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本沒有方便的意思,只是爲避開趙穆的說話,低聲道:“放下它!”
田貞微愕然,仍依言放下夜壺。
項龍將拉起來,暗歎一口氣,自己無論如何荒無道,仍不願在此況下采摘這朵鮮花,問題是他別無選擇,否則趙穆會懷疑他的誠意。
項龍坐車回烏府時,仍在回味剛纔的滋味。
他們曾在有意無意間,隔著一道屏風,以這對越國姊妹花人兒作競賽,最後項龍故意讓他一馬,提早嗚金收兵。果然當他抱著姊姊田貞出來時,趙穆和田均有若半死之人,當然更不能向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項龍立知趙穆劍雖高,能卻不及自己這特種戰士,忙乘機告辭。
華麗的馬車駛出侯府,在寂靜暗黑的長街疾行。四名衛士在前挑燈策馬引路,車後另有四名衛士護送。項龍心事重重,思起伏。現在他已完全投到這時代裡,若可選擇的話,亦不願意返回現代,因爲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胡思想間,忽給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驚醒過來。項龍提高警覺,往車後去。四名衛士正扭頭回。
黑暗的長街,一騎由遠而近,催馬而來,到看得清楚時,竟是一名全連頭帶臉均罩著黑布和黑的騎士,手持長劍,殺氣騰騰追來,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數。四衛士紛紛斥喝,拔出佩劍,回馬迎敵。
刺客加速衝刺,旋風般趕至,一揚手,由馬側起一團黑忽忽的東西,沖天而上,高過頭頂,變一張滿掛尖鉤的大網,照頭照面罩往四衛士。四衛士武功雖好,可是對方有備而來,手法巧妙,欺他們猝不及防,竟一下子把四人罩個正著。驚呼聲中,待要掙開纏網,網的倒鉤立時陷進,慘聲中,四人滾下馬去,纏作一團。
那刺客此時來到馬車旁,劍一絞,竹簾碎,嚇得項龍忙往一角,就在這時那人把一件長條形的拋車廂,落到車廂的地板上,一陣擺,往項龍竄來。項龍定睛一看,暗聲我的媽呀,一個翻穿窗滾跌街上,原來擲向他的竟是條昂首吐舌的毒蛇,若非他反應超人一等,定給這條毒蛇咬上一口。
當項龍仍在街上翻滾,那刺客劈倒者,迎上正掉頭來援的四名衛士,一連發出四枝袖箭,四名衛士急忙間看不真切,紛紛中箭倒地。刺客回馬向倒在地上的項龍奔來。
這麼厲害的人,項龍還是初次遇上,正要借腰力彈起來,刺客又向他發出袖箭,又準又狠。項龍無奈,橫滾開去,連避對方三箭,纔有機會跳將起來。那刺客可能用罄袖箭,改以長劍砍劈。
項龍尚未有機會拔劍,又要借滾地避過,不過這次滾往對方馬後,當他再跳起來,拔出趙穆贈的飛虹劍,對方掉過馬頭。兩人打個照面。
那刺客呆了一呆,喝道:“你不是趙穆?”
