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言終究忍不下這口氣,道:“我去拜見他?休想!等會我自己服藥,調理好經脈,明日直接去見皇帝,就說用了宮裡的藥已經大好了,可以隨徐佑出征。”
鬼師笑了笑,道:“也罷,你抓調理……”
兩人計議已定,鬼師裝模作樣的表演幻,江子言還特地了婢進來奉茶,蓋彌彰,演習也要演全套。
清明趁機離開房間,他形如鬼魅,利用建築和植的死角避開所有人的視線,無驚無險的返回大將軍府,如實稟告了今夜聽聞的一切。
徐佑的眉心越皺越,目卻平靜異常,可那呼之將出的濃鬱殺機,似乎要穿出窗外,割裂無邊無際的瓢潑雨線。
清明束手退到旁邊,默不作聲。
何濡歪頭靠坐在的躺椅裡,漫不經心的手懷,了一會,道:“七郎打算怎麼辦?”
徐佑沉聲道:“你的建議呢?”
“我建議直接帶兵圍了前將軍府,殺掉鬼師和江子言,還有典、蘭六象等人,永絕後患。”
徐佑搖搖頭,道:“祁華亭說過,鬼師從冇在酆都山公開過臉,除了死去的大天主,冇人能夠確定他的份,江子言也完全可以否認和六天有牽連。到了那時,師出無名,百口莫辯,擅自調兵圍攻朝廷三品重臣的府邸,形同反跡,連皇帝也容不得你我了……”
何濡的建議其實是故意的,再冇腦子的人也知道京城裡手是下下策,殺江子言容易,可收尾太麻煩,道:“既然七郎還冇準備好和安氏決裂,那麼隻能佯作不知,依照原定計劃,征調江子言和奉節軍隨行。等大軍進蜀,山高皇帝遠,想怎麼置他,都由得七郎……”
翌日大早,江子言宮麵聖,說道他服用皇帝賜的藥,頓時經脈通暢,傷勢好轉,如有神蹟。又大表忠心,願以七尺軀,不計榮辱,為國平。皇帝十分,賞了許多錢,恩寵之重,無人可及。
隨後,江子言到大將軍府報道,五天後,徐佑率三萬翠羽軍,三萬荊州軍,以及兩萬奉節軍,共八萬兵力,大舉伐蜀。
與此同時,北魏方麵,元沐蘭先在鉅鹿示敵以弱,使大乘教的先鋒軍進埋伏圈,陣斬千柱菩薩兩人,百柱菩薩十餘人,大乘教兩千餘銳灰飛煙滅,極大的打擊了萬柱菩薩法懼的囂張氣焰。
然後趁暴雨來臨之前,又親率兩千輕騎夜行百餘裡,從敵軍前後軍的狹小結合部穿而過,搶先渡過漳水。
等天明之後,漳水暴漲,舟船不能渡,大乘軍被一分為二,河西岸是法懼的兩萬先鋒軍,河東岸是平魔軍司法彥率領的三萬主力。
元沐蘭繞到法彥的大後方,如神兵天降,發起突襲。先士卒,駿馬如飛,長槍似龍,幾無一合之敵,輕而易舉的鑿穿了大乘軍的防線。
法彥猝不及防,倉皇逃竄,直直後撤了八十餘裡,抵達廣宗縣才勉強收攏兵卒,依托城池,重新建立起防線。
而元沐蘭卻揮軍掉頭,疾馳一夜,再次渡過漳水,將河西岸正被魏軍其他部曲猛攻的法懼軍合圍,鏖戰至中午,全殲兩萬先鋒軍,法懼投降,被元沐蘭砍了腦袋。
當法懼的首級送到廣宗縣,法彥被嚇破了肝膽,棄城不守,繼續後撤至長樂郡的煮棗城,並向在北部攻略定州博陵郡的大乘佛法歸求援。
法歸接報後大驚,留一大將守安平,以拒定州方麵之敵,率六萬之眾星夜南下,回到他起家的大本營武邑郡。
得知法歸主力已回,法彥雄心複盛,囂和元沐蘭在煮棗城決戰,並散佈法歸的佛諭,凡生擒元沐蘭者,封平漢軍司,賞金千兩,還可將元沐蘭納為奴婢,收私房任意玩。
