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胡鬧到半夜,林水程還是被傅落銀抓著去洗澡了。
這次傅落銀看他狀態還好,跟個小貓似的又乖又粘人,沒忍住在浴室里又把他辦了一遍。
他把林水程裹著被子扔上床,看林水程起來就要睡,于是又過去把他逮到懷里:“吹頭發再睡。這樣要冒。”
林水程犯懶,小聲嘀咕:“冒了就吃藥,會好,讓我冒。”
他很乖地靠在他懷里,因為暫時還沒有睡意,他頂著一頭潤的碎發垂眼看手機,里邊是麻麻的文獻資料。
傅落銀拿他沒辦法,還是手去在床頭柜里翻,和上次一樣,就把人抱著,另一手騰出去給他吹頭發。
他把林水程抱在懷里,一偏頭就看見他的側臉,還有眼尾那枚寶石一樣的紅淚痣。
這麼乖,總想手擾一下。
傅落銀一邊給他吹頭發,一邊左思右想,片刻后手了他的紅淚痣。
林水程不理他,傅落銀就繼續,間或用指腹一他的臉頰,直到他的手擋住林水程的視線的時候,林水程才偏頭,不輕不重地往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不要煩。”
小人脾氣見長,傅落銀發現林水程有點鬼鬼的——剛搬來星城那幾天的乖是百依百順,這幾天發覺他脾氣還好,也敢在他面前撒賭氣要表揚了,態度也是越來越差。
“看把你給慣得。”他低聲說,“好學生,好歹給自己一點休息時間,打游戲嗎?”
傅落銀明天難得沒有會要開,他打算翹個班——反正他從來不打卡。林水程也不用早起,星大明后兩天是學生節,差不多也是有假可以放的意思。
兩人都不急著睡覺。
林水程瞅他:“什麼游戲?”
傅落銀:“斗地主。”
這是他、蘇瑜、董朔夜的保留項目,就是圖個放松,每次隔空打牌之后,每個人會各自核對一下分數,然后按照比例發紅包,彼此戲稱是以后被老婆管賬的小金庫,盡管他們仨里沒一個擁有正經對象。
林水程聽他這麼解釋之后,瞅了他一會兒,低頭繼續看文獻:“沒有技含量。無聊。”
“你打連連看我還沒說呢,嗯?”傅落銀把下放在他肩窩,揶揄他,“連連看有技含量?是不是還要算最短路徑啊?”
林水程不理他,不過想了想,還是退出了文獻查看頁面,下載了一個斗地主游戲。
傅落銀看他下完,這才發現了一件事——他好像還沒有小人的社賬號。
他和林水程平時聯系都是手機短信,兩年了,兩個人也沒想過要加個平臺好友。
這就有點尷尬了。
傅落銀不知道林水程在不在意他把他冷了兩年的事——對他來說,林水程是個替小人,自然不會注意這些小事。
但是林水程不一樣,林水程這麼喜歡他,說不定一早就難過過了,他不對他索要什麼,更幾乎沒什麼要求,連他幫他調用了七計算機,他都還沒反應過來。
傅落銀想到這里,心有些復雜,也莫名其妙地涌上了一些煩躁。
某種程度上他是一個淡漠的人,之前為他要死要活的人不是沒有過,但偏偏林水程——什麼都不說,但是默默地什麼都做好了,讓他覺得心。
他看著林水程乖乖盯著手機登錄頁面的樣子,手搶過他的手機,上說著:“我給你調一下設置吧。”
斗地主哪需要調整設置?
他打開林水程的社賬號平臺,拿自己手機掃了二維碼,點擊通過好友請求,然后再給林水程通過了。
傅落銀假裝無事發生:“來吧,斗地主你總會吧,應該不用教?”
