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聽到了幾乎同時響起的兩聲響。
當。
噗。
他同時打了兩顆石子兒出去,中了一顆,另一顆偏了,打在了地上。
“哎呀,可惜了,”蔣丞一邊往兜裡掏石子兒一邊說,“叉指導,你覺得他這次是失誤還是技達不到呢?”
叉指導?
顧飛半天才反應過來,x指導是什麼玩意兒。
“我覺得他的技還是有提高的空間,”蔣丞再次拉開彈弓,“他好像要換一種挑戰方式……這次是降低難度還是繼續……”
他的手一鬆,一顆石子兒飛了出去,沒等顧飛看清,他接著又一拉,第二顆石子兒也飛了出去,再接著是第三顆。
當當當。
三顆全中。
顧飛看著他的背影,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場景,他還真是想給蔣丞鼓個掌的。
不是有準頭,作還瀟灑的。
李炎要在,看完消音版的這一幕,估計就不會再說看不順眼了。
不過這麼牛的表演結束之後蔣丞居然沒有給自己鼓掌,也沒有揮手鞠躬,一句話也沒說地就那麼站在了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低頭慢慢蹲了下去,雙手抱住了頭。
顧飛愣了愣。
表演得這麼投……嗎?
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蔣丞的肩膀輕輕了幾下。
這是哭了。
顧飛把最後兩口煙完,在腳邊掐掉,起繼續往裡走了。
他對看這種場麵沒什麼興趣,看個樂子可以,窺視彆人的傷,看著一個總跟個摔炮似的人哭,沒什麼意思。
這湖是有儘頭的,順著走也繞不了一圈,前麵有座長得跟爛地瓜一樣的山,過不去了。
顧飛找了一小片沒草的地,用了十分鐘才把火給點著了。
然後把袋子裡一捆捆的紙錢拿出來,扔進火裡。
有金的,有黃的,還有花的,麵值從無到幾百上千億,應有儘有。
顧飛看著騰起的火焰,把手過去烤著。
這種時候大概需要說點兒什麼,彆人大概會說收好錢啊我們都好的彆掛念啊錢不夠了說啊管夠啊,他要如果要說,還真不知道能說什麼。
沉默地看著火焰變換著,在濃煙裡騰起,在風裡招手似地晃,然後一點點變小,最後隻剩了青黑的煙。
顧飛拿了樹枝,拉了一下,黑的紙屑帶著火星飄起來,然後一切就都恢複了平靜。
他站起來,從旁邊把鬆散的雪踢過來,把一片黑灰燼蓋掉,轉離開了。
每年過了這一天,顧飛就覺得自己一下鬆快了,日子回到無聊裡,守著店,守著兔子一樣滿街竄的顧淼,去學校上著無聊的課,玩著弱智遊戲消除,看著老徐徒勞地想要拯救他於所謂的黑暗中。
那天蔣丞在湖邊沒哭多久,他燒完紙再回頭的時候,蔣丞已經沒在那兒了。
不過在學校上他的時候也看不出什麼異常,還是那麼渾是刺兒地拽著,上課照樣是趴著聽,或者閉著眼聽,偶爾半瞇著眼記個筆記。
他倆上課倒是互不乾擾,話都沒得什麼可說的。
隻是顧飛每次想起他在湖邊那一通演,就總擔心自己會笑出聲來。
“大飛,”周敬靠到他們桌子上,“大飛?大……”
蔣丞一臉不耐煩地拿起手裡的書在了他腦袋上,著聲音:“有話直他媽說!你真沒因為這個被人揍過麼!”
“!”周敬捂著腦袋瞪了他一眼,又看著顧飛,“大飛,我今天去徐總辦公室的時候聽他說了一,好像下月學校要搞春季籃球賽。”
“不知道。”顧飛說。
“你參加吧?我們班就指你了,你要不參加,肯定輸。”周敬說。
“彆煩我。”顧飛指了指他。
周敬轉趴回了自己桌子上。
蔣丞突然有點兒走神,下月?春季籃球賽?
三月算春天麼?
想到籃球賽,他就猛地有些慨。
以前在學校打籃球的日子一但回想起來,就會扯起些彆的不痛快,但偏偏又停不下來,那種痛快地在場上奔跑的回憶。
跟現在相比,那些回憶都是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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