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古古香的書房裡,靜靜的燃燒著一爐檀香。書趣樓()
華子玉正在將去年以來所有發生的事一一講來。坐在主位上的雄壯老者隻是靜靜的聽著事始末,卻始終麵無表。
半晌,老者才緩緩道:「子玉,你怎麼說?」
華子玉汗流浹背,分辯道:「此事也怪不得孩兒。那姓蕭的一直藏而不,直到高謹師弟他們上山迫,這才悍然出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之後索就借勢而起,並非孩兒之過,乃是這姓蕭的善於藏拙,竟然騙了咱們這麼多年!」
老者微微點頭,道:「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華子玉猶豫片刻,這才問道:「孩兒有一事不明,咱們當年為什麼不將分壇開在大興城?而非要在這太平鎮中?」
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孩兒也曾經多次探察大興城,得知城中並無甚麼像樣的武學門派。倘若開在大興城中,比這區區一個鎮子不知要好上數倍?」
老者長嘆一聲,搖頭道:「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
「十年之前,老夫便曾經見過陸青崖!」
「當年老夫打算將蒼龍派勢力延至河源郡,正在老夫在大興城中尋覓駐地之時,陸青崖卻也恰好來到大興城中。起先老夫也不以為意,區區一個遊方道士,縱然有些武藝,又能掀起什麼風浪?我隻當他尋地落腳,因此不曾重視。」
「連著數月,我常常見他白天在城裡算命驅邪,晚上帶著兒徒弟在城外搭了草棚安,賺的些許銀錢,都被他用來購買道經,時間一長,老夫漸漸起了疑心。怎奈他行事滴水不,數月來毫無所得。」
「及至那陸老頭突然離開,來到太平鎮,繼而在玉虛峰山腹中建立純宮,老夫才知道這老兒竟然打算開宗立派,當時心中更加起疑,派出多人打探虛實,將陸老兒的一點老底掀得乾乾淨淨。」
「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機緣巧合之下,老夫竟然得知,這陸青崖不知從哪裡僥倖得到一些涵虛道統傳承,這涵虛一脈創下混元道派,其最後一任傳人,百餘年前便在這崑崙玉虛峰坐化……」
「混元道派的嫡傳?」
聽到這句話,華子玉茫然不解,詫異的問道:「那是什麼?」
見到子不解,老者解釋道:「道門先祖呂純傳下四門道統,雖說全真、潛虛、悟真已經湮滅數百年之久,就連最後的混元道派也在百年前消逝。但是既然為上古道統的嫡傳弟子,一修為豈是泛泛?他既然坐化玉虛峰,說不定也留下一些心法、武學,哪怕隻是找到一些零碎,也足以讓後人用不盡。」
好一會兒,華子玉才從震驚中清醒,喜道:「爹,如此說來,隻怕那陸老鬼買下玉虛峰,明麵上打著開宗立派的名義,實際上卻是在尋找混元傳人的坐化之地?」
老者點了點頭,嘆息道:「老夫既然推測那坐化之地或許就在玉虛峰上,又豈容旁人染指?因此多次上門挑戰,怎奈那陸青崖一修為委實不俗,老夫親自與他手三次,均是一個不分勝敗之局。」
華子玉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想必是爹爹明裡不方便直接搶奪,因此將分壇設在太平鎮,就近監視純宮?」
老者含笑點頭,頓了一頓,解釋道:「隻是你過於年輕,因此一直不曾將這件事告訴你。這小小的太平鎮,豈能容下老夫的胃口?倘若不是有這個混元寶的傳聞,老夫又怎會將分壇設在太平鎮?」
他嘆了一口氣,嘿嘿笑道:「這數年來,老夫明裡暗裡最來了不下六次之多,卻始終無從下手。直到去年五月間,老夫修為有所突破,因此再度悄悄來到太平鎮……」
華子玉笑道:「旁人不知,我卻知道得清清楚楚。那日爹以畢生所學與那陸老頭周旋,拚了一個兩敗俱傷……」
老者嗬嗬一笑,搖頭道:「老夫家大業大,因此傷得起,那陸老頭無長,又拿什麼養傷?更何況老夫深恐他通醫,早早便將本縣附近的療傷藥材一掃而空,諒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聽到這裡,華子玉已是滿臉的敬佩之,恭恭敬敬的施禮道:「爹,您真是謀算高明,孩兒是佩服得五投地。」
