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撓？」

周伯仲歪頭皺眉想了想道：「好，好啊，百折不撓這個詞，不錯不錯。」

他接著一臉認真的看向楊萬裡道：「你這徒弟很好，會說話，關鍵是人老實！」

眾人一臉鄙夷，但周伯仲笑嘻嘻的毫也不在意。

「楊老頭，你說的都沒錯……」錢生苦笑，喝了口酒接著道：「隻是，就像武謀說的那樣，這些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你看我們現在，劍都拿不了，現在隻不過是混吃等死而已。」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哪裡是拿不，你是不敢拿吧。」

孫武謀一把穿他道。

「是啊，我老了，劍沒老，一起大半輩子，我怕它知道我老了，這很丟臉。」

被孫武謀穿錢生乾笑著一飲而盡。

若是以前在俗世，仙人會老這種事在李雲生看來是無法想象的，但進仙府後讀了許多書後，李雲生才明白這些俗世被看做仙人的人也是會老的。

修者中的「老」又指「墮境」，就像修者境界突破壽命會增加一樣，修者境界跌落壽命也會減。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求仙問道更是如此，就算你年輕時是一名如何生四方的修者，一旦在一個境界上停留過久又沒有進，金丹會消融，丹田會枯竭，就算是曾經林立十州之巔的先天真人，也會一點一點的墜落到上人境，直至神魂湮滅骨腐爛化作塵土。

最可怕的是，修者一旦墮境便再無破境之日，墮境對於修者而言就像是一門無解的毒藥，一旦墮境死亡就隻是時間問題。

剛剛楊萬裡給李雲生介紹的這四位老人，就是四名墮境的修者，無論他們年輕時如何名十州，此刻已經變了一個連劍都不敢握的老人。

「連劍都不敢握……」

李雲生試著去會這種覺，心境一下子變得莫名的悲涼，就如那詩裡寫的「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衰」一樣。

這個話題無疑是沉重的，才聊了幾句屋便開始了久久的沉默，隻剩下屋外的雨點淅淅瀝瀝的落著。

「不知道幾位前輩可曾記得一個玉虛子的弟子。」

這時候，大先生打破了沉默。

「玉虛……子？」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周伯仲突然驚醒，然後咬牙切齒道：「那個小頭，了我的麒麟骨，到現在都沒還我！」

聞言李雲生心中一驚，暗道，原來玉虛子在青螺山下留得那麒麟骨，是從周伯仲前輩手裡來的啊。

「此子雖頑劣，但骨悟皆不低於我們幾個，本以為會是日後秋水棟樑，卻不想居然瘋了。」

何不爭一臉可惜道。

「聽說是去了一趟爛柯棋院瘋的。」

孫武某沖何不爭神的一笑。

「那就難怪了。」

何不爭恍然大悟道。

見一提起玉虛子，幾人就聊得起勁，李雲生暗自讚歎道：「不愧是玉虛子前輩，連這四位高人都印象深刻。」

「玉虛子前輩雖生死未卜，不過他的缽卻算是傳承下來了。」

突然大先生看向李雲生。

聞言李雲生先是一驚，明白大先生所指應該是自己，他一臉尷尬的笑了笑，但沒說話，心道，想必是上次試劍大會，大先生在我比試的時候看出了我用的是畫龍訣跟符吧。

「他那些歪門邪秋水有弟子能看得懂？」

周伯仲一臉鄙夷道。

「我記得那小子當初不知道從哪裡了一本龍族鍊氣心法，但他不知道龍族功法人類是不能修習得，最後練得差些走火魔，還是老夫幫他把氣順了過來。」

當日形歷歷在目，蘇武謀邊說著，腦子裡邊想起那日玉虛子滿地打滾的場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後來有一日他拿了一本自己修正心法給我瞧，當真是把我嚇了一跳。」突然孫武謀正道：「他居然將一本龍族心法，生生的改了適合我們人修鍊的心法，其中變化之巧，簡直讓人咋舌，不過這心法過於怪異複雜，我覺得一般弟子是看不明白的。」

「您說的可是畫龍訣？！」

終於李雲生還是忍不住道，隻怪他對玉虛子的事過於好奇。

「畫龍……訣？沒錯，沒錯！他當初取這個名字，還興高采烈的同我講過。」孫武謀先是點點頭，繼而好奇的看著李雲生道：「小友你看過畫龍訣？」

「不但看過，對於畫龍訣的領悟，他可能比玉虛子本人還要好。」

不等李雲生回答大先生便開口道。

聞言孫武謀幾人開始鄭重的打量起李雲生來。

「你畫龍訣到什麼程度了？」

錢生好奇的問道。

「剛看完上篇，程度是什麼也不太清楚……」

「你上次是不是連續施展了兩次鯨吸？」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李雲生還沒說完，就被大先生一口打斷了。

「是，是的，不過……」

「你，真的能施展鯨吸？！」

錢生突然站了起來，打斷李雲生道，像是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能啊。」

疑的李雲生認真的點了點頭。

「讓我看看！」

錢生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

「表演猴戲麼，我……」

「你個臭小子，怎麼說話呢，這是你祖師爺爺，讓你做你就做！」

這口氣李雲生很不喜歡，剛想開口拒絕，本來睡的沉沉的楊萬裡突然抬起頭來，一煙桿敲在他腦袋上。

了腦袋，李雲生撇了撇，然後盤膝坐下，他是一個既然決定做他便認真去做，一閉眼直接進二寂，先引一淡薄的真元按畫龍訣路徑在遊走，直到畫龍訣如在一個真元漩渦般運轉時，他仰頭髮出一聲「鯨」。

聽著這聲鯨，著正從屋外蜂擁而至的天地靈氣，錢生愣住了，其餘幾名秋水元老也愣住了。

秋水弟子隻知道《畫龍訣》難讀，就連大部分如季真那般秋水修者，也頂多隻知道《畫龍訣》難學，就算嘗試過的也隻會覺得跟普通鍊氣功法差不多。

但眼前這幾個人不一樣，不是因為他們的見識，而是因為玉虛子《畫龍訣》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完的。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個真正完『鯨吸』的人。」

等李雲生睜開眼睛，錢生一臉驚奇的看著李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