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夜風徐徐，吹拂在武川城的街道上，街道兩側，每隔幾步便安置有一頂軍帳，軍帳外麵燃燒著火把，將整條街道都照的微微發亮。

此時已經過了亥時三刻，接近子時，城外都十分安靜。由於突厥人一直按兵不，河東郡兵倒也沒有如何張，隻比平時訓練稍微加強了戒備而已。

嗒、嗒、嗒……

樊雲霄一個人走在街道上，邊沒有帶一個護從。

一隊夜巡的隊伍與他肩而過，樊雲霄與帶隊的校尉互相點頭致了致意。

“樊校尉。”

“林校尉。”

對方名林平，第四軍團某營的校尉，與他在作戰訓練部認識的，為人非常爽朗，見過幾麵之後便互相識了。因為夜巡紀律的限製，兩人不能攀談太久，互相打個招呼便分別了。

樊雲霄著林平和巡守隊伍消失在街道拐角，才了拳頭，轉走進了一條小巷。

小巷幽深，沒有什麼燈火，巷道兩側都是殘垣破壁、凋敗不堪的房屋。樊雲霄皺眉看了看左右的屋舍，心中暗暗驚詫，忍不住又了手掌。

他對這條小巷有些印象，河東郡兵攻下武川鎮之後，還曾經搜尋過這裡，除了一位獨臂的鐵匠外，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

“竟然是這裡！”

樊雲霄心中一，舉步朝小巷深行去。一邊走一邊留意著周遭，隻是快到了小巷的盡頭，卻不見任何人影。

樊雲霄一愣，停了下來。

“你來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樊雲霄這才意識到有人悄悄到了他的背後，整個迅速繃，猛地一下轉過了去。

“是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樊雲霄盯著來人的眼睛問道。

來人果然是上次追擊突厥世子咄吉的時候遇到的僧人，與上次不同，這次僧人卻穿了一隋軍士兵的服，看製式竟然是斥候營的！

僧人沒有理會他，側耳傾聽了一會，直到發覺沒有人在周圍，才轉頭對著樊雲霄，意味深長笑了笑：“嗬嗬，總算你心中還有些師門誼……”

“你說什麼！”

樊雲霄渾一震，吃驚著僧人。

僧人微笑不語，腳下輕輕一，彷彿地寸一般，一下子過了兩人之間數丈的距離，來到了樊雲霄的前。

樊雲霄嚇了一跳，剛想避開，還沒，卻見僧人輕飄飄一掌朝他襲來，當即想也不想，反手一掌迎了上去。僧人掌勢不減，隻是在與樊雲霄手掌手之前，胳膊忽然晚出了不可思議的角度，竟然避開了對方的攔截，繼續朝著樊雲霄口擊去！

“啊！”

樊雲霄低呼一聲，手臂也像僧人那樣，彎出了奇異的弧線，繼續攔向僧人的手臂。

至此他已經完全清楚了對麵僧人的份！

“嘿，原來你就是師父說的小師弟！不過你這武藝實在是差勁，我代師父他老人家，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易筋經’的真正威力！”

僧人詭異一笑，突然整個扭曲到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一下子穿過了樊雲霄的腋下，蓬的一掌擊在樂樊雲霄的口上。

樊雲霄悶哼了一聲，後退了幾步，吃驚地著僧人。

“你不用看我，這纔是名副其實的‘易筋經’，你那點微末的道行，連第一層都沒有練呢！”

僧人一邊說，一邊手掌變幻，而更是像狂風中的小草一般，飄忽不定地搖擺著，唯獨一雙腳死死釘在地上。

“易筋經，顧名思義，自然是要更改人的筋脈執行，然後才能突破桎梏，達到無所不能的境界！不過，練此神功會遭莫大的痛苦，你的易筋經連一層的皮都沒有達到，可見你是一個毫無堅毅之心的庸俗之人，真不明白師父為何會收你這樣的關門弟子！”

僧人冷著臉，卻是以大師兄的份，代師父教訓徒弟。

“我……”

樊雲霄聽得愧難當，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敢告訴眼前這個師兄，楊浩和小道玄曾讓他罷習師父武藝的事，更不敢告訴師兄他自己也曾懷疑過師父的用意。

但剛才見識了這位陌生師兄的武藝，樊雲霄再次犯迷糊了。

“師兄的武藝幾乎比得上師父他老人家了，看來不是師父傳授的功夫有問題，而是我修習的方法不對！唉，原來是殿下和小道長誤會師父了！”

樊雲霄滿心愧疚，深深自責的時候，忽然腦子裡靈一閃，終於記起了今晚此行的目的，不由抬頭驚訝看向了僧人。

“師兄……師兄……你怎麼會在突厥軍中？那日又為何捨命救走了突厥世子咄吉？還有……”樊雲霄心中有無數個疑問，想要僧人給他解釋明白，這些問題在他遇到僧人之後，便一直在困擾著他了。

僧人接道：“還有我為何今夜回來見你嗎？”

樊雲霄低頭不敢與僧人對視，不過他心中確實這樣疑著。

僧人漠然了他一眼，冷聲道：“哼，若不是那日我在戰場上認出了你，顧忌你我之間的同門誼，我今天都懶得來救你！”

