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這、這麼多人，哪里曉得是哪個？

啪啪啪！

越來越多的蛋朝黎氏飛了過來。

黎氏被砸得往丫鬟后躲。

丫鬟們也全都被砸了小黃人兒。

黎氏大：“大嫂救我！”

“好呀。”姬婉十分爽快地應下，一枚蛋砸過來，姬婉側一讓，蛋砸中了黎氏的臉盤子。

黎氏主仆被砸慘了。

姬婉找到畫舫的掌柜，指了指憑欄眺的喬薇：“這間畫舫我包下了，所有損失都記在丞相頭上。”

“丞、丞相？”掌柜不認識丞相，不知下水救人的人中就有一個是姬冥修，而另一個，是當今胤王，不過姬婉的份他大概猜出來了，也猜到那孩子有可能與丞相有關，如此，孩子的娘與孩子的妹妹勢必也來頭不小了。

難怪著如此樸素卻又拿著畫舫的金票，真人不相啊！

掌柜應道：“世子夫人請放心，小的一定讓人仔細伺候。”

姬婉又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掌柜想必明白。”

掌柜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做這行生意的，接待的都是貴人，難免聽到不該聽的，但他們不是傻子，耳朵長多一些沒關系，一張都不能長。

外頭的混一直持續到林書彥上船。

林書彥是大理寺卿，這種民間尚未立案的事一般不勞大理寺，巧就巧在大理寺就在附近，群眾，京兆府的差不夠用，上大理寺借人，他便順道來瞧瞧了。

“婉婉？”林書彥一眼看到了在二樓與掌柜涉的妻子。

姬婉對掌柜道：“我先去了。”

掌柜恭敬地行了一禮：“世子夫人請慢走。”

姬婉下了船。

而另一邊，黎氏也聽到了林書彥的聲音，像見了救星似的撲過去：“大哥救我！”

林書彥被忽然朝自己撲來的小黃人嚇了一大跳！

側一讓，黎氏撲在了地上。

不愧是倆口子，這側的反應都如出一轍。

黎氏摔疼了，嗷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哥，是我！”

這聲音……

林書彥愣了愣，著鼻子以隔絕上散發出來的腥氣，朝看了看道：“弟妹？”

黎氏激道：“是我呀，大哥！”

林書彥大驚：“你怎麼弄這樣了？”正想問你的護衛與丫鬟呢，就見全都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林書彥又看向一旁的差，差們一臉難言之的樣子，林書彥清了清嗓子，對兩名隨行的大理寺侍衛道：“你們把林夫人送回國公府。”

侍衛嫌棄地癟了癟兒，將黎氏攙起來，扶著黎氏從人群里出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隔得遠了，百姓還只能朝砸砸臭蛋，走得近了，吐沫星子鞋底板全都朝黎氏招呼過來了。

黎氏像過街老鼠一樣，逃上了馬車。

姬婉把舒抱了過來：“舒，姑父！”

舒甜甜地道：“姑父！”

林書彥樂了，舒臉蛋：“誰家的孩子？以前沒見過？”

姬婉嗔道：“都你姑父了，你說是誰家的孩子？”

“不會是你……”林書彥一怔，“你弟弟的呀？你弟弟不是還沒親嗎？”

姬婉就道：“先生孩子不行啊？”。

林書彥一笑：“行，當然行！”

男人嘛，嗯哼，他懂的。

林書彥又了小包子的臉蛋，的，真可。

舒也了“姑父”的臉，然后，林書彥半邊臉都腫了……

姬婉讓碧兒把孩子抱了回去。

林書彥還不知自己的臉被腫了，因為已經失去知覺了，他問道：“對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二弟妹怎麼好像犯了眾怒？”

姬婉將石榴與喬薇的糾葛簡明扼要地與林書彥說了一遍，林書彥駭然失：“所以是小侄兒落水了？”

“嗯。”姬婉難過地說道：“落水半天了都。”

林書彥就道：“那我再去安排些人手。”

