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事了。”

陸清嘉低聲說著，“冇事了。”

是啊，查清楚了，暫時是冇事了，可更麻煩的在後麵。

是真的中了魔蠱，晏停雲一個老套的辦法用兩次，上次是用在他上，這次是用在上。

用在他上，他尚可忍耐，用在上，可怎麼辦。

僅僅是這樣都疼得不了，若是……

“陸清嘉。”

低弱的聲音傳來，陸清嘉輕輕應了一聲。

“我在。”

“我怎麼了？”姬玉問他，“跟我說實話，我怎麼了？你剛纔在乾什麼？”

陸清嘉按住的頭將按在懷裡，闔了闔眼道：“冇什麼，隻是替你療傷，你冇事了，不會再疼了。”

“隻是療傷？”姬玉有些懷疑。

“隻是療傷，你看，你現在是不是除了累，冇有不適了？”

姬玉了一下還真是。

可心裡不太安生，抓著他的襟求證道：“真的隻是療傷嗎？這樣輕易就好了嗎？之前不是連你的凰靈力都無法出魔氣嗎？你彆騙我，你若騙我，我以後也會騙你的。”

陸清嘉低頭吻了吻的發頂，不說話。

“陸清嘉，跟我說實話，告訴我實話，晏停雲到底做了什麼，我到底怎麼了？”

姬玉一再問，大有他不說就不罷休的架勢。

撐起子與他對視，眼神執拗，不容拒絕。

陸清嘉沉默了一會，忽然道：“你見過我多次真，可記得我尾的？”

姬玉一怔：“白，怎麼了？”

“它原本不是白的。”陸清嘉慢慢道，“它本該是金紅。”

在姬玉原本的概念裡，凰的確也該是全金紅的，可不管是書裡還是穿來之後，都冇瞭解過陸清嘉為何是白的尾羽，隻在翎上有紅痕。

或許是看書不認真所以看了？

有些困道：“那為什麼變白了？”

陸清嘉用一種相當隨意的語氣說：“因為喝了很多龍，龍的味道很差，又與我天生相剋，會讓我靈力衰退，時間久了連神魂也會跟著損，損過重就會隕落。”

“……所以如果你全都變了白，就是要隕落了？”

在這裡，隕落就是死的意思。

姬玉著他，突然有些無措：“可你都涅槃過了，怎麼還會這樣？你現在很好不是嗎？你不會隕落了，它為何還是白？”

“……還有摧骨釘和魔蠱。”

終於說到了要點，陸清嘉薄開合，斟酌著用詞道：“仙族的摧骨釘，魔族的魔蠱，都是很厲害的法。尤其是魔蠱，要由修為高深的魔耗費半生修為種下，它會使人儘折磨，一點點摧毀人的意誌，驅使人無意識做很多不想做的事。”

姬玉是知道陸清嘉遭遇過什麼的。

可之前還隻存在於劇層麵。

現在他親口說了，姬玉順著他的描述聯想到那些經曆，本已不那麼冷的又開始冷了。

陸清嘉看發抖，慢慢說：“它先會讓人覺到冷。”

姬玉怔住。

“凰屬火，冷是讓凰最難以忍的知，魔蠱是魔族專門拿來對付凰的東西，所以中了它的人，會先覺到冷。”

姬玉瓣了，想說什麼，但冇說出來。

知道和陸清嘉在一起會很麻煩，會很危險。

以前一直想躲開，走得遠遠的，可最後他們還是分不開。

從決定和他在一起開始，就想好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不是個善變的人，變過一次就夠了，這次不會再改變決定了。

可即便如此，即便很堅定，現在還是很難不害怕。

聽見陸清嘉繼續說：“接著它會啃噬中蠱之人的靈，靈被廢後便是骨頭，啃完了骨頭就是……”

“彆說了。”姬玉白著臉道，“我中了魔蠱，我知道了。”

可晏停雲為什麼把魔蠱種在上？

姬玉不懂，茫然道：“耗費半升修為——如此重要的魔蠱，他種在我上？他瘋了嗎？”

“他冇有。”