樊雲霄茫然道：“救我？”

僧人深邃的眼神中，出無盡悲憫天下的聖，手輕輕在樊雲霄肩頭拍了拍，聲俱厲道：“你可知自己已經誤歧途深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正在助紂為！”

樊雲霄渾一震，抬頭著僧人，越發迷茫不解道：“師兄此話怎講？”

僧人沉聲道：“大隋皇帝無道，天下即將大，真正的天下之主已經出世，而我正是遵從師父的法旨，潛草原，輔佐草原各族，以待天下之主歸位——”

“……”

樊雲霄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由震驚得木然了。

僧人看了樊雲霄一眼，接著說道：“而你卻深陷在隋軍之中，為了楊廣的一己私慾，對草原各族悍然發戰爭，你說你是不是助紂為？”

僧人的話語像鐘鳴一般，在樊雲霄耳邊嗡嗡作響，有那麼幾個恍惚間，他也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做了一件極錯的事。

就在樊雲霄的心智幾乎迷失在虛無縹緲的悔恨當中的時候，楊浩的影一下子浮進了他的腦海，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僧人一直留意著樊雲霄的變化，剛開始看到樊雲霄眼神迷離的時候，臉上尚掛著淡定自若的微笑，而見到樊雲霄眼睛裡最後靈恢復，神才一下子變得厲起來。

樊雲霄卻沒有注意到僧人的神變化，隻覺得自己要像師兄解釋清楚，急切道：“師兄，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不是大隋主開戰的，是突厥人先屠大隋城池，我們才反擊的，而且……而且……剛才師兄那些話，實在……實在有些……”

僧人冷冷道：“你是想說大逆不道，對吧？”

樊雲霄連忙擺手，否認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師兄說的這些太突然了，而且隻要有秦王殿下在，天下就一定不會大！”

最後一句話，卻是說得斬釘截鐵，出無比的信心。

“住口！”

僧人沉喝一聲，打斷了樊雲霄的話。

“師兄……”

樊雲霄下意識朝僧人去，隻見僧人眼睛裡忽然神大放，他與僧人目對上，隻覺得眼前一閃，腦袋裡轟的一聲，便再也覺不到任何知覺了。

“唵嘛呢叭，咪哞咩吽……”

僧人眼睛裡神越發熾烈，口中不斷地重復著晦至極的咒語，隨著咒語的響起，樊雲霄像失神了一般，搖搖晃晃，隨著僧人的，一下下打著。

僧人見狀大喜，口中咒語越發繁。

而樊雲霄臉上時而痛苦，時而輕鬆，時而又像是一個白癡，臉上浮現出詭異的表來。

僧人正在施展的是一門，可以輕鬆奪人心智，隻要中了此，任何人都休想再清醒過來，唯有施者親自喚醒，方可解除。

此威力極大，後癥也極為嚴重，被施者即便被喚醒之後，神智也會到極嚴重的損傷，輕則頭痛數月，重則徹底為白癡。不到萬不得已，絕有人施展此，顯然僧人並沒有將樊雲霄的安危放在心上。

僧人念誦了好一會，額上微微出汗，直到看到樊雲霄呆若木，才長舒一口氣，停了下來。

“坐下！”

僧人手裡了一枚古怪銅鈴，輕輕搖晃了一下，隨口說出了一個指令，果然喪失心智的樊雲霄聞言，乖乖盤坐在了地上。

“帶我去你的營帳！”

僧人又輕輕搖了搖銅鈴，如此下令道。

樊雲霄耳朵了，神木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轉就走，僧人臉上一喜，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沿著樊雲霄之前來的路返回，在快出了小巷的時候，僧人忽然心生警兆，一極危險的覺浮上了他的心頭。

“停！”

僧人借著微弱的星，勉強看清了小巷前方的影中，一個小小的黑影佇立在那兒。

“你是什麼人？”僧人開口問道。

黑影了，咧笑道：“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禿驢，你大半夜闖進城中就為了裝神弄鬼嗎？”

聲音稚、清脆，又帶著一些滿不在乎。

僧人聽到黑影的聲音，愣了一下，凝目看了黑暗中的小影一眼，臉忽然大變，聲道：“道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竟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小道玄抱著手臂，好奇著迷失了心智的樊雲霄，正看得津津有味，聽到僧人的驚呼，不由訝道：“咦，你認識我……不對！這不是你原來的樣子！”

話未畢，形電，徑直撲向了僧人。

僧人反應也是極快，不敢和小道玄手，一掌把樊雲霄擊向小道玄，人卻是沖天而起，想要奪路而逃。

“哪裡走！”

小道玄怒喝一聲，避開了被僧人掌力擊打的吐的樊雲霄，同樣形一展，飛了起來，單腳在墻壁上一蹬，繼續撲向了僧人。

眼看就要攔下了僧人，小道玄卻瞥見僧人角一抹冷笑，心中忽然生出一極大的危機！

嗡——

一道足以炸裂空氣的冷，電而至，直取騰在空中的小道玄的要害！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