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可能隨時喪命,那是不是一種解?死後會不會和他們有再見的機會。自有生命開始,生死的問題一直困擾每一個人。那是不是隻是一次忘投的短暫旅程,人的存在並非至墳墓而止,這問題從沒有人能解答或證實。
宗教的答案,天堂地獄,又或生死之外,很可能只是一種主觀的願。沒有卻又不行,死後空無所有,是很難被接的一回事。
並騎旁的烏卓道:“孫姑爺!前面就是秀越山。”
項龍一震醒來,收攝心神,往前去。他們剛離開民房區,到達山腳,一條山路直通丘頂,上面古木林,見巨宅高樓,極氣勢,但卻看不到有伏兵的蹤影,山腳有座牌樓,寫著“郭氏山莊”,乍看並沒有人把守。兩人轉道旁刻有與滕荊兩人約定暗號的疏林,躍下馬來。樹木草地積蓋白雪,景象純淨迷人,卻不利藏或逃跑。烏卓在另一棵樹腳找到刻記,向項龍打個手勢,領先深林。項龍把墨子劍和趙倩爲他造的革囊背在背上,左手提著失而復得的飛虹,追在烏卓背後。忽爾四周無聲無息地出現幢幢人影和火,把他們團團圍困。
“鏘!”烏卓背上兩枝連鋌來到手上,暴喝一聲往前方突圍攻去,不讓敵人有時間清地形和鞏固包圍網。項龍正傷痛心和元宗的死亡,滿腔怨忿,拔出木劍,拿在右手,隨在他背後,殺往林。
對方想不到他們如此兇悍,正面攔截烏卓的兩名趙墨行者倉惶下一個往後退,另一人長劍揮擊。“鏗鏘”一聲,刃鋌擊,在黑暗裡迸起一陣火花。
烏卓欺對方膂力及不上自己,盪開長劍,令敵人門戶開,使個假似要向另一人攻去,左手連鋌迴轉過來,閃電破對方的空門。那人也是了得,回劍守中,擋格連鋌,豈知卻忘了烏卓右手的連鋌,芒一閃,烏卓扭腰右手連艇由下而上,直沒對方小腹。那行者何曾想到烏卓的連艇角度如此刁鑽,一聲慘,往後跌退,鮮激濺在雪地上,當場斃命。烏卓毫不停留,兩艇化作兩道電,隨撲前之勢,往另一行者攻去。戰爭終於拉開序幕。
這些行者人人武技高強,怎想到只兩個照面便給名不見傳的烏卓殺掉一人,都紅了眼,圍攻上來,殺聲震天。跟在烏卓後的項龍進墨子劍法守心的訣竅,敵人的一舉手、一投足看得清清楚楚,更由於大家的劍法來自同一源頭,使他對敵人的攻勢瞭如指掌,看到所有不足和破綻。暴喝一聲,左手飛虹狂格猛挑、右手墨子劍重砍劈,左右手竟分別使出剛兩種截然不同的勁道和招式。
他的眼神燃燒憤怒的火焰,神則冷酷平靜,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氣勢懾人之極。兵刃擊中,三名行者同時創,其中一人傷於烏卓鋌下,另兩人自是由項龍包辦。
一聲大喝響自項龍右方,一名特別高大,看來有點份的行者,手持鐵排衆而來,由一棵樹後搶出,右腳踏前,左腳後引,俯傾上,在火下閃閃發亮的鐵直項龍心臟而來,又準又狠又急。項龍見他移時全無破綻,知道遇上行者裡的高手,不敢怠慢,左手飛虹使出墨子劍法三大殺招裡的“以守爲攻”,回劍收,劍尖,也不知要刺往敵人何,應付左側撲來的兩名行者;右手墨子劍則施出“以攻爲守”的“絞擊法”,化作一道長芒,遊蛇般竄出,和對方鐵絞纏一起。
