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知道了時是晏禮的朋友后, 除了方梨思路比較清奇,其他人回過味來都是一臉的震驚惶恐加害怕,生怕這是個欽差大臣, 沒事兒吹吹枕頭風打打小報告, 翻譯部的日子就水深火熱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發覺時著實太好相,也就打消了這個擔憂。
某天晚上, 翻譯部加班。
辦公室里氣氛安靜, 飄著淡淡的熏香,噼里啪啦的打字聲有節奏地響著。
同事甲端著咖啡, 從時后路過,幽幽嘆,“資本家果然是冷無, 連朋友都要抓來加班啊。”
時非常認同地點頭。
話音落下,忽然覺得辦公室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 時一抬頭,就看到晏禮站在不遠, 似笑非笑著。
“……”
“你不用每天都來接我的。”最近翻譯部加班是常態, 因為合約敲定之后, 譯目標語言往往是最后一步。
晏禮剛從平城出差回來, 本來應該好好休息。
“再忙也要來接你, ”男人手替打開副駕駛的門, 時心中微微一,忍不住彎了下, 就聽見他道,“不然,怕有人背后說我冷無。”
時:“……”
可真是太記仇了。
一月是申城最冷的時節。
下過一場雪, 部門里放假的氛圍愈漸濃厚,每天都有人在倒計時。但偏偏年關也是各部門最忙的時間,好在世行用一筆不菲的獎金和年禮,很大程度上穩定了軍心。
“哇,世行也太大方了吧?”方梨也是第一次拿世行的年禮,不停地反轉著手里的智能機人,“居然送致星科技最新的產品?我聽說就算部價也要幾萬啊。”
“我同事不是在隔壁公司嘛,聽了我們的年終獎數額已經在寫辭職信了。”
“嗚嗚嗚謝世行謝晏總!”
“講真的,就算在申城也沒兩家公司能開到這個數額的年終獎了,還有平時大大小小的福利——世行是真的很賺錢吧?”
“那是肯定的,你沒看外界推測晏總的家啊,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有多錢……聽說住的是濱江幾十萬一平的大平層?”
“不不不,目前好像是跟他朋友住在一起。”
“什麼?晏總有朋友?”有人驚呼。
“你2G沖浪吧,他朋友就是翻譯部的時,喏,不信問方梨。”
“晏總的朋友怎麼在翻譯部啊?他們這種家庭不是應該講門當戶對。”
“你傻呀,談和結婚又不一樣。”
方梨注意力全集中在小機人上,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地聽到們的話題,“哎,別酸,時家也有錢的,住的是星河灣。”
有人好奇,“家里干嘛的呀?”
這個問題很快便有了答案。
世行最近有意投資旅游業,周二,對方派代表過來商談。代表剛到,接待就瞪大了眼睛,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意向合作的接階段,時旅集團的一把手就坐進了他們會議室。
據說時旅集團已經培養出了個優秀的接班人,董事長即將退居二線,但這都退居二線了,還……親自來談生意?
簡直是勞模本模了。
世行這邊也沒敢怠慢,過來請示晏禮。
“時安平?”晏禮略微思索,合上文件起,“我過去一趟。”
晏禮知道時安平。
不僅是因為對方是申城旅游業的大佬,也是因為那次梁現婚禮,時安平單獨找時見了一面。
他是時的親生父親。
不過時卻很提到他,晏禮心中有了大致的推斷,只當不知道時安平來的真正目的。會議室中,兩人相對而坐,時安平時不時以考量的目將晏禮上下打量,晏禮假裝無事發生,談笑從容。
很快有人覺出不對勁來。
劉書出了會議室就給好友方梨發微信:「會議室氣氛好詭異啊,我總覺時總看晏總的眼神飽含仇恨」
方梨:「仇恨??」
劉書:「哎也不是……其實還客氣的,但客氣之下呢,又藏著……哎,反正特別像沒結婚以前我爸看我老公的眼神」
方梨:「……」
方梨剛想說這是什麼比喻,余忽然看見時捧著咖啡走過來,頓時愣住。
都姓時?
方梨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不可思議,哪有這麼湊巧的事,不過還是猶疑著問,“那個……時,你爸爸是不是時安平啊?”
時愣了下,微微驚訝。方梨更加確信,“臥槽”了一聲之后趕催,“你快去會議室看看,時總好像來找晏總了!”
