世上，若誰都要孤開恩，那還要我大周律法做什麼？」

蘇家老爺額上冷汗直冒。

努力的回想著大周律法上有說被砸了一塊糕點就要五馬分的事嗎？

「蘇老爺，冒犯當今聖上，這罪……」

可大可小，全看暴君心。

站在一旁的李萬里穿藍灰太監服，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說話，儼然一條仗勢欺人的狗。

蘇老爺立刻磕得更厲害。

暴君撚了撚自己的指尖，突兀勾一笑，然後甩著長袖一腳踹開了繡樓的大門。

看守繡樓的兩個婆子早就嚇得面無人，跪在地上惶惶不安。

繡樓裡頭有個小院子，暴君袍坐下，大剌剌的著一變態氣息。

繡樓裡頭分別住著蘇家好十幾個兒，如此瞧見男人這般進來，皆被嚇得尖連連，紛紛跑回屋子裡，從門裡的看。

月下，男人生的俊，世間罕見。

只是渾氣勢令人膽寒。

「陛下，此乃家中兒繡樓閨房……」

蘇老爺額頭紅紅的跟著奔進來，然後又「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使勁磕頭。

「人，找出來。」

男人單手搭著石桌，撐在下顎，姿態肆意，如自家後花園。

蘇老爺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抹了一把臉，汗如雨下。

上的服都了，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面慘白，走路都在打。

「去，看看剛才，是誰掉了一塊茯苓糕。」

守在門口的丫鬟立刻躬去了。

蘇綿綿的嬤嬤見到這靜，立刻起要去將蘇綿綿的茯苓糕藏起來，卻不想人還沒走遠，那邊的十姑娘就聲音尖利道：「是蘇綿綿！」

語氣又尖又利，穿空寂的小院子。

暴君若有似無的出一抹笑。

蘇老爺立刻呵斥丫鬟將蘇綿綿帶過來。

嬤嬤雖然不知小院子裡那位是何人，但看這架勢，定是個能當即把家姑娘腦袋擰下來的人。

蘇綿綿懵懵懂懂的被丫鬟拽了出去。

「嬤嬤說，今日不能出房門的……」

小姑娘細皮的，被兩個丫鬟掐著腕子，尖銳的指尖進裡，顯出好幾個鮮紅的小月牙，疼的一蹙眉。

「十二姑娘，今日你得罪了貴客，這門是貴客讓出的。」

嬤嬤急匆匆跟進來，一把推開那兩個丫鬟，「賤蹄子，姑娘是你們能隨便拖拽的！」

兩個丫鬟平日裡就看不上這位傻乎乎的十二姑娘。

這會子急著差，哪裡還顧得上旁的，立刻推開嬤嬤將蘇綿綿拉了出去。

可憐嬤嬤一大把年紀，被那兩個丫鬟推搡著撞到腦袋，當即就躺在地上沒了靜。

「嬤嬤，嬤嬤……」蘇綿綿一邊掙扎，一邊被兩個丫鬟拽了下去。

蘇綿綿雖然傻，但好在還是個小姐份。

這兩個丫鬟拖拽的時候故意上手狠掐，這種作賤小姐的快讓們扭曲的奴僕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畢竟們一直是這麼做的。

小姑娘惶惶不安的被帶下去。

兩個丫鬟狠推一把，「砰」的一聲跪倒在地，的膝蓋磕在地面上，疼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本來就是個生的極漂亮乾淨的小姑娘。