墨子劍法最利以寡敵衆,雖同時應付兩方攻勢,毫不。兼且是著重覺而不重眼睛,所以儘管蒙上雙目,仍可與敵周旋,在這種黑暗的森林中,只憑外圍的幾個火把照明下,對項龍尤爲有利。
持行者想不到項龍忽然使出這麼妙的一招來,有若狂龍出,勁道驚人的一,上對方木劍,頓生泥牛海的覺,虛虛,用不上半點力道。大吃一驚下,本能地後退,驀地小腹下劇痛,原來給項龍飛起一腳,命中要害。縱使他比一般人忍痛的能力強上十倍,仍要慘嚎一聲,往後仰跌,再爬不起來。這一腳當然與墨子三大殺招無關,對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自不會墨守規。
另一方的兩名行者,還以爲項龍改採守勢,劍攻,哪知影暴漲,一人給齊腕斬掉右手,另一人大中劍,慘哼聲中,往後退跌,撞得己方想補空隙的人左僕右倒,一團。誰想得到項龍劍法如此妙狠辣,大別於墨子劍法一貫溫淳的風格。
烏卓的表現毫不遜,撞兩個敵人中間,手移到連鋌的中間,施出近搏的招數,雖給敵人的劍在臂上畫出一道口子,但同時刺其中一人口,另一敵人則給鋌尾回打,正中耳門。
倏忽間兩人推進數丈,背後弩機聲響,兩人同時閃往樹後,弩箭空。他們雖殺傷對方多人,可是行者武士水般由四周涌來,形勢非常不利。項龍見勢不對,飛虹劍回到鞘,探外袍裡左手拔出飛針,連續施放。此著大出敵人意料之外,登時有數人中針倒地。對方見項龍手揚,立有人傷或僕死,如施魔法,紛紛避往樹後。兩人那敢遲疑,朝暗黑疾進,剎那間沒林木深。行者們給拋在後,仍紛紛追來。
另一個問題出現,在這種漆黑中逃亡奔走,哪看得到滕荊兩人留下的暗記,幸好就在此時,左前方遠傳來一聲夜梟的鳴,維妙維肖。兩人知是荊俊這狡計多端的小子弄鬼,大喜下循聲去。樹林愈趨濃,積雪深厚,舉步維艱。不知撞斷多樹枝,前方上空一點火,像星火般掉下來,原來是荊俊手持火熠由樹上輕輕鬆鬆跳下來,向兩人眨眼道:“這邊走!”
兩人如遇救星,忙隨他去。不一會奔上斜坡,來到一塊大石上,上方叢林見郭家出來的燈火。滕翼巍然現石上,單膝跪地,手持大弓,臉容肅穆,凝視下面迫來的火和人聲。三人來到他後。
烏卓奇道:“你想幹什麼?”
滕翼沒有答他,烏項兩人大奇,在這種林里本看不清楚敵人,強弓勁箭何來用武之地?驀地下方慘連連。
荊俊雀躍道:“掉進去哩!”
他們是優秀的獵人,自是設置坑的一流高手。“颼!”一枝勁箭,離開滕翼扳滿的強弓,林,慘嘶應箭而起。
荊俊佩服地道:“滕大哥的‘夜林箭’名震韓境,耗子都避不過。”
說話間,滕翼以驚人的練手法,連三箭,真的箭無虛發,必有人應箭慘。忽然項烏兩人發覺下面再沒有半點火,原來持火把者無一倖免的被滕翼殺,火投雪地,立即熄滅。滕翼的勁箭一枝接一枝往下去,每箭必中一人,聽得烏項兩人五投地,心想幸好他不是敵人,否則死了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滕翼放下強弓,淡淡地道:“沒有人再敢上來!”
荊俊跳起來道:“我們早綁好攀索,劈開通路,只要沿索而上,可及時到郭府赴宴。”
項龍想不到這麼容易突破趙墨的重圍,可見戰略實在是至爲重要的事。再想到可在嚴平上試試三大殺招的威力,不由涌起萬丈豪,低喝道:“我們走!”
