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理科狀元裴川自首。”
“昔日害者,今日扭曲者。”@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高考狀元墮.落的背後”
……
整個七月和八月, C市都被這樣的新聞覆蓋。
老人後來常常教訓自己的後輩:“看見這個人沒有?聰明績好, 可是不學好, 那就隻有在監獄裡蹲著。”一旦坐了牢,不管上曾經有多麼輝煌的勳章, 似乎瞬間就黯然失了,多年的努力一朝便可化為泡影。
當初一三六的學生都知道了這件事。
金子初初知道這件事時震驚的,後來聽到這樣的話非常生氣吼出來:“你瞎說什麼!你認識他嗎?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嗎?再瞎小爺揍你!”
鄭航這次也不拉他。
幾個年聚在一起,想要找到裴川。然而社會給他們上了一堂最生的課, 當你還沒有徹底長大時, 並沒有顛覆一切的本事。
金子捂臉蹲在地上,他第一次明白當朋友出事,他什麼都做不了。
三年的兄弟了啊。
裴川是自首。
他興許很早就有這個打算了,所以謝師宴那天,給他們每個人都指明了未來的方向。
初見裴川時,他是個高冷沉默的年,他這個人喜歡的東西很,沒有什麼好,有時候脾氣還很不怎麼好, 可是到了後麵,誰也不會討厭那樣的裴川。
季偉難過極了, 比他自己高考落榜還要難過。
金子握拳:“我以後要好好跟我爸學, 賺很多很多錢,找到川哥把他帶出來。”
鄭航拍拍他肩膀:“嗯!”
裴川這輩子朋友太了, 如果他連他們都失去了,那他到底還剩下什麼?
季偉八月份去報複讀班的時候,給大家揮手告白:“我不知道我哪一年能考上大學,但是有一天你們找到川哥了,一定要及時通知我。不管他在哪裡,我都想去看看他。”
裴浩斌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當天就到跑找人問人去了。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隊長,卻是第一次因為私事拉下臉來求人,可是找遍了人,人家最後告訴他的是:國家重要案件,並不能更多。
報道到了八月份才漸漸消弭下去,那時候裴浩斌已經看到許多關於剖析裴川長的新聞了。
這些新聞將他的家庭和過往撕開給他看,讓裴浩斌明白,究竟是誰,導致了裴川後來的模樣。他錯了,他不是個好父親。
裴川原本就站在深淵,可是在他需要時,裴浩斌這個父親從來沒有拉過他一把。
等他意識到自己錯了,卻再也找不回來這個兒子了。
裴浩斌那天改了囑,他這次的決心分外堅定,也請了律師過來做見證。當天曹莉抱著才出生沒多久的兒子,白玉彤也在一旁。
裴浩斌說:“我死以後,除了給第二個孩子的贍養費,所有錢都留給裴川。”
他說這些話時,臉上有些滄桑,他已經不是盛年了。不再是當初可以騎著托車送裴川讀書的爸爸。
“不管裴川哪一年出獄,最終判決如何,即便他這輩子都出不來,這錢都是他的。如果不能到他的手上,那就留給國家。”
裴浩斌做完這些,曹莉臉一點也不好看,然而這次沒有誰能搖裴浩斌的決心。曹莉的眼淚不可以,繈褓裡的嬰兒也不可以。
他們踩著裴川的斷走出來的榮譽,早該還回去了。
裴浩斌這份氣魄遲來了十多年,卻也是他這個父親能為不知在何方的大兒子,最後能做的事。
九月份初秋清冷,貝瑤去上帝都上大學,趙芝蘭特彆不放心兒。裴川的事像一顆驟然投進水裡的石子,濺起無數漣漪,最後又悄無聲息平靜了下去。
貝瑤要去帝都那天,貝立材特地想請假去陪兒報名,貝瑤拒絕了。
一整個暑假特彆漫長,足夠用來平複心。
貝瑤走之前,再次把兒時就陪伴自己的筆記找了出來。
縱然沒有完整的記憶,可貝瑤也知道,兩輩子的發展完全不同了。
筆記這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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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裴川,是個全世界眼中很壞的男人。他沉默寡言,保護了貝瑤兩年,最後死那天,裴川告訴,‘是他一輩子不敢的心肝。’”
然而這輩子裴川並沒有為這樣的壞人,他自首了。
兩輩子,隻有貝瑤的到來,是唯一的變數。
才是最後困住裴川的牢籠。
裴川早就知道了,和在一起片刻的歡愉最後會有怎樣的後果,然而他還是陪著走過了這一段青春。
貝瑤去上大學之前,小區還在家的年都來看。
大家很羨慕能去上大學,紛紛送了很多禮。
後來去火車站,陳英騏說:“貝瑤,我送送你!”
兩個人一起走在馬路上。
陳英騏一張臉皺著,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開口:“你找到裴川了嗎?”
貝瑤說:“沒有。”
陳英騏深吸了一口氣:“貝瑤,你真的喜歡他嗎?”
舊小區天空上,偶有幾電線錯。秋天燕子還沒飛走,歪著小腦袋向下看他們。
貝瑤靜靜看著陳英騏。
陳英騏一鼓作氣:“不是因為同他,也不是因為可憐他,是慕,是想一輩子在一起那種喜歡。”
貝瑤眼裡水氤氳,最後點了點頭。
第一次向外人這樣坦白自己的。
陳英騏似乎舒了口氣,可是又更惆悵了,他說:“你喜歡他,可是他你。貝瑤,你永遠都沒法知道他多你。”
胖胖的年從自己兜裡拿了一張卡出來:“這是他這些年攢的錢。你們高考之前那天晚上,他突然找到我,讓我往後照顧著點你和趙姨。他說男人最懂男人,怕你被人欺負被人騙,讓我好好為你把關,萬一……”
小胖子紅了眼:“萬一以後你和誰在一起了,那個人對你不好,花錢也要教訓他。”
貝瑤抿,眼眶含著淚。
陳英騏說:“他那個時候就決定好要自首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判多年,最後會是怎樣的結果。你喜歡誰都好,不要再想著他了。”
其實裴川還說了好多好多,說貝瑤笑,可是有時候也會哭,將來為把關時,一定要一個脾氣不那麼壞的男人,哪有孩子去哄著男人的道理?