聽到這句話,時難得的只覺得有一氣往上涌。
跟時安平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平城,晏禮朋友的婚禮上,時安平很不客氣地把晏禮損了一頓,還直言他是惦記上了時家的財產。
反正態度就是反對。
時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誰的話都聽,何況還是時安平。當時就反駁回去了,完全不知道他現在又來干什麼。
不會說什麼起八糟的話吧。
電梯一路上升,時心里像是揣了個小炸/藥,煩躁得不行。
在心里反復練習一會兒見到時安平要怎麼快速表態。
于是,晏禮跟時安平從會議室里出來,就看到時往這邊走來。
的個子在孩兒里算中等,材纖細,氣質溫,這會兒踩著高跟鞋走得腳下生風,來勢洶洶,就像是卯足了勁準備跟誰對著干一場。
勢頭很足,但無奈時確實長了張清純無害的初臉,純到極致也到極致,沒什麼威懾力。這樣走過來不像是尋/仇,倒像是稚園小朋友即將揮舞小拳頭。
以至于,明明知道為什麼生氣,為何而來,晏禮還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很快收斂了下角,聲線里笑意卻沒散,“你怎麼來了?”
時鼓了鼓腮幫子,沒有說話。
晏禮看起來不像是了欺負。
但時還是有點兒不高興。
覺得時安平出現在這里的邏輯可太好理解了。
時沒說話,往前走了一步,主牽住了晏禮的手。拉著晏禮往旁邊站站,像是生怕他了欺負似的。
時安平看在眼里,哭笑不得,“小,爸爸只是跟他說幾句話,你這麼張干什麼,就算打起來也是爸爸輸啊。”
何況方才的言語鋒,他也確實沒占到便宜。
時被這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里的氣氛確實不張,估計談話也和平。
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但還是覺得時安平做得不對,“爸,你不應該來公司的。”
“爸爸只是想來看看你,”時安平笑了笑,“看到你好的我就放心了。”
他還想說很多話。
比如時初一那年,第一次被家里人發現有小男生給寫書,時安平猜想以往書都是直接扔了,沒想到那次的小男生頗有頭腦,居然把書夾在了的試卷里。
于是他跟傅月宜就都看了。
那會兒傅月宜沒當一回事,心很大地哈哈大笑,說時果然是的兒,像,特別有魅力。他就在一旁酸溜溜地嘀嘀咕咕,末了還一把拎過時,要以后有喜歡的男人,必須先給爸爸過目。
轉眼這麼長時間過去,他的兒亭亭玉立,真的有了喜歡的男人,但他卻沒之前的底氣要過目了。
只能乘著商業往來,過來看一眼。
時不知道,這樣的一句話,也會讓人鼻尖泛酸。
時安平這句話有真心實意的喜悅,想來應該是對晏禮很滿意。然而又夾雜著嘆息和憾,像是深深的后悔。
剛才一路過來,都是把時安平往大反派的角里安排的。可仔細想想,從小到大,時安平在的世界里永遠是溫和的那個人,反倒是,刻意提醒自己站在傅月宜的立場,一度把自己變得敵視而尖銳。
時安平離開之后,時總覺得有點兒提不起勁來。
爸爸好像是老了,應該也很后悔當初識人不清吧?但畢竟他做錯了事,時始終覺得親上有一道裂開的,更重要的是,傅月宜還沒有說原諒。
正出神,忽然臉頰上被誰了一下,時下意識地捂住,仰頭。
“想什麼呢?”
“沒有……”
“那怎麼剛剛還兇一副要給我討回公道的樣子,現在卻快哭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晏禮此刻聲線低緩,溫得不像話。
“就是覺得……爸爸好像老了,”時回憶了下時安平剛才的樣子,有些消沉,又有些疲憊,看著讓人有些心疼。糾結道,“但是我又不能對他很好,因為他以前對媽媽不好。”
以前長輩常說,父母離婚對孩子會有傷害。
時當初沒有太深的覺,這會兒才是真切地會到兩難。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跟你想怎麼對你爸爸無關,你討厭你爸爸嗎?”
“最初的時候確實很討厭,但是后來知道他沒有做過對不起媽媽的事,又覺得他有點……圣母。不喜歡他猶猶豫豫的格。”
“那就順其自然,不要刻意把自己變兇,”晏禮輕輕彈了下的額頭,笑道,“時,不要太心,會變老的。”
時又去捂額頭,小聲嘀咕道,“哪里老了。”
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重新嘀咕道,”你比我還大兩歲。”
畢竟對象是自己的老板,還是要注意禮貌的。
時這話小小聲,像是在暴/政之下小幅度的抗議。
晏禮挑了挑眉,像是對這句反擊早有準備,嘆著認同道,“也是啊,再不結婚,我年紀就太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灌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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