林水程低聲說:“我爺爺教過我,他還教過我打花牌和麻將。”
兩個人組隊隨機分配野人玩了幾把,林水程沒認真玩,一分鐘能走兩三把。
首長從角落里的貓窩里醒來了,看見兩個人還在床上玩,于是跳了上來,圍著他們走來走去,在的床單上踩。
傅落銀明正大地看林水程的牌面,作弊贏了他好幾把,林水程懶得理他。玩到后面兩人都有些困了,傅落銀就了他的頭:“睡吧。”
林水程認認真真地去看他們兩個人的分數對比,因為他輸得比較多,所以要給傅落銀發紅包。他在那里按比例算——傅落銀剛剛告訴他,他們的規則是一萬分算一塊,林水程算過之后,又認認真真地給傅落銀轉了六塊八錢。
傅落銀看他乖乖的特別可,在一邊笑著把人進懷里,裹上被子,關燈睡覺。
他們之前不怎麼用這樣的睡姿,頭兩年傅落銀和林水程一人一半床,互不干擾。最近傅落銀發現林水程喜歡鉆暖被窩,喜歡窩在人懷里睡覺,于是也縱容了他這個習慣。
傅落銀瞇眼睡了一會兒,沒睡著。
這個時候熬夜的壞就上來了——胃里空空的泛著酸,又有一點灼燒般的疼痛起來了。
林水程還在他懷里,傅落銀琢磨著得用個什麼姿勢金蟬殼,好在不驚林水程的前提下去廚房冰箱弄點東西吃。
結果他一睜眼,就發現林水程也睜開了眼,烏溜溜的眼睛看上來,小心翼翼地瞅他,似乎在斟酌謀著什麼事。
“還沒睡啊。”傅落銀問。
林水程也剛醒,仰頭正想打量他,冷不丁對上他眼睛睜開,沒想到他也沒睡著,愣了一下。
“我了。”
“我想吃點東西。”
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這句話。
林水程還是瞅著他。
傅落銀也怔了怔后,笑了起來,順手就拎著林水程一起下床:“你還會想,跟我想一塊兒了,我們外賣?”
林水程不想吃外賣,他說:“我燉湯。”
林水程做宵夜,傅落銀就坐在餐桌邊等飯吃。
屋里有暖氣,林水程只穿了一件恤。首長跟在他腳邊,幾步路都要跟著他走。
這道湯快,也簡單。冷凍切開去骨,在鍋里帶皮煎出油來,隨后撒一把椴木香菇中火炒,直到滿屋子都是香氣。炒完后和骨湯一起大火燉,放點姜片和鹽,十五分鐘就能出鍋。這樣燜出來的湯會異常香濃另一邊白米飯也熱騰騰的燜好了。
這場景很,讓人心愉快,傅落銀看著廚房暖黃的燈,看著林水程瘦削的背影和他上留下的旖旎痕跡,覺得很放松,連時間都像是慢了很多。約約的,他想起那個被黑暗與黃昏包裹的晚上,林水程在黑暗里過來搶他的煙,叼在邊找他借火。
說不出的好看和閑適安逸。
傅落銀覺得他單單是看著林水程做什麼事,都不會覺得無聊——這個人哪哪兒都按著他喜好長的,連小作,撒或生氣時微微上揚的眼尾都特別對他的胃口。他甚至會在半夜同一個時間點,和他一起想吃同一道菜。
這個人可真會討人喜歡,也不知道在哪兒學的。
林水程湯和飯分開,傅落銀喜歡湯泡飯,兩個人風卷殘云地把一大鍋湯都吃喝干凈了。
首長在旁邊口水滴答,林水程就挑了一些剩下的,用溫水泡淡后喂給它。
兩個人都吃飽喝足,傅落銀和林水程又洗漱了一遍,這才真正睡去。
兩個人睡下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了,第二天又是不約而同睡到了正午。
傅落銀起得比林水程稍微早一點,了外賣來家里,等林水程起來吃。
林水程起床穿時,傅落銀收到了一項通知,是關于上級派發的學調查的通知,他看了一眼之后,對屋里說:“我先出門了,明天再回來。這邊有點事。”
林水程剛穿好服走出來,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傅落銀頓了頓,隨后說:“這些天你們院里有什麼向可以跟我說一說,你自己注意收斂鋒芒,委屈了跟我說。七幫你兜著底,如果還有人不長眼撞上來,不要讓自己吃虧。”
林水程又“嗯”了一聲。
傅落銀出門之前,回頭看了看他隨后說:“過來親一個?”
林水程愣了愣。
傅落銀自己也愣了一下,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這是自己說的話——這怎麼看怎麼像丈夫上班前索要早安吻,正是因為太過平常,他自己才震了一下。
傅凱和楚靜姝之間會有早晚安吻,他小時候見過。傅凱平時不茍言笑,但是很縱容妻子這些表達意的小浪漫,星城圈子里的人都夸他們好。
而林水程已經乖乖走了過來,仰臉往他臉頰邊親了一口:“路上小心。”
傅落銀一下子覺得有些失控——第一次,他居然有些不愿出門了,他掩飾似的低下頭,沉沉“嗯”了一聲,又說了聲:“乖。”
他走出門,低聲笑了一下,手了剛剛被林水程吻過的臉頰。
自己還真是令智昏。
林水程吃完飯后,想了想自己沒什麼事,照常去了學校。
他按照習慣,依然先看了一下許空——許空快好了,住院這麼久,是順便檢查出了一個良的瘤,等待手切除。
許空嘆道:“我直系的幾個博士生都沒你來得勤快,這幾天護士都能認識你了。”
林水程只是安靜地笑:“是我應該的。”
許空突然一拍腦袋:“對了,你看我在醫院待久了,腦子也鈍了,你那個評審資格通過了沒有?”