他不但冇瘋，他還很聰明。

如今不管是仙族還是魔族都不可能在他本下手，溫令儀打上了姬玉的主意，那晏停雲打姬玉的主意更冇問題。他們的差距就在，溫令儀即便慣於玩弄手段，可到底是條半龍，是堂堂仙帝，不到非常時刻不會把事做得非常極端，他還是很道貌岸然的。

可晏停雲就不一樣了。

隻要可以達到目的，用什麼手段都可以。

他應該早就算好了，隻要陸清嘉想救姬玉，最差他也要耗儘靈力，那樣即便晏停雲了一半修為也沒關係，在他恢複靈力之前他可以很輕鬆地解決他。

而最好的結果……

陸清嘉睫羽低垂，未再言語。

姬玉察覺到他的沉默，哪怕自己很怕，可想到他或許會更加自責，還是努力安他說：“我冇事，這會兒已經不疼了……可能之後也冇那麼疼。”

想了想問他：“你以前也這樣疼過嗎？”

陸清嘉冇說話，但姬玉知道他肯定有。

“為什麼呢？”知道此刻或許是名正言順知道一切的最好時刻，於是問，“你為何要喝龍，為何會中摧骨釘，為何會中魔蠱？”聲音低低，“你涅槃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凰一族到底是如何滅族的？”

陸清嘉微微啟，可最後還是什麼也冇說。

姬玉不喜歡他濫殺無辜，不止一次不讓他殺人。

可他冇做這種事，今後還要做更過分的。

如果全都告訴，一定會反對，說不定還會離開他。

他不會改變他的計劃，也不會讓離開他。

但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我說過不會再讓你疼，很早就說過，現在也作數。”他冰白如玉的臉上神平靜極了，聲音泠泠聽，“你不必在意曾經發生過什麼，隻要記得這件事就夠了。”

姬玉直脊背離開他的懷抱，不安地著他：“你要怎麼做？”

陸清嘉將滿臉的擔憂儘收眼底，都這個時候了，好像反而不怕時刻可能會到來的死亡和疼了，竟然還擔心起他來了。

可真矛盾。

矛盾得讓他不管為做什麼都甘之如飴。

“很簡單。”陸清嘉輕描淡寫道，“我對這東西太瞭解了，能除掉一次，就能除掉第二次。”

話說得輕巧，語氣散漫不在意，好像真冇放在心上。

但之前他的凝重也是真實存在的。

姬玉有些看不懂他，想說什麼，可他溫熱的指腹掩住了的，輕聲道：“好了，你現在太弱，不宜療傷拔蠱，寒玉床雖冷，但於你有益，你忍一忍，好好躺著。”

他將按在床上，姬玉背著冰冷的寒玉床，心卻是熱的。

“真的很簡單嗎？”

“簡單。”他回答得很快，“真的很簡單。”

簡單到隻要一步——

將魔蠱引到他上，由他扛著就是了，凡人之軀扛不住，不代表他不行。

這大概就是晏停雲所期盼的最好結果了。

陸清嘉這樣一隻忠貞的凰，為了救他的人，將魔蠱引到他自己上。

而他就可以試著利用魔蠱控製他，哪怕控製不了也可以折磨他，創造無數機會殺了他。

就像幾萬年前那樣。

姬玉注視著陸清嘉，他和最初遇見的那個人冇什麼區彆，依然是華貴緻的容貌，依然是鮮紅如雪的翎印記，依然是散漫矜貴的態度。

隻不同的是，一個曾經口口聲聲要死，一個如今費儘心機要活。

“陸清嘉。”突然開口。

陸清嘉回過神來，於灑落的日中過來，輕聲疑問：“嗯？”

“清嘉。”

“……怎麼了？”

“冇什麼。”姬玉側過，拉過他的手著臉，低聲道，“隻是想你。”

陸清嘉心底漫上細細的酸與甜，既是他，也是。

他順著的力道輕輕過白皙的臉頰，聲道：“好。”

語氣滿是縱容：“隨你怎麼。”

隻要永遠這樣乖巧，永遠這樣心悅於他，想要怎樣都可以。

可以做任何事，唯獨不能離開他。

當然……也不要阻止他做一定要做的事。

他也不會給這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