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晨剛職北朗時,前后整理過公司十來個大紙箱的檔案,那一段關于腰酸背痛的回憶在腦海里慢慢浮現——依稀記得,公司很多文件里確實都有一個名字:黎子晴。
但從未想過,這個和羅關北有工作以外的另一種關系。
更加沒想過,這個訊息,是在意識到喜歡上羅關北之后猝不及防地接收到的。想,這是不是代表羅關北不僅想要吃公司里的窩邊草,家里也許還有個種植基地?為自己此時此刻突然起來的幽默和想象力到有些好笑。
梁非凡和陳寄然都不約而同看著遠的黎子晴,梁非凡搖頭:“是老板娘?但我們真的沒見過啊,從來都沒提過,我一直以為老板只是有朋友——”他看看陳寄然,尾音自減弱。
“不會吧?”王龍馬也有些疑,“一直是公司副總的啊。難道,回家備孕了,不管理公司了?”
梁非凡想想還是覺得這個說法不可信:“不可能。”他想,羅關北都搬回公司住了,怎麼可能家里還有個備孕的妻子。咦——難道是因為和老婆吵架了,才搬回公司住?
王龍馬拿出手機:“真服了你們,都不信嗎?我翻翻朋友圈啊。”他在手機里翻找了久,最后把手機遞給翹首以盼的梁非凡,“是不是?”
梁非凡起來:“是哦。”
陳寄然也湊過去看了看,笑容有些復雜:“難怪沒見過羅總找朋友。”
王秋晨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刻意地不去參與其中,但梁非凡還是把手機遞到了面前。細看那張照片,大概是公司聚餐之類的活,幾十號人站在一起大合照。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羅關北和高日朗,如果不去看羅關北右手邊的人,可能還會專注地欣賞一下他的容貌,照片里的他意氣風發,笑容燦爛,英俊迷人,和印象中的黑面神完全不一樣。但他的右邊站了一個人,而且,他的手是扣在的腰間的,兩人之間的關系,不言而喻。那個人,現在正坐在的斜對面,兩個人相隔不到十米。
原來,羅關北不僅和陳寄然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和這個做黎子晴的人站在一起,也一樣適合。
羅關北就是一個騙子。想,有錢的男人喜歡在外面玩弄無知,姑且算是一個貪圖、一個追逐財富,玩一場你我愿的游戲罷了,羅關北更可惡,都窮得就快破產了,還妄想學別人做渣男。
婚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和的浪漫的音樂聲還在循環,主家陸續送客。高日朗已經喝得醉茫茫,范姜云羅關北和杜甲霖把他送回房間,自己才在主桌坐下,開始吃飯。
梁非凡看看王秋晨:“那我們也撤吧?”
王秋晨點頭:“好。”
陳寄然也站起來:“那我們一起過去和高總的太太打聲招呼就走吧。”
王秋晨再輕輕說了聲:“好。”并沒有忘記羅關北說過讓等他,但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心有些低落,為自己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到有些可笑——不對,也不,大概率只是羅關北的游戲——人真不該有太多幻想的,本來很討厭羅關北的,怎麼莫名其妙就對他悲憫、同到喜歡?如果這是判斷錯誤導致的結果,那麼大概也該獨自消化自己的錯誤,是嗎?
再看看隔壁桌,黎子晴早已不見人影。腦子忽然一閃,如果黎子晴和羅關北是一對,他是怎麼可能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如此磊落大方的,他又為什麼沒有和黎子晴坐在一起?陷了小小的疑。
三人走到范姜云面前,陳寄然先開口:“高太,打擾你吃飯了。”
范姜云抬頭看他們幾個:“哦,你們要回去了是吧?”
“是呀。”陳寄然溫地笑笑,“再次恭喜你們二位,下次有時間你來公司,我們再吃飯,現在我們先走了。”
范姜云點頭:“行,慢走。”不好意思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笑了一下,“我就不送了。”
“不用送了,你來來回回都累著了。”陳寄然還是沖笑笑,王秋晨和梁非凡也跟著對范姜云笑笑。三人一起告別了范姜云,便走出了酒店。
三人站在酒店門口,陳寄然看王秋晨和梁非凡:“你們都沒有車嗎?要不要坐我的車?”
“不用了,寄然姐,我離得很遠。”王秋晨搖頭,把那天的不愉快拋之腦后,“我自己打車吧,小梁你呢?”
“我也沒開車,不是預備了今晚喝酒嗎?沒事,我也打車。”
陳寄然點頭:“那我走了,拜拜。”
剩下王秋晨和梁非凡互相看了看,梁非凡問:“你打車嗎?”
“不了,我離得很遠,打車很貴。”王秋晨聳聳肩,“你先走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去前面的地鐵站坐地鐵。”
梁非凡看著:“覺你今晚突然變得很不開心。”
“沒有啊。”不自覺地抬手了一下自己的臉,“可能有點累了吧。”
“還是因為寄然姐那天的事嗎?”
搖搖頭:“怎麼會呢?那麼小的事。”看著出租車在酒店門口停下,“有車,你先走吧。”
梁非凡猶豫了一下:“那,我先回去嘍,晚上到家發信息。”
“好。”
站在原地看著梁非凡坐上出租車,很快離開,微微嘆了一口氣。陳寄然有車,而梁非凡不會計較一百幾十塊的車費,只有,即使今天穿得那麼漂亮,最后還是只能地鐵、公回家。
手機響了,并不意外,是羅關北。接起,風有些大,的頭發被吹:“喂。”
羅關北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但只有知道的心已經失常:“你在哪里,怎麼不見你?”
