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纏綿之后,書房自然已經凌不堪。
陳婠窩在藤椅中,也顧不得端莊賢淑之道,半閉著眸子緩息。
岫玉被傳喚進來收拾殘局,眼見眼前景象便可知方才經歷了如何的荒唐。
眉眼不抬,面不改,封禛之所以看中,也是因為極懂得分寸的緣故。
陳婠緩過神來,掀了眼皮,就見封禛竟然力充沛,復又坐在案前拿起了折子看,只記得他是去溧宮中聽曲,為何這樣快就回來了?
“不知長公主在京中停留幾時?臣妾也好去準備準備,莫要怠慢了才是。”試探地問了一句。
“朕不曾細問,隨所愿吧,總歸在徽州也無甚要的事。”封禛隨口帶過,頓了頓又補充道,“的脾如此,宴會上之事,也并非針對婠婠你。”
陳婠懶得回應,嗯了聲表示省得。
“一心想要全朕和溫淑妃的事,”封禛看完手頭的一本,朝過來,“們的,你應是知曉的。”
陳婠剛想回答,心下一轉,不疑竇頓生,自己從前和溧沒有半分集,宮中也從未有人提及,他為何會說自己知曉?
而此時,封禛微微淡薄的眸后面,實則是不經意的試探。
若陳婠當真有上一世的記憶,一定會順口而答。
只可惜,這套子雖然下的巧,但卻難不住陳婠。
“臣妾也是長公主回京時才知道的,如此,從前陛下想來就已經見過溫淑妃了吧?”順口一推,推得干凈。
封禛收回目,不作回答,心中一陣起落。
“臣妾兄長來書,說已到了幽州東界,再有幾日就改抵達京城。臣妾上回要求回府之事,陛下仍未答應的。”一來想要見見大哥,二來自然是不想和溧再起沖突。
以皇上對溧的寵縱來說,一切禍事只怕都不會追究,畢竟自己只是寵妃,要讓皇上和自己的親生小妹反目,計策不是沒有,只是如今已然不想花費心思在這上頭。
去爭一個不之人的寵,并無多大意義,還不如過好自己的日子。
“無需麻煩,朕會召定遠將軍宮覲見,若婠婠念兄心切,就讓他在北宮住下,允你們私下相見便是。”
一句話,又堵住了的后路。
“家兄不過是將軍之位,住在北宮多有不合適。”仍不死心。
豈料封禛卻笑得意味深長,“朕自會讓他變得名正言順。”
陳婠沉下心,又想起宴會后蕭駙馬暗自跟蹤之事,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旁敲側擊一下。
“還有一事要和陛下商議,宮中皆是眷,蕭駙馬為男兒,住在廣殿,可是有些不妥?”
一聽見蕭奕的名字,封禛執筆的手便頓住了,雖然他百般溺小妹,但對于這個駙馬,他卻是一好也無。
此人風流,花心無度,著實令他瞧不上眼,是以總是冷面相待,并無集。
“蕭駙馬此人,婠婠切記離得遠一些。”
言盡于此,陳婠總也說不出口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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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長公主回宮后,自是片刻也不閑著,靜不斷。
先是拉著溫淑妃爭寵,皇上并未理會,便學聰明了些,繞了個彎,打起了住在玉樹閣那位的主意。
周才人當初還是太子妃的時候,溧仍待字閨中,雖不如溫淑妃那般親,但年齡相仿,加上溧喜歡纏著大哥,一來二去,在東宮里混的如魚得水。
就和這位溫好說話兒的周姐姐結了,溧大婚時,周才人以太子妃的份送嫁,一路送出了淮安城。
誼是不假,但有幾分真心,誰也不會深究。
從溫淑妃的口中,大抵知道了當初陳婠誣陷周才人害小產一事,再后來,周才人從冷宮解了閉。
溧便琢磨著皇兄的意思,應是已經原諒了周姐姐。
加上溫淑妃在一旁煽風點火的鼓,溧的子自然不會含蓄的。
白過后,天氣驟然轉涼。
各宮都添了冬銀碳,而周才人的玉樹閣,因為位分,分例很。
溧去探過幾回,見皇兄并未約束,遂愈發大膽,時常明目張膽地出玉樹閣。
宮人們都瞧見過,心道,想來這周才人能得長公主相助,日后升位分,也是指日可待。
周才人如今的境地的確不好,簡陋狹小的宮舍,只有一位婢子,和使的小黃門兩人。
原本就病怏怏的子,看上去更消瘦了不。
想當初為太子妃時,是何等的風?
一想到此,溧不念及慈寧宮里的母后。
遂更對陳婠恨上三分。
周才人對于此事,仿佛已經認命,最常說的便是皇上待我已經不薄,原該知足。
溧卻計上心頭,拉著悄聲說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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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家宴前。
溧早早兒地就去書房里,說許多日不見,纏著皇上陪去看錦鯉。
一路走一路看,不知覺就走到靠近玉樹閣的地界。
溧刻意緩了步子,就在此時,但見落葉小徑的那頭,悄然走來一道瘦弱的影。
皇上自然也不經意地看到了,但那子見狀卻仿佛十分膽怯,連忙就改了方向,悄悄往一旁林子里了回去。
“周姐姐!”溧眼尖,周才人退無可退這才站住了腳步。
緩緩而來,傾一拜,“臣妾,見過陛下、長公主。”
說完,垂了眼簾,和當初那個落落大方的太子妃,判若兩人。
封禛的確很久沒有見過了,乍一看,竟有些辨認不出來了。
一看見,便如同看見了太后的模樣,自然是心里厭煩的。
為太后的棄子,固然可恨,卻也可悲。
如今落得如此境地,也算是罪有應得,夠了折磨。遂故人相見,封禛中已然心平氣和,無怒無悲地面對眼前這個病弱的子。
周才人咳了幾聲,溧便蹙著眉道,“怎麼穿的這樣薄,你的玉樹閣氣寒,對子更是損害。”
周才人似有苦楚地笑了笑,“勞長公主記掛,近來子好多了,不打。”
溧卻不依,沖著皇上道,“皇兄,這宮中殿堂許多,能否給周姐姐換個地方住?”