林水程被他一提醒,這也才想起來打開郵件看看——他忘了清查郵件,點進去第一封郵件就是昨天凌晨發過來的。
【誠邀您加通過TFCJO評審委員會】
他把郵件給許空看,微微笑起來說:“過了。”
許空很高興:“可以的,這個可以的!好好干。”
許空雖然是推薦人,但是他自己并不是TFCJO期刊的評審人,聯盟核心期刊選用評審-推薦兩套不同的運作系,以防止學包庇行為發生。推薦人都是每年所有大學聯合評選出的專業前二的學科研究者,而后由這些人來決定評審人是誰,反向公布給所有評選人匿名審核投票。
投票結果依然是匿名的,推薦人本,也不會知道自己推薦的人是否通過,除非被選上的人主告訴他。而評審委員之間也是匿名流模式,互不干擾,互相不知道對方是誰。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評審會人選不明,但是所有人多也能從論文通過率和通過質量上猜出點什麼東西。像派系不同的,或者派系本之間的小分支斗,某些評審員的偏好和退稿風格,基本都被擺在明面上,能看出來并加以分析。
TFCJO偏向理論為主,評審員大多數是舊歐洲分部理論派系,也就是沈追、余樊的派系。
許空把他推薦進去,某種意義上也是為他和楊之為這一派系安了人手。
林水程的注冊評審代號是他自己取的,按照傳統使用了拉丁語。很快,網評審人員列表刷新出了一個新的名字:
Vixerunt。
這個小變會為了今天學圈茶余飯后的一個小談資,每一次新的評審員加,總會有人試圖掉他們的馬甲,似乎為了某種趣味儀式。
有的人馬甲很好,比如使用“VeniVidiVici”(拉丁文:吾見,吾至,吾征服)這個詞組的人顯而易見是個凱撒迷,而后能順藤瓜地出某某院系/科研所大佬桌上總有一個凱撒小銅像。
星大最頂尖的那一批學生也會跟著猜一下。
星大的學生組織,除了校學生會以外,還有一個規模頗大的“再被退稿就自殺”社團小組,用于探討科研期刊、論文發表、考研選擇等學容,屬于信息資源互換。因為其選人條件非常嚴苛,也有一個別稱是“學神也會被退稿”小組。
“哦豁,有意思,今年又有新評審了,走掉的是誰?”
“Deus ex machina,如有神助,說實話我喜歡這個評審代號的,總給我一種幸運A的覺……但是我總是被這個評審員退稿。”
“確實,如有神助的退稿率太高了……新的評審員不知道怎麼樣。”發言的是個化院學生。
“啊……退稿率高嗎?我跟著導師一起投稿的,怎麼覺過稿率還可以啊。”另一個人發言了,又補了一句,“我導師是羅松教授。我這麼說是因為幾篇論文都水的哈哈哈哈哈——我是說,相對來說。理論領域都是新瓶裝舊酒嘛。”
“誰知道呢,這種東西看命。也可能是你們純理論太慘了,有特別關照?”
這時,突然跳出一條新發言。
“部消息:這個Vixerunt的擔保方是我們學校,新來的這個評審應該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有個學生會干員發言了。
“臥槽!哪里來的部消息?”剩下人紛紛追問,“那我們以后豈不是可以抱大了!!!激!!!報告評審員我們不想考試了!我們都想免試!!求求了讓我們過稿吧!!我快考研了,我想在好多所學校里反復橫跳!”
韓荒冒泡:【不知道是誰,但是他出現在了今年學校年末的榮譽清單里,我們學生會會負責把他添加到校史博館的人才選項中。我剛做年末登記的時候發現的。】
群里一片“哇哦”聲。
還有人道:【V什麼,這個單詞怎麼讀?】
韓荒:【Vixerunt,這是一個典故,古羅馬時,西塞羅在元老院的支持下決了叛者,對羅馬人民宣布了這個詞。】
韓荒:【這是拉語系詞“生活”完時的第三人稱復數,用生來闡述死,翻譯過來是……“他們已經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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