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西北,有一座壁立千仞的荒山,荒山以南,垂直而下數千尺,坐落著一個破破爛爛的村子,里頭稀稀拉拉地住了幾十戶村民,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他們是僅剩的人族。
這里曾經有個十分響亮的名字,喚作思過崖。
思過崖顧名思義,是用來懲罰罪人的地方,來這邊的全都是犯了重罪但又不至于被罰下諸神臺的神將,他們被廢除了修為,剔除了靈,像廢人一樣,終日在思過崖茍活著。
起先,還有人嘗試著逃出去,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慘痛教訓后,眾人終于放棄了抵抗。
在這個外人進不來,自己出不去的地方,日子其實還算寧靜。
可這種寧靜,在一個月前被悄然打破了。
思過崖開始鬧“鬼”了,總有人的東西在夜里莫名其妙地消失,起初是些吃的喝的,后來漸漸變穿的用的,有一次,竟連一個人的棉被都沒了。
被罰來思過崖的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非鳴狗盜之徒,誰會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去人東西?況且即便是,也得點寶貴的,譬如靈石、金錢珠寶、功法……怎麼全些吃的喝的日常用的?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壯漢一掌拍上一個瘦男子的腦袋:“姓胡的!是不是你夜游癥又犯了?!”
胡姓男子被壯漢拍了一掌,腦袋都木了一下,隨后他緩過了勁兒來,狠狠地瞪了壯漢一眼:“老子要和你說幾遍,老子沒有夜游癥!老子以前是嚇你們的!”
胡姓男子來思過崖早,閑來無聊,每每來了新人都會捉弄一番,但不知從何時起,思過崖再無新的罪人過來,他也就很久沒再“夜游”。
“不是你干的?東西是怎麼不見的?”壯漢吃過胡姓男子的虧,死活不信他與此事沒關系。
胡姓男子嗤道:“我自己的東西也不見了呢,我還想問你呢,是不是你懷恨在心所以來報復我,報復大家了?”
壯漢是來得最晚的,當初折騰他的可不止胡姓男子一個。
壯漢吼道:“我想報復你們用得著等到現在?就你們這些瘦竹竿兒,還不夠我一拳頭的!”
眼看著二人就要吵起來,一名頭花白的老者站了出來:“你們都別吵了。”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重,可莫名地帶著一威嚴,讓劍拔弩張的二人瞬間下了肝火來。
四周圍觀的人也紛紛朝老者看了過來。
老者道:“今晚大家都別睡,是誰的,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夜里,眾人按照老者的指示在院子里守株待兔。
但第一晚,竊賊并沒有過來。
第二晚,依舊沒有過來。
第三晚、第四晚……
眾人簡直懷疑老者是不是哪兒想岔了,這擺明是有鬼嘛,這麼大張旗鼓地抓鬼,鬼都知道風聲了,自然不會出來作案了。
就在眾人打算換個法子排查鬼時,村口出現靜了。
一個絨絨的東西跐溜溜地跑了進來。
眾人定睛一看,瞬間傻了眼。
“灰鼠?”壯漢驚訝出聲。
胡姓男子一把捂住他的:“噓,這不是普通的鼠,沒見它個頭這麼大,已經怪了嗎?當心被它給吃了!”
壯漢被捂了,瞪大眸子問道:“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思過崖還有怪呀?
胡姓男子居然給聽懂了,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思過崖是用來囚罪犯的地方,是牢籠,是這里的神靈之氣全都被干了,沒有任何人能修行,也沒有任何、植能夠。
他看向了一旁的老者。
老者冷靜地看了那只大灰鼠一眼,眸子里掠過了一有的波,他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先別輕舉妄。
眾人果真不了。
那只大灰鼠進了幾間屋子,都空手出來了,仿佛在尋找什麼。
最后,它進了老者的屋子,抓了一籃子草藥,呼哧呼哧地離開了。
老者神一肅:“跟上它。”
眾人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這灰鼠的度極快,眾人幾度險些跟丟,好在灰鼠帶走的藥草含有一種十分濃烈的香氣,眾人循著這香氣,來到了一個散著幽的山外。
他們在此居住了幾百年,思過崖哪個地方沒走過,不記得這里有個山啊?
眾人面面相覷。
很快,那只大灰鼠自山里出來了,手里多了個小竹筒,它拎著竹筒沒了夜,不一會兒便打了一竹筒干凈的水來。
這次它進山后,眾人也壯著膽子跟進去了。
山不大,卻收拾得十分干凈,不僅一異味都沒有,還散著一除了藥香之外的淡淡幽香,這香氣清新淡雅,聞著令人心曠神怡。
眾人本以為山里住著的是和灰鼠一個種族的怪,卻哪知是一個姿纖細的。
側躺在厚實的棉被上,穿著一個罪犯丟失的裳,裳有些寬大,穿起來空的,仿佛只剩一個骨架,的烏長長地鋪散在棉被上,應當是病了,連亮的青都干枯得失去了澤。
致卻蒼白的側臉暴在眾人的視線下,眾人只覺得心口都被震了一把。
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睡著了,毫不知有人過來了。
反倒是那只拿著藥草往里塞的小灰鼠,知到了后的靜,唰的扭過頭來,一雙溫和的眼睛,陡然迸出強大的殺氣!
灰鼠不由分說地朝著眾人撲了過來!
眾人沒了法力,一對一地打,自然不是灰鼠的對手,可群起而攻之,吃虧的就不是他們了。
果不其然,一番打斗下來,灰鼠被眾人擒住了。
灰鼠吱吱吱地尖!
如此大的靜,都沒能吵醒棉被上的姑娘。
壯漢小聲問:“是誰呀?是不是剛罰下來的神修?”