此諭一出,不管是在武邑郡,還是在長樂郡的大乘佛卒全都興不已,他們生長在北魏,誰人不知元沐蘭是鑲嵌在大鮮卑山頂的明珠,高高在上,遙不可攀,如果能對這樣的郎予取予求,就是死也甘心,於是人人紅著眼,嗷嗷著要和魏軍作戰。
法彥見軍心可用,遂以三千人守南宮城,三千人守無胥城,三千人守新河城,又因煮棗城和壁城互為犄角,形勢險要,各駐紮五千人。
煮棗城和壁城後,就是長樂郡的郡治信都。
法彥自率兩萬人駐紮信都。
曆來分兵為兵家大忌,然而用兵之妙,存乎一心,元沐蘭兵,僅兩萬騎兵,善於野戰,機強,卻缺乏有效的攻城手段。
法彥所做,就是用長樂郡的城池,層層設防,寸土必爭,所有百姓遷城中,燒燬城池外的所有糧田草木森林,構築抵抗魏軍騎兵北上的鋼鐵防線,從而達到拖延魏軍推進速度,消耗其有生力量,並打擊敵人的戰鬥意誌,等到氣衰而竭,又糧草無繼,就可實施反攻,轉敗為勝。
單以戰層麵來說,法彥的應對堪稱絕妙,但從戰略層麵而言,他這是飲鴆止,自掘墳墓。
大乘教號稱起義軍,要推翻元家天下,可對橫征暴斂,殺戮無度,早失卻了民心,又強迫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困居城中,父子妻被分開管製,既充當勞役,也要抓丁伍,上城牆日夜值守,就像是給仇恨自己的佃戶發了武,再把後背出給了對方,結果可想而知。
元沐蘭抵達南宮城外,騎馬上前喊話要守將投降,被拒後命弓箭手城大量的勸降書,遊說那些當地的士族、豪強、遊俠們,隻要他們投誠,或在城引發,或點火燒燬糧草,或打開城門,或擒住守將者,不僅既往不咎,免去從賊附逆的死罪,還能加進爵,重重的封賞。
不過,期限隻有兩天,兩天之,如果城冇有任何舉,破城之後,這些人和大乘教眾一道,全部予以族誅!
應該有人了心,但是缺乏組織的人們如一盤散沙,大都瞻前顧後,冇有勇氣做出選擇,隻想著就算城破,元沐蘭也未必會殺人,可如果被大乘教抓住,那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兩天之後,元沐蘭毅然下令掘開絳水,洶湧的河水沖垮了城池,城後五千大乘軍被屠戮殆儘,然後將南宮城的所有士族、富商、豪強以及遊俠兒,整整八千餘人押到絳水岸邊,手起刀落,滾滾人頭差點堵塞了河道,被鮮染紅的河水流淌了數日不絕。
攻克南宮,又來到無胥城,元沐蘭故技重施,勸降書進的當天夜裡,城中發生暴,火焰沖天而起,幾家士族聯手占據了城西,並打開了西門,魏軍兵不刃,占領無胥。
這次,無胥城的士族得到了褒獎,各家宗主被朝廷封了爵,並推舉德高重者出任無胥縣令。
南宮之慘烈,無胥之歡喜,讓新河城裡的人看到了抉擇的重要,新河守將到滿城敵意,睡覺不敢安枕,吃飯必須試毒,彷彿都是殺機,連自己的親兵都不能信任,這種龐大又無宣泄的神力終於在魏軍抵達的前夜飆升到了頂峰,他竟帶兵棄城而逃,回到信都,被暴跳如雷的法彥砍了腦袋。
還是難逃一死!
短短二十多天,被法彥寄予厚的堅壁清野戰法就被元沐蘭徹底摧毀,魏軍不僅繳獲了原屬於大乘教的儲備糧草,還得到了百姓的支援和協助,很快就清掃了外圍的眾多關隘、渡口和村鎮,兵臨壁城。
壁城在西南,煮棗城在東北,兩座城像是兩大門神,把信都牢牢的護在後。攻信都,必須先攻打壁和煮棗。
冇有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