未施黛，憨，水盈盈的淚珠子滾下來，過香腮，更添。

暴君猛地瞇起眼，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收。

睜著那雙水霧霧的澄澈明眸，小小一隻跪在小院子裡，角還掛著茯苓糕的碎屑。

「過來。」

坐在石凳上的男人姿態慵懶的朝勾了勾手。

蘇綿綿看一眼蘇老爺。

蘇老爺朝使勁使眼。

蘇綿綿抿著小，想站起來，卻被蘇老爺低聲呵斥。

蘇綿綿委屈的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挪過去。

嬤嬤說，繡樓外頭的男人都是老虎，瞧見了一定要躲開。

可是父親怎麼不躲，反而上去呢？

這隻老虎真兇……

蘇綿綿覺得害怕，挪了幾步便不了。

陸橫猛地甩袖站起來，院子裡頭的人都嚇破了膽，紛紛跪在地上磕頭，「砰砰砰」的砸在青石板磚上。

男人高大拔的影走到面前，玄長袍上帶著晚，濡了料。

就連那散落在肩膀上的青也沾上了一點細膩水漬。

可蘇綿綿只能看到他揚起的玄下擺，繡著不認識的花紋，像洶湧的江，張牙舞爪的朝撲上來。

男人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白皙如蔥。

撚上角，狠狠一。

蘇綿綿被的有些疼。

紅著大眼睛看過去，纖細板被男人完全籠罩其中，鵪鶉似得在那裡。

男人慢條斯理的了自己指尖，嘗到一點淺淡的香氣。

「確實是茯苓糕。」

清清冷冷的幾個字，就像是在腦袋上的鍘刀。

蘇綿綿雖是蘇老爺的兒，但一向不寵。

若是捨得一個蘇綿綿，救了一整個蘇家，他也是願意的。

「任憑陛下置。」

蘇老爺跪在地上，聲音巍巍的差點嚇尿，半個子都趴在了地上。

「呵。」

男人冷笑一聲，重新坐回石凳子上。

指骨分明的手敲了敲石桌面。

「蘇大人，你們家窮的，連杯茶水都不給孤？」

蘇老爺立刻吩咐丫鬟上茶。

聽到男人的自稱，這些沒上過檯面的丫鬟嚇得連都不敢了。

這位暴君，可是惡名在外的。

走到哪裡，哪裡就是葬崗的那種……

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打殺人的暴君今日心似乎格外之好。

他抬手，指向蘇綿綿。

「你，過來給孤倒茶。」

蘇綿綿跪著沒。

那邊丫鬟卻將手裡的紅漆盤都塞給了，然後惶惶然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整個院子，除了蘇綿綿，大家都知道了男人的份。

小姑娘一臉懵懂的捧著紅漆盤，巍巍的站起來，走到石桌旁，小心翼翼的給暴君倒了一碗茶。

沒掌握好力道，茶水溢了出來。

沾了男人搭在石桌上的寬袖。

蘇綿綿立刻用帕子，手忙腳的樣子著實可。

男人視線下移，落到被弄髒的綠小襖子上。

膝蓋上兩個大髒汙明顯可見。

「你，是不是很厲害，能不能救救嬤嬤？」

蘇綿綿還惦記著嬤嬤，雖然極度害怕，但還是選擇開口求助。

而跪在下頭的人聽到蘇綿綿的話，當即倒吸一口冷氣。

這傻子是瘋了嗎？居然會讓暴君救人！

他只要不殺人，就謝天謝地了！

「救人？」暴君也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話，他似笑非笑的瞅一眼，朝後的李萬里揮了揮。

李萬里上前，「何人是你嬤嬤？」

這位太監小哥生的紅齒白，漂亮，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看人時眼神迷離，似醉非醉，語氣又溫和，蘇綿綿看得一怔，下意識張，「真好看……」

暴躁暴君眉頭一皺，漆黑雙眸落到李萬里臉上。

李萬里立刻覺得事不簡單，趕把頭低了下去。

蘇綿綿回神，面頰微紅，想起正事，立刻道：「嬤嬤摔在地上，起不來了。」說完，蘇綿綿指了指繡樓，還帶著李萬里進去，卻被陸橫一把拽住了腕子。

指尖有些磕。

男人垂眸，撥開厚實的袖子，看到裡面的那塊小月牙暖玉。

小姑娘生的漂亮，那雙小手也好看的不可思議，指尖帶著，綿綿一團，就像一塊上好的凝脂白玉。

小月牙暖玉浸著的溫度，溫暖的燙手。

男人一把扯了下來。

蘇綿綿驚呼一聲，揮舞著雙手想拿回來，卻在男人那雙暗沉眼眸中被錮住了作。

「求孤辦事，需得付出代價。」

蘇綿綿明白的。

「可，可是你這樣是搶……嬤嬤說不好。會，會進牢子的……」

站在一旁的李萬里笑了。

真是個傻姑娘。

不過今日陛下似乎興致頗好？

陸橫把那顆小月牙暖玉套到自己的手腕上，「這整個天下，都是孤的，包括你。」

李萬里進去救助嬤嬤。

出來的時候整個院子裡悄然無聲，陸橫的下擺了一半。

小姑娘端茶給他的時候又倒了一半出來。

「想死？」男人沉著臉。

「不不不想。」蘇綿綿立刻搖頭。

男人餘怒未消，站起來，厲聲道：「滾。」

一院子的人，立刻連滾帶爬的往外跑。

蘇綿綿跟著人往繡樓裡頭鑽。

突然，後的兩個丫鬟被人拽出去。

「砰」的一聲，繡樓的門關上了。

大家大氣都不敢。

外面傳來丫鬟尖利的喊聲，像兩隻瀕死的豬。

李萬里接過陸橫手裡沾著的劍，看著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兩個丫鬟，笑盈盈轉向蘇老爺。

「蘇大人，勞煩收拾一下了。」

「是是是是……」

暴君所過之，若是沒留下一兩首，才是奇怪。

「方才那子，名喚什麼？」

男人慢條斯理的了自己的手，到腕間的暖玉，眸一暗。

「喚，蘇綿綿。」

「綿綿？」

暴君著手裡的小月牙暖玉，翻開，看到上面的字，緩慢念出來，「綿綿何所思。」

「是，是。」蘇老爺哆哆嗦嗦的點頭。

「呵，真是個好名字。」話罷，男人抬腳走了。

李萬里看一眼整個人虛著倒在地的蘇老爺，意有所指地笑道：「蘇老爺真是好福氣，預祝蘇老爺步步高升，升發財。」

升發財？

蘇老爺瞪圓了一雙眼。

難不，是讓他備好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