老者搖了搖手,嘆息道:「那陸老頭雖然傷勢極重,老夫也不免傷筋骨。心想既然陸老頭將死,剩下一一徒早晚是案板上的魚,因此放心回武威療傷。卻不料……卻不料……唉!」
華子玉滿麵慚之,老者卻擺了擺手,苦笑道:「誰又知道,這一直渾渾噩噩的傻小子,如今卻修為如此高明?別的不說,就是那一劍破明的威勢,老夫委實是難以想象。」
老者遲疑半晌,又開口道:「老夫探察許久,靜下心來之時卻也細細思索過。一劍破明此事隻怕大有文章。南樓峰何許人也?楊副掌門、大護法二人聯手尚且不是他數合之敵。那小子又豈能單人單劍鎮明劍派?難道這弱冠小子,竟然已經是先天化神之境麼?」
華子玉心念一,問道:「爹,那依你看呢?」
老者沉聲道:「或許這姓蕭的小子頗有幾分實力,但是又何嘗不是明劍派將純宮推上臺前,吸引長空派注意力的把戲?如今明劍派已然封山,韜養晦,或許另有圖謀,也猶未可知!隻是能得南樓峰認可,此子的本事決計不會太弱,否則也不至於被明推上臺前……」
華子玉獃獃怔了半晌,突然開口道:「爹,孩兒突然想到,那姓蕭的年齡明明比我還小,又怎麼可能練出這樣一好武功?莫非是他……」
老者不由得一愕,遲疑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經找到了混元傳?」
華子玉連連點頭,老者臉一變,沉半晌,這才緩緩道:「此事大有可能!否則以陸青崖的本事,又怎麼教得出這樣的徒弟?這下可麻煩了……」
房間中陷難堪的沉默,二人各自想著心思,正在此時,忽然門外連滾帶爬的奔進一人來,道:「師父,不好了!」
「慌慌的,像什麼樣子?」老者眉頭一皺,低喝道,「張子維,給老夫滾起來站好!」
華子玉笑道:「表哥,有什麼天大的事?難道還能難得住我爹不?」
那白青年張子維苦笑道:「師父,那純掌教……打上門來了!並指名道姓要見您老人家!」
「什麼?」此言一出,華子玉頓時悚然而,詫異道,「你們昨夜纔到,怎麼今天那姓蕭的就打上門來?莫非是有人走了訊息?」
老者臉凝重,緩緩道:「來得正好,老夫也正好見見這位純掌教,究竟有多大的能為,竟然能讓南樓峰也為之忌憚。」
他抬起頭來,吩咐道:「吩咐下去,一切按計劃行事!」
華子玉與張子維齊齊躬應諾,老者則站起來,大袖飄飄的向門外走去。
大廳中已是劍拔弩張,二十多個黑大漢手按兵刃,在門窗牢牢把守,一個個圓瞪雙眼,張得手心都要沁出汗來。
蕭千離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香茶細細啜飲,一副雲淡風輕、悠然自得的模樣,與如臨大敵的蒼龍護衛形了鮮明的對比。
一杯茶還沒喝到一半,已經有長笑聲遠遠傳來,一個鬚眉皆白、滿麵紅的老者大踏步走進大廳,笑道:「這位想必便是近來名聲鵲起的純宮蕭掌教,今日得見,當真華某三生有幸!」
蕭千離立起來,微笑道:「不敢,看閣下的模樣,想必便是大辰蒼龍的掌門華天風了?」
華天風嗬嗬一笑,點頭道:「正是老夫!」
他目一掃,喝道:「蕭掌教來者是客,怎生如此無禮?還不退下!」
被華天風一喝,那群黑大漢頓時唯唯諾諾,紛紛離開。大廳中隻剩下華天風與蕭千離二人。
二人分賓主落座,蕭千離這才笑道:「華掌門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本座不請自來,便是要來一睹掌門風采!」
華天風心中一,心說自己一行人昨夜剛剛來到太平鎮,這姓蕭的就知道了訊息,可見純宮的勢力已經不知不覺發展到一個相當的程度。當下嗬嗬笑道:「慚愧,原本隻是例行巡查分壇,卻不料恰逢其會,適才與子玉提到純大典之事,老夫正琢磨送些什麼禮纔好。正巧蕭掌教今日上門,可見你我二人頗有緣分!」
「緣分麼?」蕭千離微微一笑,點頭道,「貴我兩派,確實是緣分不淺!」
華天風心中有鬼,看著蕭千離高深莫測的表,心中卻暗自犯了嘀咕:「莫非這小子已經知道我與陸青崖的恩怨?唔,想來大有可能!那陸老兒雖然了重傷,一時半會兒卻還能支撐,想必是陸老兒臨死之前告訴了他什麼……」
隻聽蕭千離輕笑道:「華掌門倘若隻是觀禮,那倒也沒什麼,但是倘若帶來的人不認識太平鎮的道路,胡走,那可有些不妙!」
「什麼?」華天風臉頓時一變,霍然立起,帶旁邊的小桌一晃,茶杯掉在地上,頓時摔了個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