項龍聽鶯聲瀝瀝,竟是個子,爲之愕然。蒙臉子一聲叱,挽起一團劍花,策馬衝來,到了五步許外,劍鮮花般盛開,變漫天劍點,暴風雨般往他吹打過來。
項龍見要殺的是自己的大仇人趙穆,哪肯傷。但見劍法妙絕倫,手起來,展開墨子劍法,以拙破巧,一劍斜挑,眼看挑中對方的劍,豈知劍鋒一空,竟挑斜了,而對方的劍乘虛而,直奔面門。項龍想不到如此厲害,駭然下橫移開去。
子並不追擊,策馬衝往遠,冷言罵道:“爲虎作倀。”蹄聲遠去,沒暗黑的長街去。
八名衛士,全部陣亡,可見箭鉤上淬的毒如何厲害,壯健如牛的人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街上佈滿趙兵,搜索刺客留下的痕跡。
趙穆神凝重道:“那人放車的毒蛇,作‘封金’,竄迅若閃電,劇毒無比,見封,龍能及時逃出車外,真是福大命大。”
項龍吐出一口涼氣,當時全憑訓練多年的本能反應,兼之毒蛇要咬的是他的腳,才能及時腳翻出車外,確是危險非常。
趙穆拍拍他肩頭道:“幸好你給我擋了此禍,若換作我,說不定會被得手。”接著冷哼道:“我看能逃到哪裡去。”
此時一名騎士奔來,下馬後到趙穆耳旁說了幾句話。
趙穆一聽大喜,向項龍道:“我有急事要立即見大王,遲些再和你研究刺客的事。”上馬而去,百多名衛士忙追隨去了。
項龍心中大驚,趙穆究竟接到什麼消息,變得如此興呢?想之無益,項龍騎上一匹駿馬,在十二名衛士簇擁下,回到烏府。甫進大門,守門的家將立即把他帶到烏氏惈的書齋,烏應元和陶方都在那裡,臉凝重,顯然發生嚴重的事。
項龍坐下後,烏氏惈道:“秦昭王死了1
項龍茫然看著他,心想秦昭王又不是你老爹,死了有什麼打。
陶方知道他並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道:“繼位的是孝文王,大喪期間,秦國會有一段時間不戈,所以各國會利用這段空隙去進行各種先前因懼秦而擱下的計劃,包括擴張和蠶食其它小國。”
項龍恍然大悟,道:“所以要擔心趙王會加速對付我們。”
烏應元嘆道:“這還不是我們最擔心的事,是我一直和秦國的呂不韋有聯繫,此人家財既厚,又有手段,本爲我們的大靠山,但現在新繼位的秦孝文王,表面雖對這救回他兒子的大賈執禮甚恭,始終忌他是韓人,只看呂不韋到秦後,不過是食邑千戶的客卿,毫無實權,便知是孝文從中弄鬼,現在他登上王位,呂不韋可能權勢不保,斷掉我們與秦人的關係。”
項龍恍然大悟,低聲問道:“呂不韋是否想通過我們把贏政弄回咸?”
三人一起臉驚容,呆瞪著他,像首次認識他的樣子。
三人換一個眼,烏氏惈的胖軀抖一下,深吸一口氣道:“龍識見過人,一語中的。此事千萬不可泄半點出去,否則明天烏家城堡留不下一塊完整的瓦片。”
項龍心想我還知道贏政本是趙姬爲呂不韋生的兒子,呂不韋把趙姬送與始皇贏政名義上的父親異人之前已懷孕。不過有些史學家指出後來秦始皇對呂不韋手段殘忍,看來呂不韋又不太像是贏政的生父,這筆胡塗賬,誰也弄不清楚。總之呂不韋想把贏政弄回咸,是眼前鐵般的事實。
烏應元道:“四大公子裡,趙國平原君已死,楚國的春申君黃歇一介庸才,可以不論;齊國孟嘗君則稱病薛邑,現在只餘魏國信陵君無忌,此人通兵法,手下謀臣勇將,不勝計算。往日念在平原君夫人爲其胞姊之,所以對趙國頗爲眷顧,現在平原君已死,變化難免。”
烏氏惈點頭道:“秦王之死,確使本已複雜的形勢更趨複雜,但對我們卻是有利無害,因爲趙國勢必借強秦息兵之機,大事擴張,無暇對付我們,致搖本,我們可得息之機,從容佈置,真是天助我也。”
陶方笑道:“燕人慘矣!”
烏應元搖頭嘆道:“他們這自作孽,不可活,趙王必乘勢拿他們來開刀,好擴張領土。不過聽說燕國的太子丹是個人材,最好能拖上趙國幾年,讓我們有更充裕的時間。”
各人仔細商研,定下暫不再與呂不韋聯絡,更不要刻下正在邯鄲作質子的贏政,採取靜觀其變的策略,各自散去。
項龍回到他的龍居,除冬盈仍撐著眼皮等他外,衆均酣然進夢鄉。項龍問道:“你們來了烏家多久?”
