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集齊3號時空的劇線?」
商思睿這個反問讓夏習清氣得吐,你倒是試試玩一下最難副本啊,三個時空都要收集,還不蝴蝶效應的干擾,盡是些無效信息。
「沒有,不過應該快了。剛才周自珩說他在第三世界的結局是圓滿的,他沒有死,也救了阮曉,可是你卻死了,你說你是不是炮灰吧。」正調侃著,坐在書桌跟前的夏習清將雙肘支撐在桌面上,手指拿著白紙的兩端,原本是想湊近了對著線看一看,卻無意間聞到了一陣酸的味道。
這個味道好悉。
「我炮灰?你以為我是去救誰?要不是你在1號時空玩兒自殺,會害得我穿越嗎?」商思睿雖然吐槽,但仍舊是那副孩子氣的語氣,「不過我在3號時空裡死得也太虧了,要是車禍也就算了,居然是堵車我自己跑步跑死的。」
夏習清被他逗樂了。什麼啊,難不還盼著出車禍啊。
車禍?
「等一下,你是坐420公,遇到事故堵車的?」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
不對,周自珩就是為了改變2號時空裡420公和卡車相撞才穿越去了3號時空,並且功的改變了結局,為什麼商思睿……
「我知道了……你坐的420是反方向,你是要回我家來救我……」信息量實在太大,夏習清不由得喃喃自語,「所以他通過一些方法改變了卡車的路線,卡車沒有撞上公車,但是和別的車發生了事故,堵住了反方向的420……」
「你剛才是不是跟自珩聯繫過了?」商思睿聽見夏習清自言自語,越發覺得他不對勁,「你在說什麼?」
夏習清還沒完全理清頭緒,只能敷衍地應了他一聲,「嗯,剛跟他斷了信號。」
「上一投票的平局,應該是你和阮曉吧。」
話題突然扯到了投票決上,覺到被商思睿懷疑的夏習清警醒地反問,「你知道了還問我?」
「我猜的,自珩提到過,說下一投票如果不保險就棄權。」
還真是個老好人。夏習清笑起來,「你說他勸了這個勸那個,究竟圖什麼啊。」
商思睿卻笑嘻嘻地反問,「你真的不知道他圖什麼?要不是他在中間調節,上一死的是誰啊。」
夏習清被商思睿懟得啞口無言,只能乾笑,「你懂什麼,人家這是為了遊戲驗,不能讓我這種清清白白的普通玩家跟上次似的一遊。」
「你真的是普通玩家嗎?」
商思睿這句話一問出來,夏習清就明白,他也有點相信阮曉的說法了,畢竟在誰都不知掉killer標準的前提下,那個說法的確是可以圓回來。
「你質問一個剛死裡逃生的人,是不是有點太慘無人道了。」夏習清嘖了一聲,「你再這麼我,挨到第二投票決我可就瘋狗咬人了。」
商思睿在那頭笑個不停,夏習清的眼睛盯著屏幕上那句話,越琢磨越覺得有哪裡不對。
[沒有燈,如何能看見字?]
燈,看不見的字,紙上的酸味。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腦海裡不斷地盤旋,怎樣都出不去,只差那麼一個突破口。
他再一次聞了聞紙上的氣味。
是檸檬的酸味。
原來是用檸檬寫的字,晾乾後什麼都看不到。
夏習清終於反應過來,將那張紙拿到檯燈的燈罩裡,上那個發燙的燈泡。
檸檬酸會讓紙張更容易碳化,出現焦痕。
停留了半分鐘之久,夏習清才將紙取出來。
「我決定出去了。」商思睿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來這麼一句,夏習清拿著紙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怎麼突然……」夏習清正想吐槽他,在他看見紙上的痕蹟之後,都忘了說完剩下的話。
原本一片雪白的紙上浮現出幾行焦黃的字跡,並不是他所期待的劇線,也不是他想像中直接寫出來的3號時空結局。
[你相信所謂的命運嗎?
收束的世界線,無法逃離的宿命論,因果循環,讓你變了救世主,還是劊子手。
記住,同一個時空裡無法存在兩個「我」,結局必定是你死我活。]
這幾句看似晦的話,卻在一瞬間勾連起夏習清之前所有的疑點和困。
每個時空裡的自己究竟是什麼結局,為什麼怎麼看都像是被蝴蝶效應排除在外的邊緣人,為什麼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自己在3號時空的結局?
為什麼周自珩如此執著於讓他切換時空。
「喂?習清?你怎麼了?」
伴隨著商思睿的疑問,滴的一聲,傳真機的屏幕上出現了新的問題。
「你等我一分鐘。」
屏幕上寫著一句話。
[3號時空中原本存在的男主角最終的結局是?]