貝瑤終於明白了那句話。
――“是他一輩子不敢的心肝。”
九月份初秋,裴川在做筆錄錄口供。
按照法律規定,一切可能被死刑的人哪怕自己不請律師,國家都會幫他請一位律師。
那天做完口供律師也在。
裴川看著白的天花板:“是不是九月了?”
裡麵也不比外麵,時被拉得好長好長。
律師說:“九月6號了。”
裴川點頭,那應該已經在B大校園裡了。
律師皺眉:“我剛剛問了人,你又沒有按照我教你的說,裴川,你到底怕不怕判刑?你這種況,好好表現很可能刑期特彆的。”
裴川說:“謝謝,不過我不需要。”
年說“不需要”的時候分外平靜,甄律師從業這麼多年,第一次見有人這麼不在意的。
有時候明明是同一件事,用不同的說法說出來就有不同的效果,偏偏裴川懂這個道理,卻闡述得分外平靜,全都是對他不利的。
“我那時候16歲,對,我知道他們用來竊取金融機構。”
“販毒嗎?知道一部分。”
“07年的安保係統是我破壞的。”
“最後一項開發是控製人腦芯片,一旦完,不管是誰,都會為傀儡。我沒有做完,做了一半,後來徹底刪除了,他們有幫助做這個的醫生和博士,我負責芯片部分,有專人植。”
“我知道芯片做好會抓活人來做實驗,沒人和我說,是我猜到的。”
裴川對麵的人沒忍住問:“你恨這個世界嗎?”
年瞳孔漆黑,許久他笑了:“不,警,我這個世界。”
這是所有人都意外的回答。
那時候為了檢測裴川的神狀態,也請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手在兜裡,皺眉道:“他況很特殊,也許是長壞境不好,小時候又遭遇了那樣糟糕的事,格裡曾經有一部分反社會心理,可是現在都沒了。他說熱這個世界,不是假話。他停手了,沒有變一個糟糕的社會混締造者,他很聰明,以前那樣發展下去,興許還會為那些人的首腦。”
是的,不僅沒有變真正的Satan,他還把原本幾年後應該會為他“手下”的人一鍋端了。
幾個人麵麵相覷,最後啼笑皆非。
這算不算是天才的“我殺我自己”?自己滅全族。
然而玩笑究竟是玩笑,來年一月的時候,裴川的案子開庭了。
開庭前,律師急得不行:“裴川!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要想活命就不能是放任的態度,你想想看!你才多大,就想一輩子蹲在牢裡嗎?你這個不是小事,你犯罪時十六歲,已經是負重大刑事責任的年齡了,還是高智商犯罪,國家最怕就是你這種人!”
裴川不語。
甄律師大喊一聲:“裴川!為什麼不爭取早點出去?”
裴川沒有回頭,他說:“甄律師,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即便出去了,和在裡麵也沒有差彆。”
一個坐過牢的人,連站在麵前都不配。
至這個地方,還能關住他的軀,讓他不至於難自再次玷汙。
甄律師想起這幾天調查的事,開口道:“裴川,你難道不想再見見嗎?你答應我好好表現,我給你看前幾天的照片。”
年步子猛然頓住。
甄律師一見有戲,忍不住說:“你就不想看看?今年十八歲了。相信我,我會想辦法帶進來!”
裴川咬牙:“我今天……好好說。”
甄律師笑了,臭小子,倔驢。
臭小子今天果然沉穩多了,他終於會說一些對自己有利的發言。說到最後,裴川還提供了一個賬號:“他們打過來的錢,我一分沒,我自己用的錢是以前幫老板開發件賺的。他們打過來的錢都在這個賬號裡,碼是190815,全部上繳給國家。”
結果警一看,好家夥!
那個賬號裡的錢足足三個億!
甄律師也驚呆了,年看著他,蒼白的抿了抿:“你答應過我的。”
“……好、好的。”
沒過兩天,甄律師守信,經過重重首肯,他拿來了一張論壇截圖,彩印下來帶給裴川。
甄律師說:“抱歉,照片不好帶,紙張糙了些,彆介意。”
裴川搖搖頭,拿過來那張彩印的紙。@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今年十八歲了。
長發紮馬尾,發尾微卷,空氣劉海很溫。在湖邊亭子裡看書,這是十二月的照片。穿著白的羽絨服,亭子外在下雪,湖麵尚未結冰。
裴川的指尖上照片的臉,黑眸安靜。
甄律師心裡歎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小裴,很漂亮,也很可,圖片是從他們學校論壇下載的,校花評選人氣第一名吶!小姑娘很優秀,你表現好一點,有一天也可以再見見是不是?哪怕遠遠的看一眼。”
裴川低聲說:“這張紙我可不可以留著?”
紙張最後被收走,裴川這樣的“危險人”,一草也不會給他留。
他看著甄律師帶著那張“照片”,站起來又被人按著坐了下去。
這一年他的假肢還不是最先進那種,膝蓋一彎生疼。
甄律師說:“想見就未來某天明正大地見,看照片算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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