胡姓男子一掌拍上他后腦勺:“你見過神修被罰下來是躺在山里的嗎?人家是直接扔下來,扔!扔!扔!扔到咱們那兒!”
壯漢瞪他:“再拍我腦袋,我揍你了啊!”
胡姓男子切了一聲,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自地上抓了一子,要去地上的姑娘。
實在不怪他如此小心,而是這里竟然有一只灰鼠了,鬼知道這丫頭又是什麼來歷,會不會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本事,他可不敢貿貿然地靠近。
那子了對方的腳。
沒事!
胡姓男子心頭狂喜,放下子,朝著小姑娘跑了過去,就在他即將抓住對方的胳膊時,一道金自口打了進來,一把將胡姓男子撞到了前方的石壁上。
所有人都警惕地轉過了來,只見黑漆漆的口,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名著月牙白寬袍的男子,男子臉上與上全都染著斑駁的跡,袖口被荊棘劃開,看上去有些破落不堪,可饒是如此,男子材高大,氣場強大,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像是在地獄鑿開了兩道口子,森森的殺氣溢了出來。
所有人的眉心都跳了跳!
男子左手抓著一只新獵獲的山,右手像抓著某樣東西似的,緩緩地抬了起來。
“啊——”老者的頭溢出了一聲抑的慘。
眾人扭頭一看,就見原本被眾人保護著的老者,竟然被這個男人隔空掐住脖子,慢慢地舉起來了。
胡姓男子大驚:“他有法力!”
眾人不約而同地倒退了好幾步!
思過崖就是一個牢籠,牢籠里是沒有神靈之氣的,更別說來這兒的罪人全都被廢黜修為、剔除靈,本連修行的法門都不著了!
可這人……這人竟然……
壯漢嚇得一把跳到了胡姓男子的上,像八爪魚似的死死地纏住對方:“嗚嗚……我好怕……”
胡姓男子雙打抖,不是嚇的,是被壯漢給的——
尼瑪,兩百斤的漢子,能別不往他上跳麼?!
他才一百、一百啊!
老者被掐得臉都紫了。
胡姓男子呵斥:“下來!”
壯漢抱他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嗚……不下來……人家好怕……”
胡姓男子神凝重地向男子:“你究竟是誰?”
不待男子開口,一名留守村莊的修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上頭來人了!帶了好多神衛!”
思過崖是神界最低賤的囚籠,里頭關押的都是被神界放逐的人,從來沒誰關心他們過得怎麼樣,病了死了還是被猛給吃了,統統都不干神界的事了。
今日……怎麼會突然派了人過來?
還是一大隊神衛!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男子的上,要說這件事與他無關,怕是沒人會信了。
男子的臉上一驚慌都無,仿佛早料到會有神衛前來捉拿他。
他一點一點地收了大掌,老者被他的力量掐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時,他面無表地說:“你們回去,他留下,敢把我們供出來,我就讓他陪葬。”
眾人向老者。
老者閉著眼,點了點頭。
眾人乖乖地出了山。
……
眾人回到村子里時,村子已被足足一百名神衛圍得水泄不通了。
每一名神衛的上散著無比強大的氣場,饒是他們被罰下思過崖前,都不曾見識如此強大的排場。
眾人有些驚呆了。
領頭的是一名穿著天青鐵甲的神將,他騎在一匹白飛馬上,飛馬戴著冰冷的頭盔,一如它的主人,威武霸氣,不可一世。
神將戴著頭盔與面,只出一雙幽冷的眼睛。
他攤開手,用法幻出了一幅畫像,畫像中是一名著月牙白寬袍的男子,男子的容貌得不可方,氣質優雅而干凈,通都散著一強大的神靈之氣。
眾人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他是山里的男子了。
雖然畫像上的男子更像個溫潤如玉的神將,不像山里那個殺氣騰騰的,但這樣的姿容,整個神界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你們有誰見過他?”神將威嚴地問。
眾人紛紛搖頭。
神將不不慢道:“只要你們誰供出他的下落,我就讓誰離開思過崖,重回神界。”
眾人的心瞬間流出了一。
胡姓男子道:“啟稟神將大人,我見過他!”
神將淡淡地朝他看了過來:“哦?你什麼名字?”
胡姓男子卑躬屈膝地說道:“小的賤名不足掛齒,恐污了神將尊耳。”
神將不再追問他名字:“你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胡姓男子道:“就在村子里,大半夜的,他來村子里東西,完就走了,我和海空子去抓他,結果人沒抓到,反而被他把海空子抓走了。”
“海空子是誰?”神將問道。
胡姓男子就道:“我們的先生,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是思過崖最聰明的人,他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把海空子給抓走了!他帶著海空子飛到上頭去了,我親眼看見的!”
神將散出了可怕的神識,在整個思過崖搜尋了一番,果真沒能現任何異常。
神將的眸了,隨手打出一道銀。
銀進了胡姓男子的眉心。
神將聲冷如鐵地說道:“本將若是找到他了,即刻帶你出思過崖;可若是讓本將現你撒謊了,本君會讓你生不如死!”
……
神衛們離開后,眾人朝著胡姓男子圍了過來。
壯漢紅著眼圈道:“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他對你做了什麼?”
胡姓男子膽寒地說道:“他用神識給我打了烙印,這烙印能帶我出去,也能將我殺死在這里。”
壯漢淚汪汪地道:“那怎麼辦吶?他們很快就會現你說謊了!”
“先找海空子,找到他再說。”
眾人連忙去了山。
山中,男人已經將海空子放下了,海空子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被小灰鼠指使著,用藥杵乖乖地捯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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