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后面的話顧七娘沒說了。

阿貴摟住道：“七娘，等賺夠了錢，我就給咱們倆贖，帶你和鐘哥兒遠走高飛。”

……

喬薇將孩子們送去老秀才的私塾后，便回到山上，思考著怎麼給池子引水。

池子不算特別大，長二十米，寬十米，深度一米二到一米八，池子的一小半是建在買的地皮里，剩下一多半是占的公家的地，這是村長同意的，反正上頭不查這些，實在查起來點租子便沒事了，除非有人把這一座山頭買下，否則喬薇的池子建多大建多大。

論與村長搞好關系的重要……

喬薇看著溜溜的池子，恨不得立馬放滿水，撲騰一聲跳下去，可惜沒水。

最近的水源有兩個，一個是林子里的小溪，那兒的水干凈清澈；另一個是村子里的水渠，水渠的水來自水庫，質量不如溪水，但離得近，引起來更方便一些。

就在喬薇思索著哪個水源更合適時，羅大娘找上門了：“小薇啊，在不在啊？”

喬薇將羅大娘迎進堂屋，給倒了一杯羅漢果涼茶：“干娘，您怎麼來了？”

羅大娘在太下暴曬了一路，熱得滿頭大汗，端起杯子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大口，才道：“我和你商量商量席面的事，你如今也是村子里的人了，喬遷之喜是一定要做席的，就看做大做小，我估著吧……小不了。咱們村兒可沒人建過這麼大的房子，大家都想來看看呢。”

喬薇點頭：“都聽您的，您看怎麼擺、擺多桌合適。”

羅大娘想了想，說道：“就擺十桌吧，吃個幾應該就差不多了。你大哥說給你弄兩百斤蝦過來，讓大家伙兒吃個夠！”

喬薇眸子一瞪：“這可太破費了，兩百斤蝦，那得多錢？”

羅永志收蝦的生意不知道多好，每日都有進項，比種田那會兒強了幾十倍，羅大娘不是貪心之人，不在乎賺這麼一天：“錢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給妹妹撐場面嘛。”

喬薇微微一笑：“那我在這兒先謝過大哥了。”

羅大娘拍拍的手：“還不都是托你的福，他才有了這樁生意？”

可對羅永志好，是因為羅家于他們母子有恩在先，再追溯源頭就有些扯不清了，喬薇笑笑，將話題拉回了席面上。

羅大娘說擇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了第二天。

喬薇對席面的經驗僅僅來自于阿生的生席，但那會兒只是跟在老秀才旁邊打打下手，別的章程一應不知，羅大娘笑，難得的明白人兒，卻被這點小事難道。

羅大娘挑起了大梁，翌日天不亮便帶著喬薇到鎮上采買，鄉下設席沒那麼多講究，鴨魚全都齊活兒便差不多了，羅大娘割了二十斤五花、二十斤瘦、二十條鮮活的大鯽魚。

鴨與小菜家里都有，就不在外花錢了，大米、白面、玉米面與芝麻油各買了一些。

“再買些咸蛋吧。”喬薇道。

羅大娘嗔道：“那怎麼行？咸蛋多貴呀！一個二十文呢！一人一個，一桌就得近百文！”

喬薇不好意思提醒羅大娘，的松花蛋兩百文一個，打算拿一罐子出來招待客人的。

咸蛋最終還是買下了。

為這個，羅大娘數落了喬薇一路，什麼敗家啦，什麼賺錢不易，什麼不曉得存點己銀子做嫁妝云云。

為慶賀喬薇喬遷之喜，老秀才的私塾放假一天，老秀才自告勇地當起了賬房先生，替喬薇登記來客的份子錢。

自己也有收份子錢的一天，喬薇覺得神奇的。

兩個小包子起床后，照例把每間屋子都溜達了一遍，隨后心大好地去了門口，以往都是他們上別人家玩，這回，終于也到他們做東，把小伙伴請到自己家了，這麼大、這麼漂亮的家，想想就特別驕傲！

最先到的是二狗子一家，二狗子娘去廚房幫忙，二狗子與弟弟跑向龍胎：“景云！舒！”

