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箜篌小聲噓了一聲,把他們兩人拉進屋子里,還在外面立了一個結界,才道:“宗主說了,這件事萬萬不可外傳,我們要低調。”
“請箜篌姑娘,就算林斛死,也不會把這件事外傳。”林斛拱手朝箜篌深深一揖,“箜篌姑娘與貴宗門的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被林斛如此鄭重的姿態嚇得往桓宗后一躲:“林前輩,你這是干什麼?”
林斛站起,見自己的舉讓箜篌到了驚嚇,往后退了幾步道:“是在下過于激了。”
“你可別在我面前自稱在下,我不習慣。”箜篌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在林前輩面前也沒太過客氣,在眼里,林斛跟宗門里那些長輩差不多。現在這位長輩在面前一口一個“在下”,哪能習慣這個。
“箜篌。”擋在箜篌前面的桓宗轉,把玉盒放回箜篌的手中:“你知道鮫人鱗有多珍貴?”鮫人一族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經滅絕,就算鮫人族還活著時,也常年深居海底,幾乎不與外界接,所以即使傳承近萬年的琉宗,也早就沒了鮫人鱗。
他怎麼也沒想到,云華門竟會把如此珍貴的東西給了箜篌,但是無論如何,他無法就這麼輕輕松松從手里接過這份珍貴的藥材。
“被人需要的時候它才珍貴,不被需要的話,它也就是放在那里毫無用的死。”箜篌把玉盒又賽回給桓宗,“桓宗,既然掌門決定把這個東西給我,說明他已經答應我把它送給你。反正掌門比我聰明,他都贊同的事,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很早以前便聽過云華門對后輩極為護,云華門弟子對宗門十分忠誠,但是一個宗門對弟子的溺,竟到如此地步了麼?
見桓宗還是不愿意接,箜篌道:“東西送出去,我就沒打算把它拿回來。你若是過意不去,就當我是拿這個來討好琉宗,讓你欠我們云華門一個人好了。”
“好。”桓宗收起玉盒,“珩彥宗主的這份人,我記下了。”
“這就對嘛。”箜篌笑了,“生病的人就不要想這麼多,對不好。早點去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無名真人那里取藥。”
桓宗與林斛這才想起,他們兩個大男人大半夜還留在小姑娘的房里,只好在箜篌的笑臉下,退出的房間。
撤去門外的結界,箜篌擺了擺手:“做個好夢。”
看著房門關上,林斛與桓宗對一眼,今晚恐怕是睡不著了。跟著桓宗到了房間,出于謹慎,林斛也在外面立了結界,以免其他人聽到他們的談。
桓宗把放在袖中的玉盒拿出來,從里面取出一片鮫人鱗,淡藍的鱗甲在他指尖發出藍幽,麗極了,“林斛,你說得對,我這是占了小姑娘的便宜。”
“公子……”林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路上走來,最開始他只當箜篌是個討喜需要照顧的小姑娘,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整個琉宗找了好幾年都尋不到蹤跡的藥材,在他們遇到箜篌的短短一個月里,就尋到兩味。
一年前宗主寫信到云華門,云華門的回答是沒有,今天卻什麼要求都沒有提,就把鮫人鱗送了出來。云華門這個宗門,他從未看懂過。每當他以為他們的門派要沒落時,就會出現幾個天分極好的弟子。每當他以為這個門派做事不靠譜時,遇到大事時,他們往往有很可靠。
但是……輕易把鮫人鱗送出手的宗門,真的很難讓人相信它有多謹慎。
偏偏這種弄不謹慎,傻大方,讓林斛對云華門升起無限的激與敬意。能做到如此灑的門派,整個修真界有多?
看輕外,重門弟子誼,這何嘗不是看破?林斛長長呼出一口氣,錮已久的心境,竟有些許,窺見了出竅期的大門。
“公子,從今天開始,你要好好保重。”林斛心甚好道,“畢竟箜篌姑娘對你有救命之恩,你以后要做牛做馬報答的。”
桓宗把鮫人鱗收了起來:“你今日心倒好,竟有心思來調侃我。”
“公子,我這不是調侃,而是說了實話。”林斛臉上出笑意,“而且看到公子的病有了治好的希,我心又怎能不好?”