冬盈低聲回答:“我們四個是自賣烏家。”接著以更小的聲音吐:“現在只求主不嫌棄我們,讓我們四姊妹畢生在旁侍候,就是最大的恩寵。我們從未遇過像主般隨和的人。”
項龍暗忖當時代還有誰比自己更尊重,涌起憐意,把摟懷裡親熱,卻是適可而止,這些天來終日周旋於衆之間,過足古代貴族夜夜歡宴,醇酒人的頹廢生活,其放縱是從未有之。坦白說,過猶不及,他對這種生活方式已有點倦意。
沐浴後,項龍先去看婷芳氏,爲蓋好被子,然後進烏廷芳的閨房,爬帳幔垂地的牀榻。
烏廷芳竟是無寸縷,幸好這年歲的孩最是貪睡,項龍暗好險,摟著東想西想,想到那厲害的刺客,疲極睡,一覺天明。
龍居,項龍如衆香之國,差點忘掉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盡溫滋味,回覆力思想又起變化,暗忖這樣的假期,過一世都不會厭倦,大嘆這時代的男人真幸福,趙王卻召他立即進宮覲見。衆頓時怨艾連聲,項龍暗在心中趙王的祖宗,可是大老闆有命,惟有收拾心,匆匆趕赴皇宮。
趙王在主殿旁的小偏殿接見他,趙穆當然是座上客,出奇地竟還有雅夫人和郭縱。另外尚有兩人,經引見後,一個竟然是大名鼎鼎,剛由與燕國戰的前線趕返來的大將兼相國廉頗。
他材不高,但相當結實,氣勢懾人,年紀約在五十上下,臉骨闊大,帶著難掩的風塵之,雖神態疲倦,一對深邃的眼神仍是顧盼生,不怒而威,讓人到他是位值得敬重的長者。
另一人是名傳千古的將軍李牧,形拔高瘦,只比項龍矮一寸,在那時來說是相當高的了,年不過四十,貌相威嚴,有種軍人的朗和風采。
廉頗和李牧留心地打量他。
趙王吩咐他不必多禮,賜他就坐。
趙穆正容道:“龍你不知自己多麼幸運,尚未上任,立即有一至關要的任務由你負責。”
項龍心中詛咒,口上卻謝恩。
趙王微笑道:“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因此人不但要勇武蓋世,膽過人,還要機警聰敏,能隨機應付突發事件,假設你能完這任務,回來後不但重重有賞,還升你爲將。”
項龍忙應道:“大王儘管吩咐,小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場者六雙眼睛,全盯在他上。
趙王向廉頗恭敬地問道:“相國看他是否是可用之材?”
廉頗兩眼閃著茫道:“龍以區區一個帶兵衛,進來見到我們後仍保持冷靜自若的心境,顯是有膽有識的人。舉間流出劍手風範,毫無缺點可尋,更是難得。但我最欣賞的還是他明知任務不易,仍沒有出怯意,聞報酬不喜,能得如此人材,實我大趙之福。”
雅夫人聞得德高重的廉頗盛讚郎,芳心竊喜,趙穆,只見他眼掠過殺機,顯是對項龍生出妒意。項龍心想人的名兒樹的影子,廉頗眼如此厲害,難怪能爲戰國名將,連忙謙讓。
郭縱心中卻想趙穆和連晉都扳你不倒,我趙國還有什麼人比這小子更適合此一任務。
趙王開懷大笑:“天佑我國,天佑我國。”轉向趙穆道:“鉅鹿侯請把此次任務向龍解說。”
趙穆裝出笑容,溫和地道:“此次的任務,表面看來非常簡單,就是由龍率領五百騎兵,護送平原夫人母子和雅夫人到魏國探親和進行友好活,當然裡另有玄虛,不若由郭先生親自說明。”
項龍心中一驚,平原夫人之子不就是原君嗎?他和自己勢水火,爲何要去護送他呢?而雅夫人又爲什麼理由到魏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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