景云說道：“到我房間去玩。”

“你有自己的房間啊？”二狗子驚訝，他都十歲了，每天還跟弟弟哥哥一屋呢，屋子又又小，下雨屋頂還雨，甭提多心塞了。

景云將二狗子兄弟帶去了自己房間。

房間又大又寬敞，有架子床、書架、書桌、柜、床頭柜、多寶格，墻壁上掛著景云的書法，全都被喬薇拿到鎮上裱了起來，雖不比名師大作，卻已初風骨。

二狗子睜大眼，書架、書桌，又墻壁上的字：“景云，你房間好漂亮啊。”

景云的房間不算漂亮，簡約清冷，一如他的子，舒的房間，才是真的閃瞎人的眼。

“舒，你的床好大呀！還是金子做的！是真金嗎？”村里一個二丫的八歲小姑娘說。

二丫沒上學，二丫從前不耐煩與舒玩，總嫌臟、也嫌笨，可現在，不僅舒干干凈凈的，連屋子也干凈得不像話，更重要的是，屋子里好多東西都是沒見過的。

“當然是真金啦！”其實也不知道啦。

二丫指著一個變了形的怪鳥問：“這是什麼？”

舒就道：“這是我的金孔雀！”

“也是金子做的嗎？”二丫問。

“是呀！”舒毫不含糊地點頭。

二丫吞了吞口水，舒對金子沒概念，卻是懂的：“可以給我一下嗎？”

“給！”舒十分大方地把玩讓給了二丫。

之后，另幾個小姑娘也紛紛要舒的東西，舒都大方地讓了，隨后舒又把娘親給做的小玩抱到床上：“你們也可以到我的床上來玩。”

幾位小姑娘激地爬了上去。

好大的床，翻跟頭也不會栽下來，還又又舒服。

幾位小姑娘的友誼就這麼建立起來了。

……

外頭，客人們陸陸續續地到了，不僅有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有些是喬薇認識的，有些是羅家認識的，譬如羅永志收蝦認識了不合作伙伴，這次也都很給面子地過來了。

羅永志與喬薇、羅大娘在外頭招呼客人，廚房給了趙大娘、二狗子娘、翠云與栓子爹，喬薇也是今天才知道栓子爹做菜是一把好手，只不過他人懶，平時大家請不他，可一聽喬薇做席，他自告勇地來了，可把趙大娘“氣”得夠嗆。

趙大娘瞪他：“我兒子生席請你做菜，你不來，瞧不起我們趙家是不是？”

栓子爹訕笑：“那會兒不是冬天嗎？我疼得，怕上門給你做砸了。”

疼是真的，只是沒疼幾天罷了。

趙大娘又好氣又好笑，誰不知道這家伙是懶？田也不種，就整日守著一輛牛車、一輛馬車，來來回回地賺點過路銀子，也是小喬請的他，換村長都不一定行呢！

“小喬啊，可還記得我？”一個四十多歲的瘦高個兒中年大叔笑容滿面地走進了院子，看著木柵欄上盛放的薔薇，驚艷地哎喲了一聲，“你這房子也造得太好看吶！跟大戶人家的別莊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城里的貴人在山上落了戶呢！”

“楊村長。”喬薇笑著遞上一杯茶。

楊村長接過：“你的鹽堿地改良政策很奏效啊，我們村那塊地已經改良得差不多了，前幾天試著種了點玉米苗子，你猜怎麼著？活了！不過我還是打算種甜高粱，我看你的高粱種得不錯，到時候再到咱們村兒指導指導！”

喬薇和悅道：“楊村長客氣了，我的甜高粱還是你們村的人教我種的呢。”

“是嗎？”楊村長驚訝。

沒種植過甜高粱，羅大娘特地從隔壁村請了兩個種過的莊稼漢，就是楊村長那邊的。

喬薇道：“胡大叔與萬爺爺。”

楊村長若有所思：“是，他們兩家好像是種過。”