郭家山莊位於山丘高,沿山勢而建,雖不及烏氏山城壘堡森嚴的氣勢,卻多出烏氏城堡欠缺的山靈水秀,宅前是兩列參天的古柏,大門燈火通明,左右高牆掛風燈,亮如白晝。項龍在門口報上姓名,立時有自稱是管家高帛的中年男人,親自爲他們引路府。通過一條兩旁園林小築的石板道,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只看宅第的規模,便知郭縱富比王侯的家。
路旁兩邊廣闊的園林燈火,採的是左右對稱的格局,使人到腳下這條長達二十多丈的石板路正是府第的中軸線,而眼前華宅位於園林世界的正中。園設置兩亭,架設在長方形的水池上,重檐構頂,上覆紅瓦,亭頂再扣一個造型華麗的寶頂,下面是石砌臺基,欄桿雕紋。先不論奇花異樹、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只是兩座亭子,盡見營造者的品味和匠心。
園植的佈置大有心思,以松柏等耐寒的長青樹爲主調,配以落葉樹和四季花卉,組濃郁的綠化環境,現在雖是滿園霜雪,雨雪飄飛,仍使人想起春夏時的景。林木中不時看到由別搬來的奇石,倍添園林清幽雅緻的氣氛。
主宅在園林的襯托下,氣象萬千,比之趙宮不遑多讓,乃坐北朝南的格局,面闊九開間,進深四間,呈長方形,上有重檐飛脊,下有白石臺基的殿式大門。宅前還有小泉橫貫東西,上架兩座白玉石欄桿的石橋,宏偉壯觀得使人難以置信。
荊俊這長居山林的小子看得目瞪口呆,湊到項龍耳邊低聲道:“這樣大的房子,怎睡得著覺呢?”
項龍見管家高帛遙遙在前領路,聽不到他們的對答,笑應道:“摟個人兒,還怕睡不著嗎?”
荊俊立時眉飛舞,顯是想到今晚回烏府後的節目。項龍想起趙宮,忍不住聯想到香魂已杳的趙妮,憶起在園與調的人景,心中絞痛,恨不得自己兩刀來減輕噬心的痛苦。待會還要和趙穆虛與委蛇,自己是否忍得了呢?
滕翼見他臉忽轉蒼白,明白到他心事,手過來用力抓他一下臂膀,沉聲道:“大事爲重。”
兩人換一個眼神,泛起肝膽相照的知己覺。項龍強下心傷痛,迫自己腦空白一片,步上石橋,踏著長階,往府走去。府筵開十六席,分列大堂左右。當項龍四人時,其它客人均已到齊,郭縱殷勤迎客,爲他逐一引見諸人。
趙穆今晚示威的帶來一羣家將,看他們彪悍的外型知是厲害的劍手,主從十二人,佔去四席。嚴平白巾麻,孤一人,腳上破例穿上對草鞋,有種獨來獨往的驕傲和灑,若非有元宗的仇恨築在兩人間不能逾越的阻隔,說不定項龍會和他攀點,現在則只能以這時代最常用的方法——武力來解決。
初見面的趙氏武士行館館主趙霸,聽名字以爲他是個彪形大漢,其實他比一般人矮上許,可是骨骼大,一切向橫發展,闊背厚,脖子特別,與背形使人印象深刻的三角形,令人想到任你他脖子,休想能把他得斷氣。黝黑,顴骨顯,方形有如鐵鑄的面貌,閃閃有神,如銅鈴般的巨目,似充盈無盡的力量,移間自威勢和氣度,項龍亦看得有點心悸。他以前當特種部隊,打架乃家常便飯,最懂觀察對手,看到趙霸,立時把對方列最難應付的敵人行列。
趙霸有四個弟子隨他來赴宴,當然是一流的劍手,最引人注目是其中竟有一個趙致的年輕姑娘。乍看下並沒有奪人心魄的豔,但玉容帶著某一種難以形容的滄桑,配以秀氣得驚人的眼,瘦長的臉龐,的紅脣,極的魅力。尤其長玉立,比趙霸高整個頭,只比項龍矮上兩寸許,這麼高的姑娘,因大量運練的標準型格,予人鶴立羣的出衆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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