桓宗斂眸輕笑,蒼白的臉似有了幾縷活氣。他正準備開口,忽然天上響起一聲驚雷,院子里靈氣翻涌,引起了強大的靈。
“渡夢劫?!”林斛臉大變,“箜篌姑娘要渡夢劫?”
夢劫是修士在修為大圓滿后,在睡夢中突然悟到某些東西,引起天道有,降下雷劫與心境大劫,若是修士功渡過,修為便更上一層樓,若沒有渡過,修為大跌倒是小事,若是惹來心魔,才是最大的麻煩。
但是在夢中渡劫況實在之又,功渡劫的人更,林斛與桓宗臉變得極其難看,守在箜篌門外,抬頭看著房頂的劫云,心中擔憂更甚。
住在客棧里的其他修士也注意到了這個況,紛紛在院子外圍觀,很快圍墻上房頂上樹上都滿了人。
“院子里住著誰,怎麼這麼倒霉,竟然遇上了夢劫?”
“看這況,怕是兇險得,諸位道友也別忙著看熱鬧,修行不易,又同是出門在外。修為高的道友先法寶拿出來,若是等下的況太兇殘,我們且幫著擋一擋,至要幫著這位道友留條命在。”
不一會兒,圍墻上房頂上樹上便散發著五六的法寶之,整個小院在此刻竟亮如白晝。
箜篌站在雕梁畫棟的宮殿上,的父皇坐在龍椅上,對著百咒罵,因國庫財政不足,百不贊同他修建仙樂樓,所以他決定向百姓增加賦稅。
反對的朝臣都被拖了下去,很快被砍去了頭顱。
“誰若是敢再阻攔朕,朕便讓他千刀萬剮。”
看著父皇猙獰的面孔,還有噤若寒蟬的百,箜篌想要站出去,但是下一刻,的手臂被人拽住。回頭看去,母后神憂郁的看著它:“不要去,你父皇已經瘋了,他會殺了你的。”
箜篌怔住,看著苦苦哀求的母后,上仿佛有千斤重。
“母后只有你一個孩子,若是你出了事,母后該怎麼辦?”皇后泣淚道,“孩子,我們回去。母親那里有你喜歡的糕點,還給你準備了很多漂亮的小子與發飾,跟母后走。”
母后溫的手,還有悲傷的眼神,讓箜篌生不出半分拒絕,跟在母親后走出大典,轉頭著高高的宮墻,腦子里忽然出現了奇怪的畫面。
穿著半棉鞋卻站在雪地里的堂倌,破爛衫挑著孩子與木炭的男人,破舊狹窄的街巷,在貧窮中痛苦掙扎的百姓。
猛地停下腳步,這些人……在哪里見過麼?
“孩子,怎麼了?”皇后轉頭看,臉上的表溫極了,是冬日的暖,是夏日的清風。
箜篌松開的手,輕聲詢問:“那些百姓怎麼辦?”
“什麼百姓?”溫漂亮的皇后不解地問,“這些與你又有何干?”
箜篌搖頭:“母后,我要回去。”
皇后表再度悲傷起來:“孩子,你要拋棄母親麼?”
箜篌深深看了一眼,轉朝正殿大門跑去。
知道這些畫面是什麼了,那是心中的仁與。
“孩子,不要離開我!”皇后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似哀似泣,猶如悲雁孤鳴。
但是這一次箜篌沒有再回頭,步伐堅定地一路向前,推開不知何時關上的宮殿大門,對皇位上的帝王道:“帝王,請收回命。”
年時不曾懂得的事,現在已經懂得。年時未能做到的事,現在能夠站出來阻止。
天下蒼生不易,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生活在水火之中。
客棧院子里,林斛看著已西移的太:“公子,天快黑了。”
桓宗靜靜站立,看著箜篌所在的房門沒有說話。
“你與無名真人說好今日去取藥,無名老人喜怒不定,你若是不能守時……”林斛勸道,“我會在這里守著,您去取藥吧。”
今日若是不去取藥,明日再去恐怕就拿不到藥了。
桓宗緩緩搖頭。
“我等箜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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