的語氣努力表現得稀松平常,就像他和之間還是普通的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我準備回家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疑:“我說了送你回家。”等不到的回答,他又問,“你現在哪里?”
“不用了,老板。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撥撥被吹得糟糟的長發,早知道該把頭發扎起來的,越用心打扮越覺得此刻的自己可笑,“沒什麼其他事,我先掛了。”
“你怎麼了,你現在在哪里?”
會讓他明白怎麼了:“老板,你不用送黎小姐回家嗎?”
能到羅關北的語氣停滯,想,終于揭穿了你的謊言。
但他竟然還沒有死心:“你在哪里,留在原地,我現在去找你。”
“又要玩下一站停車這一招嗎?一點都不浪漫,騙子!”掛斷電話,大步向前走。或者,明天過后,又要過上找工作的慌日子了。
手機響了,是羅關北,掛斷。
手機又響了,還是羅關北,再次掛斷。停下腳步,開始看路邊來往的出租車,打算允許自己奢侈一回,打車回家。
但路邊匆匆駛過的出租車都是載客狀態,嘆口氣,繼續往前走。
沒過半分鐘,羅關北的吼聲從后面傳過來,“王秋晨!”停住,轉回頭看他一眼。兩人隔著將近十米遠,被風吹的頭發影響了看他的視線。能到他的不解之中夾雜怒氣,但他大概不會明白的冷淡是因為失。
他大步了上來,走到面前,語氣緩了緩:“我不是說了等酒席散了,我送你回去嗎?”
搖搖頭:“不用了,我正準備打車回去。”
羅關北走近:“你搞錯了。”他打算開始解釋,但打斷了他:“我沒有搞錯什麼,我只是想早點回家。”路邊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車上乘客下來,走近,彎腰問師傅,“師傅走嗎?”
師傅看:“走啊。”
拉開后座的門想上車,卻被他拉住了手。想掙,反而被越抓越,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他拉拉扯扯,低音量:“你先放開我。”
出租車司機見這一男一拉拉扯扯,就是沒有上車的跡象,不耐煩地罵了一句“神經病啊”,快速開車離去。
用左手去拔他拉住右手腕的手:“你先放開我,拉拉扯扯很難看。”
羅關北放開的手。看著他:“你現在可以說了。”
羅關北第一次知道看起來溫溫的王秋晨也有這樣炸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說出了黎小姐這樣的字眼,這代表至知道了黎子晴這個人。但在他的立場,他從來不認為黎子晴會是他和之間的問題——自己的經濟能力可能是問題,老板和員工的份可能是問題,但那個早就和他沒有關系的黎子晴怎麼會是問題?
他快速地回想,終于找到癥結所在,大概和同桌吃飯的那些老員工搞不清楚狀況,說了一些閑言碎語,他懊惱地抹了一把臉:“我可以解釋。”
看了他一眼,幾乎要被他的狼狽所說服:“你說吧。”
“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黎子晴這個人。也許是聽別人說的,但我也不知道別人跟你說了些什麼。現在你聽我說就好了,對。是——”他吐了一口氣,“我和之前在一起過。”
很認真地聽,似乎在吸收并分析他話里的真偽:“是談過,還是在談?”
他扶額:“當然是過去!”怎麼可能認為他一邊在和別人談,一邊和搞曖昧,他并不至于是個浪小人,“我們分開一段時間了。”
“多久?”
他想,真的擁有一個會計確的大腦:“至都超過一年了。”
點點頭:“好,我明白了。你說完了?”
“我,我的意思就是我和現在毫無關系。”
“我看見你們在婚禮開始之前在說話。”
他忽然像敗下陣的士兵:“之前為了志京的合作,我問借錢,拒絕了,今晚來問我況,僅此而已。”
像是明白了那天他暴雨中回到公司卻戴著墨鏡的古怪樣子,還有他那紅了的眼眶,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現在跟我回酒店,我跟他們打聲招呼,然后送你回去,可以嗎?”
想了想:“我自己回去,我想一個人想想。”
“你要想什麼?”羅關北無奈,“如果你真的要想,你只需要想明白,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些問題,而我又為什麼要跟你解釋。”
的心事仿似被識破,當然,一個老板是不需要向他的員工待他的史的,今晚大概也是出賣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靜了一會兒,不再說話。羅關北的手機響了又響,他終于接起來:“喂,我在酒店外面。馬上進去了。”他看看,“先回酒店,可以嗎?”
看他一眼,沒說話,徑自往酒店方向走,他知道這至代表愿意跟他回酒店,快步跟了上去。
王秋晨跟著羅關北回到了宴廳,站在一邊看著羅關北和伴郎伴娘們告別。
杜甲霖看著等在一邊的王秋晨,眼:“朋友?”
羅關北本來就累極,剛又和王秋晨在外面拉扯一番,沉聲:“追到手才算。”
杜甲霖干笑一聲:“老關你完了。”
王秋晨別過臉,裝作沒有聽見他們說話。
羅關北把外套拿上:“走了。”他示意王秋晨,“走吧。”
酒店不設地下車庫,兩人一前一后慢慢向停車場走去,走到一半,羅關北才像是想起,把搭在手里的外套遞給王秋晨,王秋晨搖頭:“不用,謝謝。”
羅關北一聽的謝謝,嘆了口氣,他想解釋,但也不知道從何解釋。任何人都無法預料自己一輩子會喜歡上多個人,就像他兩年前從未想象過自己會和黎子晴分開,更沒有想象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看似溫順脾氣卻倔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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