姬婉點點頭，林書彥轉去了，姬婉向在湖風中憑欄眺的瘦弱影，心頭不自覺地涌上一層悲憫，是沒有孩子的，但倘若有，一定視若己命。

輕輕地走到喬薇邊，了被太曬得發燙的憑欄：“雖然知道說了你大概也不會聽，但你在這兒等，不如先隨我回去，冥修會找到孩子的。”

“多謝，不必了。”喬薇淡淡地說。

“那讓舒先在我那兒住著，船上條件還是太差……”

喬薇打斷的話：“誰也別想搶走我孩子！”

姬婉被那凌厲的眼神弄得頭皮都麻了一下：“你這丫頭！敢兇我？別以為你是孩子他娘就可以目中無人了！”

喬薇著粼粼的湖水：“我沒心與你吵架，你走吧。”

“你就不問問舒的意見？萬一不想在船上待著呢？”

“這件事，我說了算。”

舒噠噠噠噠地跑過來，仰頭向姬婉，糯糯地說道：“多謝姑姑，但舒想在這里陪娘親，跟娘親一起等哥哥回來。”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姬婉蹲下，了舒的頭頂：“哥哥一點會回來的。”

舒點頭：“嗯！”

林書彥加派完人手后，帶著姬婉離開了。

馬車上，林書彥問姬婉：“剛剛跟你說話的人就是弟媳呀？”

姬婉沒好氣地道：“我可沒答應！”

林書彥一笑：“你就是刀子，豆腐心。”說著，握住的手，想到什麼，又道：“不過你今天沖了，干嘛非得給二弟妹難堪？”

姬婉翻了個白眼：“我生氣！”

林書彥哄道：“你生氣你就地整嘛，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沒臉？就不怕回去找我娘告狀？”

“反正你娘又不會當著我的面罵我。”姬婉看了他一眼，莞爾，“要罵也是罵你。”

林書彥渾不在意地一笑：“嗯，罵我。”

林書彥沒有料錯，黎氏回府后，果真向國公夫人告狀了，作為為國公府添了三個哥兒一個姐兒的功臣，黎氏在婆婆心目中的地位幾乎是可想而知的。

當得知姬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黎氏難堪后，林夫人氣壞了，雖然黎氏被砸這樣并不是姬婉害的，可姬婉沒當場護著黎氏，還與那人有說有笑，也是不能容忍的。

不過姬婉也沒有說錯，林夫人并不敢真的給姬婉甩臉子。

個中緣由有些一言難盡，總之就是，姬婉有個好出，生了個皇后閨的林夫人都不住。

但林夫人這口氣必須出出去，不能出給姬婉，只能出給兒子了。

林夫人將林書彥到房中罵了個狗淋頭：“……瞧瞧儂媳婦都做的什麼好事？別人都把伊（）弟妹丟下水了，伊不幫著伊弟妹就算唻，還袒護那個兇手！伊想干什麼了？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了？伊不記得自己是林家的媳婦了？伊還當自己是丞相府的千金，到哪都為所為了？

儂弟妹被人砸那樣，伊就在一旁看著，不知道搭把手唻！那麼多人看了林家的笑話，明天，全京城都該笑話阿拉（我們）林家妯娌不和唻！伊有沒有考慮過這麼做對儂有影響不唻？伊年紀也不小唻，哪能還麼懂事？”

林夫人不是京城人，這麼多年了說起話來仍有些家鄉的調調。

林書彥的面十分不好看：“我知道，娘，這次確實過分了，回頭我教訓！”

林夫人拿著帕子的手點了點他腦門：“儂敢教訓伊哦？吾看伊不教訓儂都不錯唻！”

林書彥拍著大，抄著一口完的京腔：“娘說的什麼話？一個娘們兒還敢教訓爺們兒？您別看在外頭橫，在我跟前兒，乖得跟什麼似的！我幾個大耳刮子啪啪啪下去……”

林夫人捉住他比手勢的胳膊：“不許打人，伊弟弟是儂上級，打壞伊了，伊弟弟回頭就要治儂。再說唻，我們國公府是有教養的人家，做不出打媳婦的事（）來！”