夏習清毫沒有猶豫,輸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恭喜你,回答正確,請拿走你的獎勵。]
傳真機右上角的一個方形蓋子打開,裡面是一個很小的盒子,上面有一個四位數字碼鎖,不用想,這裡面一定放著最後一塊拼圖了。如果是別人,可能會歡呼雀躍,因為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集齊拼圖,逃出這個房間。
可夏習清卻很清楚,這一局要輸了。
他覺得有些可惜,這一次給他的副本實在是太難攻略,而對方佔盡了天時地利,甚至還不餘力地在保自己。
這樣的做法在驕傲又充滿勝負慾的夏習清眼裡簡直就是施捨,丟人又可憐,還不得不誇他一句幹得漂亮。
周自珩真是絕了。
沉寂的房間裡出現了機的聲音,令夏習清沒想到的是,以為結束使命的傳真機裡再一次冒出新的紙張,他已經沒那麼在意了,順手將紙取了出來,發現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在同一個時空中落敗的你,將沉睡於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看到這句話,夏習清忽然勾起了角,輕笑了一聲。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釜底薪的戰,無論用多次都是大招。
「我其實馬上就可以出去了。」夏習清冷靜地對那頭的商思睿說。
「真的假的?那你現在要……」
「我不出去。」夏習清截斷了商思睿的話,「思睿,如果想贏這一局,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在下一句票周自珩出去,他是killer。」
「你怎麼知道?」商思睿對他突然的話鋒轉變到非常懷疑,「你有什麼證據嗎?不,你現在就算說有證據,我也沒法親眼看到,你先出來,把證據給我們看。」
「來不及了。」夏習清著手裡的拼圖,將他放回到了傳真機裡,「我只有一個可以驗證他是killer的辦法,這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贏的辦法。我下面說的況,等一下如果發生了,就贏了。」
他將自己預料到的告訴了商思睿,儘管商思睿不明白為什麼夏習清如此篤定,但他還是應允了,「你這個方法真的是太奇怪了。話說你上一次也是自殺式攻擊,真是自玩家夏習清。」
「我也是賭一把,如果輸了……」
如果輸了,只能說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堵上的就是周自珩究竟是在乎和自己較量的勝負,還是他的道德心。
或者說,他在不在乎……
「如果輸了,你們就把我票出去。」夏習清笑了笑,「儘早票,別讓我熬太久。」
說完,他關閉了商思睿的信號,把最後的通話機會留給了周自珩。
奇怪的是,他們之間的信號竟然又一次秒接上。
「自珩,你集齊拼圖了吧。」夏習清像是閒話家常那樣,用最輕鬆的語氣和他談。
「嗯,我準備出去了。」
「那你出去不是不能和我打電話了。」他笑了起來,「那現在就掛了吧。」
「等一下。」周自珩有些猶豫,吞吞吐吐,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你現在在幾號時空?」
夏習清回頭看了一眼傳真機上的數字,又看了看已經黑屏的筆記本。
「2號。」
節目組的通告聲忽然很不合時宜地了進來,提示著室中掙扎的每一個人,「請各位玩家注意,距離第二次投票決還剩十五分鐘,請各位玩家抓時間,找出killer。」
想說的話被節目組打斷,周自珩乾脆沒有說話了,這樣的沉默被夏習清認為是懷疑他回答的真假。
「你先出去吧。」夏習清了個懶腰,走到了床上躺下。
「嗯。」
過了幾秒,信號中斷了。
夏習清著天花板,靜靜地數著時間。一秒,兩秒,三秒。
忽然,視野裡的一切都化為無窮的黑暗,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那種沒有邊際的黑暗像是一瞬間倒塌的山脈,重重地在他的上,讓他不過氣。
節目組的通告響起。
「玩家商思睿、周自珩、阮曉功逃離房間。玩家夏習清困在3號時空,失去逃資格,房間反鎖,等待其他玩家最終通關。」
不適反應來的太快,大腦開始產生暈眩。
那些令人絕的回憶在黑暗中伺機而。當初被反鎖在黑暗中小的自己,而膽怯的心被恐懼一點點吞噬。
沒有任何人在意他是不是害怕的。
當他們知曉自己懼黑的弱點,反而以此作為迫他馴服他的利。
黑暗中的每一秒都分外難熬,還有紅外線攝影機在拍,夏習清只能盡力忍著恐懼,不去,咬著牙,直到額角都滲出細的冷汗。
明知道會這樣,還是想賭一賭。
斷掉電源的房間裡,沒有任何可以計時的工。自從遇到周自珩之後,每一次黑暗中,他都會向自己出援手。儘管夏習清知道,他不應該寄希於別人,但是,還是忍不住試探的心。
夏習清沒有意識到,這一刻的自己和以往陷黑暗的時候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除了掩飾不了的恐懼,更多了一期待。吞沒一切的黑在此刻更像是一個餌,引著他,也引著門外的那個人。
可無論如何,這無的餌依舊摀住了他的口鼻,漸漸奪走了他的呼吸。
期待值一再降低,一再被黑暗蠶食。
沒有線的幻覺裡,夏習清只差一步就墜落深淵。
「玩家夏習清,死亡。」
「玩家夏習清,死亡。」
期待已久的死亡通告,終於出現。冷汗涔涔地夏習清長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在黑暗中出一個虛弱又得意的笑。
房門咔的一聲打開,線如同利刃一樣劈開了黑暗的蛹。
「請玩家夏習清離開房間,進出局席等待出局。」
夏習清克制著自己起伏劇烈的膛,一步一步步伐緩慢地走到了門口。毫無意外的,他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周自珩,和他皺著的眉頭。
他其實也想說話,但是已經被殺死的他已經失去了話語權。汗水從他的額角落到了下頜線,看起裡就像是生了重病一樣憔悴。臉蒼白的他朝著周自珩勾了勾角,出一個笑容,然後繞過他,眼神對上周自珩後的商思睿和阮曉。
「真的和你說的一模一樣……」商思睿有些想不通。
看到他們臉上的疑,夏習清也沒法解釋更多,只好笑著偏了偏頭,示意他們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接著駕輕就地走到了寫著「出局席」的圓形區域。
又是節目組的三聲倒數,圓形區域的地板打開,夏習清墜落下去。
仍舊面向黑屋子的周自珩終於轉過了,他了角,雙臂環背靠在牆上,看向阮曉和商思睿。
結局再明朗不過了。
「等我票出去,你們就可以拿到我手裡那一半的證據了。」他的眼神銳利,讓他本就鋒芒畢的臉孔更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