頓了頓，楊村長又笑道：“他們是以前種的，你是現在種的，都可以傳授經驗嘛！而且我去你地里看過，草除得很干凈，蟲子也基本沒有，你是怎麼知道的，到時候跟我們講講。”

草是幾個冤大頭除的，蟲子是小白抓的，這經驗……一言難盡啊。

喬薇將楊村長請到了席上。

啪！啪！啪！

院子門口突然響起破聲，驚得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村長笑呵呵地冒了出來，手里拿著幾截竹子：“買不到焰火，放幾個竹！”

一院子人全都笑了。

很快，容記的人也來了。

容老板抱著個小金豬，牛氣沖天地進了院子：“小喬！”

喬薇眼神兒一亮：“小容容？”

“別這麼我！”容老板哼了哼，小聲道：“私底下才可以。”

“哈哈！”喬薇大笑出聲，領著容老板與小六、何師傅、姚青了席，“鄉野環境簡陋，比不得容記，大家海涵一下。”

“哪里哪里？喬姐姐，你房子建的真好！”小六羨慕地說道，喬姐姐只比他大幾歲，卻比他能干多了，半年功夫就興了一座房子，他得努力呀，他連老婆本都沒掙到呢。

容老板把懷里的小金豬放到喬薇手上：“給。”

喬薇一愣：“你送我頭豬干嘛？”

容老板哼道：“誰送你的？是送舒的！”小丫頭在他賬房瞄了好幾次，每次都看得口水橫流，但這是金豬，不便宜呢，他有點兒舍不得，眼瞎小喬喬遷之喜，他才忍痛割。

本以為小喬會激涕零不敢收，他連勸收的臺詞都想好了，誰料——

“怎麼就我兒有？我兒子的呢？”

容老板絕倒！

不多時，磚瓦廠的人也到了。

裘掌柜一藍長袍，神奕奕，他后跟著個抱著小匣子的長隨，他沖喬薇拱了拱手：“喬遷之喜，可喜可賀啊！”

喬薇沒料到裘掌柜會來，在容記做事，家中有個風吹草容記都知道，裘掌柜不同了，自己可許久沒上磚瓦廠了。

“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喬薇笑著將裘掌柜迎進院子。

裘掌柜眉弄眼道：“你蓋房子的事兒這麼轟，想知道你的消息還不簡單嗎？”丞相都讓六爺把青石換漢白玉、把杉木換金楠木了，他能不知道麼？

喬薇是覺得以六爺的本事，要探聽什麼風聲易如反掌，并未往深想。

裘掌柜從長隨的手中拿過兩個盒子：“方盒子是我家太夫人送的，尚在修養，不便親自前來，囑托我務必將的恭喜帶到。”

“多謝太夫人了。”喬薇接過了方盒子。

裘掌柜把另一個長盒子也遞給了：“這是六爺送的，他本想過來，被我勸住了，他那尿想必夫人清楚。”

清楚，清楚得很，六爺待是不薄，可本好，他真往院子一站，好幾個黃花大閨都得遭殃。

喬薇四下看了看，在座的大多都是鄉野村夫，裘掌柜這種金貴的生意人與他們談不到一塊兒去，為免尷尬，喬薇將安排裘掌柜坐到了容老板那一桌。

都是生意人，份不相上下，二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村長一直都夢想著能結幾位貴人，看到容老板與裘掌柜，就跟小貓兒見了魚似的，端著酒杯便過去了。

看在喬薇的面子上，容老板與裘掌柜都待村長十分客氣。

不到中午，偌大的院子便被得滿滿當當了，鄭師傅與八名師傅也全都到了，笑著向喬薇道了喜，聽人夸贊喬薇的房子如何如何漂亮，與有榮焉。

“這房子建得好啊。”裘掌柜請鄭師傅坐到了自己邊，“是鄭師傅是吧？我也打算起個宅子，鄭師傅有沒有空幫我瞧瞧？”

吃個席都能吃出一樁大生意，鄭師傅笑得合不攏兒了。

來村的路上，一輛馬車歪歪斜斜地行駛著，車夫從沒走過這麼狹窄又坑洼不平的路，張得手心都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