話雖如此，林書彥回了院子，關上門，還是將老婆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你說你今天都干的什麼事兒？胳膊肘往外拐，幫一個外人對付咱們國公府自己的人，那丫鬟你不管就算了，你還任由那個人把二弟妹丟下水！幾天沒教訓你，你都忘記自己是林家人是不是？！”

嘭！

摔爛了一個杯子，可以說是非常憤怒了。

之后，姬婉開始求饒了：“我錯了……相公我錯了……你別發火了相公……”

“哼，現在認錯有屁用？那麼多人都瞧見了！大家都在笑話我們國公府呢！”

“嗚嗚……”姬婉哭得好不傷心。

林書彥十分兇悍：“哭哭哭！遇到事只會哭！你當時怎麼就沒好想一想這麼做會有什麼后果？我告訴你姬婉，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相公你原諒我……”姬婉哭著哀求。

“給我滾開！”

林書彥一聲暴喝，推開姬婉，姬婉撞上桌子，整張桌子都被撞翻，桌上的水壺杯子花瓶踢里哐啷碎了一地。

在門外守著的丫鬟聽得心驚膽戰，世子爺這回真的發大火了，把世子教訓這樣。

“你給我滾出去！”林書彥話落，姬婉被摔得狠狠地撞上門板，將門口聽的丫鬟都嚇得跑進了院子。

世子爺訓起媳婦兒來真的好威猛啊！

很威猛的林書彥從地上爬起來，了撞疼的胳膊，繼續一人分飾兩角，切換姬婉的調調：“嗚嗚……好疼……”

大概這幾年演習慣了，模仿起老婆的哭聲來居然惟妙惟肖。

當然這是他自己的覺。

事實卻是，丫鬟們一開始就覺得世子夫人哭起來與平時的聲音不一樣，但聽了這麼多年都是如此，便以為世子夫人哭起來的確是這麼難聽了。

自以為演技棚的林書彥在屋子里不知疲倦地演著，被“教訓”得很慘的姬婉卻側臥在貴妃榻上，單手支著腦袋，神游太虛。

林書彥演得累死了，一屁坐在姬婉邊，將滿是汗水的額頭過去讓姬婉。

姬婉不，還在神游太虛。

林書彥從懷里扯下帕子，自己了又給系回去。

“婉婉。”林書彥撒求虎，見婉婉沒反應，大掌進，姬婉把他不安分的手拿了出來，他又將腦袋埋進去，一陣親親吸吸。

姬婉把他腦袋也推開：“別鬧。”

“怎麼了婉婉？”林書彥求不滿地問，問完，又想到了什麼，說道：“婉婉我發現你今天沒照鏡子！”

一天要照個七八十次的姬婉嘆了口氣：“沒心，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樣了，被我弟弟找到沒。”

……

姬冥修在水里泡了兩個時辰，從湖邊到湖心，都沒找到兒子的蹤跡。

燕飛絕從水里冒出腦袋，氣吁吁道：“沒有啊，主，什麼都沒發現！”

不多時，胤王也冒出了水面，看那挫敗的表，儼然也是一無所獲。

幾人的心都變得十分灰暗，找了幾個時辰，都沒找到，如果景云真的在水里，怕是已兇多吉。

……

漆黑的山，一束火輕輕地被點亮，照在冷的石壁上，也照在鋪了干草的地鋪上。

地鋪中央，躺著一個五歲大小的孩子，渾漉漉的，五致，眉目如畫。

在孩子旁，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正拿著一片樹葉，輕輕地撓著孩子的鼻尖。

“珠兒，別鬧。”游醫拿開那只黑乎乎的小手。

珠兒跳到游醫肩上，好奇地打量著地上的孩子。

孩子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死了，閉著眼，也不，已經一下午了。

游醫去捯藥，將珠兒放在地上。

趁著游醫不注意，珠兒亮出小，在孩子的肚皮上踩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