本以為會如何,豈料皇上很爽快地應下了,“既然你愿意,就讓住在廣殿側殿好了。”
溧見皇上松了口,便愈發大膽,“宮中設宴,周姐姐也陪我去吧。”
封禛仍是有求必應,點頭應允。
宴會上中規中矩,氣氛還算融洽。
陳婠眼見溧將冷落許久的周才人都搬了出來,可見是鐵了心要和自己作對。
周才人表現的十分恭和,但只有在向陳婠時,目里那一的恨意才會現出。
其實誣陷周才人那一次,對于陳婠來說已然是極手下留的了,若放在上一世,只怕周才人現在本就沒有命坐在這里。
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一個賢良淑德的賢妃的原則,陳婠不與們計較甚多。
溫淑妃一計不,已然沒有臉面再坐在皇上近前。
可此時的溫淑妃還不會料到,正是由此而起,他們溫家已然開始了衰敗之向。
有陳婠陪著,封禛覺得十分順手愜意,興致也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端起酒樽時,只是不經意地目一瞥,卻猛然頓住。
左側溧旁的蕭駙馬,此刻正眸中含意,一道灼灼的目向此投來。
封禛疑中回頭,陳婠正在垂著眸子夾著一塊蓮藕,荷花領口包裹著細細白白的一段頸子,極是惹人憐。
蕭駙馬的視線,正是對著陳婠。
封禛登時臉便沉了下來,原本他就生的清冷俊秀,不說話時氣質冷的懾人,這一沉下臉,更見幾分肅然。
心道好一個膽包天的駙馬爺,竟敢覬覦后妃。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對象是陳婠,便是意也毫不許!
蕭駙馬正徑自出神時,沒發覺龍震怒。
“朕見駙馬暢飲盡興,來人送他回宮去吧。”他突然一句,就連溧也沒反應過來。
蕭駙馬連忙撇開目,心里揣測著圣意,里自是應承下來。
宴飲完畢,溧竟是破天荒地請求留婉貴妃在宮中敘話。
刻意將周才人和齊聚一堂,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幾人端端圍坐在矮案前,四下銀碳暖爐暖香熏人。
“聽聞從前周姐姐和貴妃娘娘間結有誤會,不如今日趁此機緣了解了恩怨最好。”溧說的十分大度,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
喚來婢子依次斟茶。
周才人道,“從前,是妾多有怠慢之,還請婉貴妃…”
陳婠悠然一笑,輕聲將打斷,“若是想說當初害我小產一事,那就不必了。長公主無需再花費心思,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撂下這句話,陳婠也在懶得費心思和們周旋,“謝謝你的茶,但本宮從不飲碧螺春。”
溧猛地站起來,冷笑,“貴妃娘娘好大的架子,本殿請你過來,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莫要不識抬舉。”
陳婠地過來,面容仍是溫婉不起波瀾,“這可巧了,本宮也是看在皇上的面子才不多計較,溧長公主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家事還沒有理清楚,卻妄圖染指皇上的后宮,豈不有越俎代庖之嫌?”
溧子驕縱,起便攔在面前,“婉貴妃可真是心計深重,當初暗害周姐姐,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竟不知是給皇兄下了甚麼迷魂湯,論姿家世,放眼后宮,哪里能到你尊為貴妃。”
陳婠仍是維持著十分優雅的姿態,廣袖款款,繞過便往外走。
恰此時殿門打開,皇上從外踱了進來。
陳婠微一福,“臣妾可不起長公主的抬舉,這廂告辭了。”
溧見陳婠竟還敢惡人先告狀,更是氣不打一來。
迎上去,正握著皇上的手臂,“皇兄若再不來,咱們可都要被婉貴妃欺負了去。”
封禛眉心冷然,“溧,你回宮有多久了?”
心下一怔,一旁的周才人卻聽出了門道,不由地一驚。
“上月此時來的,”溧顯然還想繼續告陳婠的狀。
封禛薄微微一揚,眸凝下,“如此,再過幾日,便該回徽州了。”
一腔怨怒還未出口,溧已然呆在當下,啜濡道,“皇兄,這是在趕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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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婠被邀請去廣殿時,只一人,沒帶沈青桑在旁。
此時天幕微黑,便著步子往大道上走。
豈料最怕有心人惦記,剛出廣殿不遠,忽而被不知從哪里出來的蕭駙馬給攔了去路。
陳婠面上雖如常,可心中已然起了狠意。
一而再,不可再而三。
蕭駙馬如此,已然犯了的底線。
“多日不見,甚是想念,還請貴妃娘娘同往湖邊小敘。”蕭駙馬桃花眼顧盼流轉,以為眼前人是個溫順好拿的,卻不知道人不可貌相,沾惹上了陳婠,合該他倒霉運。
陳婠麗一笑,并未拒絕,只是靠近了分毫,抬眼相看,“今日本宮子不適,若駙馬有心,不若明日午后,相約太康殿后院,那里人,更方便一訴衷腸…”
蕭駙馬被灌得五迷三道,一心以為佳人應許,自是滿心,一口應下。
他去握陳婠的手,卻被輕輕避開,陳婠幽幽轉,還不忘留給他一記回眸,“哪里是急于一時的?明兒切莫教人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