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濟渠是大運河的北段，從涿郡一直向南蜿蜒兩千裡，直至河南郡。

此渠連線了許多自然河道，並非全部由人力挖掘而，比如臨近涿郡段，就連線了桑乾水、沽水，實際工程量遠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誇張。

單雄信和程咬金坐的船，沿著寬闊的桑乾水向南方駛去。

因為離開了涿郡，桑乾河疏通了許多，十幾丈寬的水麵上，偶爾有高大的糧船經過，其餘時候倒也行的愜意、平穩。

單雄信抱膝半坐，目看似隨意，卻不時落在與他們而過的糧船上，若有所思。

程咬金學著單雄信的樣子，變坐為躺，舒舒服服靠著船艙，瞇著眼睛著天邊飛快的流雲。

“咦，天上有隻大鳥！單大哥，你看——”

程咬金忽然了起來。

單雄信一愣，跟著程咬金手指的方向去，果然見一隻大鳥從雲層中沖下來，在半空中稍微盤旋了一下，接著卻是朝著水麵落了下來，心中不由一驚，這哪裡是什麼大鳥，分明是軍中飛書傳信的鷹！

“哈哈，原來這鳥兒了來尋水喝，瞧我把它下來！”

程咬金嘿嘿笑了起來，手抓過隨的獵弓，嗖的一聲，對著大鳥一箭了過去。隻可惜這一箭有失準頭，著鳥的翅膀飛了過去。那鳥顯然被程咬金的襲嚇了一跳，唳鳴了一聲，空中打了一個旋，立刻直直拉起，瞬間飛到天上去了。

“可惜沒有中……”

程咬金惋惜搖搖頭，剛要收弓作罷，邊的單雄信突然暴喝一聲：“小心！”與此同時，閃電般出了隨的佩刀，迎空狠狠劈了過去！

程咬金隻覺得頭頂生風，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單雄信一刀斬出，黑影嗅到危險，瞬間折飛遠遁！

“我的媽呀！這賊鳥兒怎麼這麼兇悍！”

程咬金心有餘悸抬頭去看，冷不丁空中一坨潤的東西落在了他的麵門上，下意識手一，隻覺得黏黏稠稠，還帶著一惡臭！

“臥槽！我要宰了它！”

程咬金這纔回過神來，自己中了賊鳥的暗算，氣的口都要炸了。

單雄信拾起程咬金的弓箭，拉弓搭箭一氣嗬，迅雷不及掩耳，一箭朝著逃逸的大鳥了過去。

噗！

單雄信靠譜多了，空中的大鳥被這一冷子箭中了半邊翅膀，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唳鳴，撲閃著巨大的翅膀，歪歪斜斜往河邊的林飛去了。

“唉，單大哥為什麼不多補一箭？”程咬金一邊用河水清洗臉麵，一邊帶著怨氣埋怨道。

單雄信手接住了從空中飄落下的一羽，仔細端詳了一下，眉頭輕皺，轉頭看了程咬金一眼，沉聲說道：“你知道剛才的是什麼鳥嗎？”

程咬金呆道：“什麼鳥？難道不是普通的大鳥嗎？”

單雄信苦笑道：“當然不是！它金翅鷹鳥，就算是我……在衛府軍多年，也沒有見過幾次，恐怕隻有皇宮傳遞極為重要的訊息才會使用！”

程咬金先是瞠目結舌，然後一臉惋惜道：“你是說那賊鳥是皇帝老兒的？那豈不是更應該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訊息！唉，可惜讓它飛走了——”

單雄信搖了搖頭：“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既然是傳遞極為重要的訊息，自然是用文寫的，我們就算截獲了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而且通常還會有其他鳥兒送信，下來也是白。”

程咬金恨意猶在，咬牙道：“就算是沒用，我也想拔了它的，然後烤了吃了！”

單雄信失笑一聲，勸道：“我們還是趕路要，免得節外生枝，出了岔子。”

“那倒是。”

程咬金怏怏答道。

兩人順水行船，隻用了一日便到了河間，休息一晚後，第二日便乘宋公子替他們備好的馬匹返回齊郡。在他們返回齊郡的途中，意外發現鄉野間的孩開始傳唱一首作《無向遼東浪死歌》歌謠，而且愈靠近齊郡，這歌謠便傳唱的愈頻繁。

“長白山前知世郎，純著紅羅錦背。

長槊侵天半，刀耀日。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聞軍至，提刀向前。

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

單雄信與程咬金聽得多了，好奇一打聽，才震驚發現這歌謠竟然是他們的大當家王薄所作！

“呃……大當家……啥時候改名知世郎了？”

程咬金一頭霧水，單雄信卻是聯想到了之前上山聯絡大當家的那幾人，心底喟嘆一聲，與程咬金快馬加鞭往長白山山寨返回。

此一去，便再無回頭之路了。

這一程，是福是禍，單雄信隻覺得越發不由己。而程咬金卻對單雄信的重重心事一點也沒有察覺，反而興致高昂、拳掌起來。

……

宇文智及這些時日，過的非常逍遙。

父親宇文述隨皇帝出征了，從此家裡沒有人能管束他。他除了將‘陸薛舞’中的薛舞納為己有，倒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

因為還沒得到公公宇文述的正式接納，薛小蠻不敢住進宇文府，單獨住在了外麵。宇文智及白日出西市酒肆，晚上就回到薛小蠻的宅第，倒也沒有耽擱人的溫手段。

唯獨讓他不高興的，便是時不時從河東傳回來的訊息。

河原鋼、琉璃鏡，還有河東郡兵殲滅數萬鮮卑部的訊息，每一個訊息都讓宇文智及心變得鬱。

每逢這些時候，薛小蠻一麵戰戰兢兢、更加小心服侍左右，一麵不住好奇那個讓陸晴清傾心的楊浩，到底是怎樣的男人。跟在宇文智及邊久了，才發現自己下半生仰仗的夫君對那個男人是何等的怨念！

男人之間的恩怨，無論和陸晴清之前的如何，薛小蠻也隻能報以苦笑。

不過，最近這些日子，況似乎有所好轉。

宇文智及看那些報的時候，整個人開朗了許多，甚至臉上還會出若有若無的笑意。這讓薛小蠻又好奇又驚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會讓夫君有這樣的變化。

“嗬嗬，越來越有意思了。”

宇文智及看完了一封信，忽然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後就著旁邊燭火將信燒的一乾二凈。

……

遼東。

隋軍與高句麗人在遼水以東進行了慘烈的拉鋸戰。

數月前，隋軍曾經將高句麗人擊退數百裡，功奪取了舊漢時的樂浪郡。隻可惜還未站穩腳，高句麗人再次大軍出，憑借對地利的悉，狠狠痛擊隋軍先頭部隊，隋軍將領隻好再次後撤回遼東城附近。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隋軍與高句麗人便一直膠著戰鬥，幾個月下來，雙方都互有數萬人的損傷。

楊廣龍大怒，一麵督令前線將士勇殺敵，一麵卻讓來護兒整飭戰艦，取道萊州，由海上進攻高句麗，形兩麪包夾之勢。皇帝陛下的命令，眾將當然不敢不從。來護兒折轉去萊州，而隋軍主力則積極備戰，隻待糧草輜重齊全，便要在遼東分三路大軍齊進，一舉擊潰高句麗人。

這也是為何單雄信和程咬金之前在永濟渠見到那麼多糧船的原因所在。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